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余生　魏周運

編者按:狼在國際上是受到保護的動物，刊登這篇文章，并不意味著我們提倡打狼。這是一段多年以前的往事，打狼出于自衛(wèi)。讀到這段故事，可能還會使人產(chǎn)生另外一種想法，由于自然生態(tài)環(huán)境的破壞，這樣大的狼群，現(xiàn)在恐怕想找也找不到了。

1968年我在黑龍江省駐軍部隊服役。十月的一天，排長派我和另外兩名戰(zhàn)士外出到小興安嶺執(zhí)行任務(wù)。我們?nèi)蔽溲b，騎上戰(zhàn)馬，帶著軍犬出發(fā)了。

我們在樹林里搜索前進，突然軍犬象發(fā)現(xiàn)了什么飛快地向前跑去，我們也催馬緊跟著向前。翻過一道小崗，原來是兩只狼。三只軍犬正猛烈地攻擊這兩只狼，狼也不甘示弱，左咬右咬極力反撲。這一帶的狼群以兇狠出了名，經(jīng)常傷害人畜?？粗@兩只惡狼的兇勁，估計三只軍犬難以取勝，為不耽誤軍務(wù)，我們召回了軍犬，向狼開了槍。

一只狼應(yīng)聲倒下，而另一只僅受了輕傷。只見這只狼忽然把身體變成前低后高的姿勢，尾巴直立起來，嘴巴啃地，怪聲怪調(diào)的嚎叫起來。這是由于傷痛的嚎叫，還是另有別的意思?我沒有管它，又開了一槍把它打死。

過了五、六分鐘，在我們面前突然竄出八只狼，緊接著又竄出了十只，不一會我們面前出現(xiàn)了四十多只狼。這時我才明白，原來剛才的兩只是狼群的前哨，狼的嚎叫是在向狼群報警，是呼喚它的同伴。真奇怪，這些狼好象事先埋伏在附近似的，聽到呼喚一下子都沖了出來。

狼群以半圓弧形向我們包圍過來，這樣多的狼，我從來沒見過，我忙喊:“快開槍!”

我們?nèi)齻€人一齊向狼群開了火，一下子打倒了十多只?？墒菢屄暡]有把其余的狼嚇跑，相反，槍聲過后，從周圍的樹林中又竄出了許多狼，最后，狼的數(shù)目竟增加到一百多只。顯然，我們遭遇了一個巨大的狼群。

聽說，人一旦被狼群包圍，就很難逃脫惡運，狼吃了人才會撤走。今天，我們該怎么對付這個龐大的狼群?繼續(xù)開槍吧，不但不能趕走它們，反而可能會引來更多的狼；逃跑吧，為時已晚，戰(zhàn)馬馱著人怎能跑得過狼!弄不好，人、馬、犬全得葬身狼腹。看來今天我們兇多吉少。

正當我們思索對策的時候，狼群中幾只“亡命徒”已逼近到離我們十米遠的地方。我們不得不再次開槍擊倒了它們。

忽然，我想起出發(fā)前排長曾經(jīng)說過:“遇到緊急情況，可以叫軍犬回來報信?！庇谑?，我們決定叫軍犬立即回營房報信。同時又考慮到戰(zhàn)馬留在這里很危險，決定讓戰(zhàn)馬與軍犬一同回去。軍犬和戰(zhàn)馬是受過訓(xùn)練的，聽到我們的命令，立即向營房方向跑去。狼群中有十多只立刻追了上去，我們開槍打倒了前面的幾只，其余的狼返了回來，繼續(xù)包圍我們。軍犬和戰(zhàn)馬趁機脫險了。

人站在地上十分危險，我們便輪流掩護往樹土爬。我最后一個上樹，當我爬至兩米多高時，狼群已經(jīng)逼到樹下。有兩只狼竟把前爪搭在樹干上企圖往上爬，但它們忘了自己是天生不會爬樹的。為了安全，樹上的戰(zhàn)士開槍擊斃了這兩只狼。上了樹以后，原先緊張的情緒放松了許多，現(xiàn)在我們可以安全地坐待援兵。

狼在樹下團團圍住，它們用兇狠的目光和大聲嚎叫威脅我們。但是由于有大樹的保護，狼不但害不了我們，反而成了我們的“槍下囚”，我們愿意打死哪只就可以打死哪只。我們發(fā)現(xiàn)狼群中有兩只狼似乎與眾不同，很多狼跟著它們走動?！扒苜\先擒王”，打死這兩個“頭子”，狼群可能會散去。我們瞄準了這兩只狼，它們應(yīng)聲倒下，可是狼群依然如故，絲毫沒有撤退的跡象。這兩只狼白白喪了命。

夜幕降臨，森林里漆黑一片，看不到地面的狼，只有一雙雙閃著藍光的眼睛在游動。十月的小興安嶺天氣已經(jīng)很冷，盡管我們穿著棉衣棉褲，但仍然凍得發(fā)抖。冷風(fēng)吹來，松濤聲夾著狼嚎聲，給人以恐怖的感覺。為了防止從樹上跌落下去被狼吃掉，我們?nèi)齻€人互相提醒著:不能睡覺，不能打盹。就這樣，又冷又困地在樹上熬了一夜。

天亮一看，令人吃驚的事又出現(xiàn)了。狼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粗略數(shù)一數(shù)，竟有二百多只，比昨天增加了一倍!看來狼群來了“增援部隊”。如果不盡快來人解救，我們肯定會被狼困死?？墒沁@里距離營房一百多公里，沿途荒無人煙，軍犬帶人趕來最快也要一天多，所以我們至少還要再耐心等待一個白天。

樹上的生活可不好受，站不能站，躺不能躺，只能騎在樹叉上。吃的倒好說，我們可以啃干糧，可沒有水喝真受不了。嗓子干得冒煙，眼看著不遠處水在地上流，就是不能不樹去喝。我們只好等待、忍耐、盼望趕快來人。

好不容易等到傍晚，眼看天快黑了，怎么還沒有人來。難道軍犬路上出了事沒有把信送到?我們焦急起來。……

忽然遠處隱約傳來馬蹄聲，是營房來人了!我們的心情頓時高興無比，立即朝天鳴槍，向來人報告我們的方位。

馬蹄聲越來越近，當排長帶著戰(zhàn)士出現(xiàn)在狼群面前時，狼群騷動起來，不少狼向他們撲過去。就在這時只聽排長一聲命令，火焰噴射器向狼群噴出了長長的火舌。別看狼不怕槍，可遇到火就招架不住了。一個個被燒得嗷嗷直叫，帶著滿身的火和焦臭的氣味撒腿就跑，幾分鐘后狼群跑得無影無蹤。真是一物降一物——狼就怕火。

我們從樹上下來，還沒有來得及向排長報告和詳細述說，就同大家一起投入了滅火的戰(zhàn)斗。這是火焰噴射器噴出的火引起的。滅火以后數(shù)一數(shù)地上的死狼，竟有三十多只。排長下命令道:“用戰(zhàn)馬把狼拖出森林，運回營房，削皮、煉油!”

(摘自《大自然》1986年第1期)

(插圖:崔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