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寶瑞
他喜歡海浪花。
少年時,他經(jīng)常依偎在蘇州河邊憧憬著海浪花。成年時,他經(jīng)常到大海里追逐海浪花。最近,他和唐敏在日本大阪舉行的第四屆國際芭蕾舞比賽中榮獲雙人舞二等獎,在觀眾歡呼的海洋里,他變成了“海浪花”。
張衛(wèi)強是我國第一個躋身于世界一流芭蕾舞男演員之列的新秀。我在中央芭蕾舞團見到他時,他溫文爾雅地說:“人生的每一年就象一級石階,我已經(jīng)跨上了第二十三級,干脆就從第十二級說起吧……”
他是蘇州人。父母、哥哥和弟弟都與藝術無緣,他在上小學五年級時,由于身材勻稱,被北京舞蹈學院的老師選中了。于是,他被推進了芭蕾舞藝術的宮殿。巴爾扎克說,苦難對于天才是一塊墊腳石。在舞蹈學院六年的學習,使他真正體會到當演員的艱辛。他每天早上五點半就要起床,然后來到離學校不遠的陶然亭公園跑步、練功,壓腿、踢腿、打旋子,僅踢腿就要連續(xù)做一千次。學校里除了上文化課外,大部分時間是練功,整天就象上了弦似的。周總理生前曾說過,中國的芭蕾舞一定要打入國際舞臺。歐洲芭蕾舞已經(jīng)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而中國只有三十年的歷史,由于十年內亂,老一代的芭蕾舞演員失去了為祖國爭取更大榮譽的機會,作為新一代的芭蕾舞演員,他感到肩頭沉甸甸的。他默默地下定決心,要用智慧和汗水鋪墊成功之路。他經(jīng)常利用課余時間跑到訓練廳里悄悄練功,練功時仔細揣摩老師的教誨?!鞍爬傥柚v究形與意合,貌與神合,意念挖掘越深,舞蹈表現(xiàn)的思想內涵和情感的能量也就越大。這需要演員具備較高的文化修養(yǎng)。”為了演好《天鵝湖》、《睡美人》中的王子以及《海俠》中康拉德等性格各異的人物,他如饑似渴地閱讀了歐洲文學史、西方美學史以及顯克微支的《十字軍騎士》、司湯達的《紅與黑》等古典文學名著。為了培養(yǎng)樂感,他買了錄音機,經(jīng)常聽音樂,有時上街時也帶著錄音機邊走邊聽。終于,1982年,他在美國杰克遜舉行的第二屆國際芭蕾舞比賽中,榮獲個人銅牌。他就象一朵清新的浪花,一下子卷進了世界芭蕾舞藝術的海洋。
“由于長期疲勞過度,1982年冬天我突然身患滲水性胸膜炎。當時有的醫(yī)生說,這種病將使我永遠離開芭蕾舞臺……”
一個剛剛嶄露頭角,準備為祖國贏得更大榮譽的新星,難道就這樣悄悄地離開他心愛的芭蕾舞嗎?他抑郁、難過,心如火焚。不久,他來到北戴河海濱療養(yǎng)。晚上,他孑身一人默默地踱到海邊,聽海浪花的絮語。
大海象媽媽,理解他的心情。海浪翻卷著,拍擊著礁石和沙岸,發(fā)出巨大的轟鳴;海水涌上來,好象在撫摸他的雙腳,然后又跌落下去……一會兒,海浪又奔騰起來,重新聚集力量,出人意料地猛撲上來。驀地他眼睛一亮,似乎領悟到大海的啟示?!安?,我要奮爭!我要重返舞臺!”
他回到蘇州故鄉(xiāng)休養(yǎng),每天練氣功,學英語,閱讀文學名著,以樂觀的態(tài)度和疾病作斗爭。十四個月后,他終于重上舞臺。1983年3月15日,他登臺演出了《黛玉之死》;4月20日,他和白淑湘老師在人民劇場為殘疾人基金會義演,6月初,他到上海參加巡回演出;6月14日,他和戴愛蓮老師到英國倫敦參加著名舞蹈家安東·道林的紀念演出。10月2日至8日在日本大阪舉行的第四屆國際芭蕾舞比賽,強手如林,有中、蘇、法、意、日等十九個國家的三十三對演員參加。張衛(wèi)強和同團的唐敏配合默契,以出色的演出贏得觀眾暴風雨般的掌聲?!爸x幕后,我興奮極了。我站在舞臺中央,感到中國人在芭蕾舞臺上終于有了自己的位置。一位專程從加拿大趕來觀看演出的華僑激動地擁抱著我說,沒想到中國的芭蕾舞才誕生三十年,就能向歐洲的芭蕾舞挑戰(zhàn)!祖國,偉大!”
(馬麗摘自《北京晚報》,本刊略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