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 琨
——讀畢《讀書》一九九六年第六期《利馬竇、自鳴鐘及其它》不免有些感想。
所謂文化云者,實乃偏見日積月累所成之一“偏見系統(tǒng)”者也。何以知之?夫方始之時彼此皆與花果山水簾洞洞主之體態(tài)形貌無異,終了以至于一方以打噴嚏的同時不講escuseme者抑喝湯時發(fā)出響聲者為野蠻人,而一方腦后拖著根豬尾巴似的長辮子卻當作民族精神之象征而寧死不肯剪掉,若非偏見日深于心以至構成系統(tǒng)、越陷越深不能自拔之故,何以至此?
上古時既無鑿鑿白紙黑字,姑且不論。殷商之際,其世襲社會之形態(tài)、象形文字以及祭司書吏階層對文字之壟斷等種種,與彼尼羅河巴格達同時期諸文明并無太大差別。于是所謂“文化”開始萌生,亦即“偏見”開始發(fā)揮其作用。到距今二千四五百年前后,彼蘇、柏、亞一脈相承的思想體系與吾孔孟老莊諸子之言論各自將其所屬之“偏見系統(tǒng)”一舉扭轉向一特定方向,雙方的分歧開始顯現。雖然,其所成之夾角仍屬銳角范疇。使用虛擬語態(tài)作一假設:設若孟子得以與柏拉圖通過某種途徑(比如驛馬傳書或PC機上E-mai1)進行學術交流互通有無,則至少雙方日后不至愈走愈遠最終幾背道而馳。然背靠世界屋脊面臨無際深潭,左手茫茫草原右手熱帶叢林——噫吁哦!天之待我何其厚也!而我又奈上帝何?待耶穌董仲舒二老之出,則其偏見日益完善成系統(tǒng)之趨勢看來已不可逆轉,其雷霆萬鈞之力不可遏抑,摧枯拉朽勢如破竹。至于奧古斯丁、圣多瑪斯、馬丁·路德、加爾文之輩VS程頤、朱熹、陸象山、王陽明之屬,雙方儼然已呈180°互補角,且各自仍在奮力向前不肯回頭,大局定矣!
方造船業(yè)發(fā)達到一定程度、彼有一哥氏水手吾有一鄭氏太監(jiān)不約而同舍身下海之時,心火甚高的傳教士某某“竇”者抱堅定之信念義無返顧來到我禮義之邦欲行其神圣使命。這位仁君異想天開地要將此一偏見系統(tǒng)整個扭轉囫圇吞納入彼之偏見系統(tǒng)中去,此志可謂不小!然終未能實現抱負,“白白地奔跑”,但遺奇技淫巧喪志之玩物自鳴鐘數座傳世,偏見文化互不能容難以親和之程度可知矣。而最具諷刺意味畫龍點睛之筆,吾之鐘表匠日后竟奉彼之傳教士本人為神!嗚呼……
胡亂臆造之概念,不堪讀者諸君推敲,但以為游戲之筆一笑置之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