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夢藝
我的道路坎坷泥濘。我的天空陰云密布。
十八歲。黑色的七月,高考名落孫山。
十九歲。孤身奔赴大西北,瘦掉三十斤肉,脫去兩層皮。
二十歲。混跡北京,為誠實付出沉重代價——連續(xù)“炒”了五個老板。
二十一歲。與友人聯(lián)手承包公司,組成聯(lián)合艦隊。剛駛出港口,便在暴風雨中折戟沉沙。
二十三歲。與人合辦公司。一波三折,一折三曲,最后,曲終人散。
二十四歲。沮喪地逃離都市,溜回山青水秀的家鄉(xiāng)。
到了家,過起與世隔絕的日子,把自己囚禁在小土屋里,撕心裂肺地回顧昨日,總結(jié)過去。母親祈求,不開門;父親咒罵,不開門。一日三餐,母親只能送到門外,我也只選吃一次。七天后,除了依舊苦苦煎熬與拷問自我,還編了幾句順口溜自輕自賤:“夢在遠方,過去是深重的心傷;彼岸遙迢,背后波浪滔滔。無法愈合的傷口啊,讓我如何忘掉?!泵刻炷钸稊?shù)次,如老僧誦經(jīng)。
轉(zhuǎn)眼又是一個星期,在去廁所的路上,被母親攔住。我厭煩地說:“別理我,煩著呢!”母親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淡淡地說:“你天天嘮叨什么傷口,這兒有一道傷口看看不?”說著母親就撩起上衣,干癟、粗糙的腹部,一道兩寸多長的傷疤就像枯老的樹干上多年的硬傷,我不由驚呆了。母親輕輕地說:“我一直在為這道傷口高興呢!當初若不開刀,怎么會有你!”
日月如梭,已近不惑之年的我,每當踏進屬于自己的公司,眼前便經(jīng)常浮現(xiàn)出母親的傷疤,耳際響起母親的那幾句話。曾有朋友追問:“你成功的秘訣是什么?”我脫口而出:“如果我現(xiàn)在算成功的話,秘訣就是昨天的傷口!”
(摘自《女性天地》1999年第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