〔蘇〕哈姆林斯基蘭偉

十年級女學(xué)生尼娜的母親下課之后來到學(xué)校。她對我和班主任談了一件她從昨天起就感到震驚，整夜不能安眠的事情。

“昨天晚上，尼娜從花園回來以后，坐到沙發(fā)上哭了起來。她對我說:‘媽媽，親愛的，柯里亞來找我了。我曾經(jīng)愛過他，我覺得他聰明，謙遜。我們坐著，談著……我忽然發(fā)覺，我說話，而他卻總不作聲。后來，他拉起我的手，開始擁抱我，說出一些非常庸俗的話。我掙脫開，打了他一記耳光……而他卻微笑，他的笑使人感到極端厭惡。我以為他會請求寬恕的，而他卻得意地微笑著說:‘瞧你，多么經(jīng)不起耍笑。你以為我是來聽夜鶯唱歌的?是來看月亮的?我心中原有許多熱烈的話，但當(dāng)我聽到他這么說的時候，只能說出一句話:下流胚。媽媽，親愛的，難道美好純潔的愛情只在書本里才有嗎?我怎么也想不到在禮貌和殷勤的假面目之下會隱藏著這樣肆無忌憚的厚顏無恥。你們教師是看著孩子長大成人的。因此，請你們想一想，這種可怕的庸俗的根子究竟在哪里?”

是對所有教育人的人，對社會輿論的強烈譴責(zé)。某些年輕人的粗野、庸俗、恬不知恥來源于情操缺乏教養(yǎng)。而這種缺乏教養(yǎng)是漠不關(guān)心和冷酷無情的人與人的關(guān)系的必然產(chǎn)物。這種關(guān)系先是在家庭里，然后在學(xué)校、少先隊和共青團組織里。厚顏無恥的人和卑鄙的人一般都來自那些家庭，在那里或是由于對義務(wù)的背叛，或是由于動物本能的恬不知恥的表現(xiàn)，或是由于對物質(zhì)福利的精心追求而使愛情被玷污，被踐踏。聽著尼娜的母親的敘述，我們想起了奧麗婭和亞歷山大，這兩個“偶然”降生的孩子，他們在沒有父親的情況下長大，大概從孩子們剛懂事的時候起，就形成了一種概念:世界上有兩個人給了他們生命，但卻沒給他們幸福；這兩個人是卑鄙的人，而任何一個父親都是這種卑鄙的人；世界上沒有愛情，有的只是狡詐和欺騙。

亞歷山大十九歲時開始追求起重機女司機美麗的卓婭，同時又對另一個女人，一個比他大五歲的年輕寡婦感興趣。有一天，他對自己的伙伴們說，他已經(jīng)在兩個女人那里都“獲得了勝利”。這樣，這個十九歲的卑鄙家伙成了兩個孩子的父親。

在我們的社會里，還有一些人從利益和安逸的觀點出發(fā)看待愛情和婚姻。一個年輕人，某負責(zé)工作人員的兒子，在大學(xué)學(xué)習(xí)。他愛上了一個姑娘，一個農(nóng)民的女兒。父親知道了兒子的意愿之后，便勸他和姑娘斷絕關(guān)系。他說，你出身于顯要人物的家庭，而她是個農(nóng)民的女兒；你們能有什么共同之處呢?兒子順從了父親的意志，斷絕了同那個真誠高尚的姑娘的關(guān)系。

為什么兒子如此輕易地依從了父母的舊習(xí)氣呢?原因是這個年輕人沒有真正的愛情，他從小就被家庭中仰慕權(quán)勢和崇尚虛榮的氣氛所毒害。他不是把人的精神上的豐富，而是把他往上爬的階梯看作人的優(yōu)點和長處。

要使未來的丈夫早在他對姑娘傾心相愛之前，就已經(jīng)深深贊賞姑娘的人性美，就已經(jīng)對這種美產(chǎn)生了景仰之情，這是很重要的。只有在青年時期就積累下心靈美的財富，兩顆心的純真的愛情才能經(jīng)久不變。

不斷地把自己的美、自己的精神財富獻給另一個人，純潔的、忠誠的愛情正在此中。如果精神上不豐富，無可貢獻，人們很快地互相消耗殆盡，互相暴露自己的貧乏，互相厭倦，于是出現(xiàn)不和和分裂……

只有在一個人的心靈中有某種使愛情高尚的東西時，愛情才會使人高尚。要造就新的人，首先要學(xué)會創(chuàng)造那為全人類增光，使全人類崇高起來的東西。男女青年都應(yīng)該為能把自己的一份微薄力量貢獻給人類智慧的寶庫，技巧和創(chuàng)造的寶庫而感到驕傲。

在真正的愛情中，理智往往會幫助感情，在道德上支持心靈的活動，而不是使感情進行利益打算。如果那個大學(xué)生懷有深刻的眷戀之情，那么不僅是他的感情，他的理智也會憤而反對落后的父母的意志。

每個男女青年都應(yīng)該有生活的目的，那些過了今天，不管明天的沒有個性，沒有才能的人，在私生活中也是無能的，他們不能理解豐富的、充滿人生樂趣的愛情。我們要做到使每個人在進入生活時能為自己的今天而驕傲，能滿懷信心地展望未來，使每個人在愛情之花盛開之前就已找到了生活的幸福，而不指望以愛情來填補自己心靈的空虛。只有對那在得到愛情之前就已經(jīng)感到幸福的人——為自己的創(chuàng)造性勞動而感到幸福，為自己的心為全人類的福利燃燒而感到幸福，為友誼而感到幸?！挥袑@種人，愛情才會給他帶來幸福。

(天津唐桂青推薦，摘自《文化譯叢》1983年第1期)

(插圖:劉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