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 培/圖 ●劉玉英/文
某公好吃,人封吃公。在位時,應酬天天有,常常吃得翻江倒海云里霧中;退位后,應酬全無,嘴癢得滿街亂逛。見了"會議報到"的招牌,捏造個身份混吃混喝;逢了新娘新郎,也像見了老熟人一般,幾聲"恭喜"便進了餐廳,新娘以為是新郎的同事,新郎以為是新娘的親朋。偶爾"穿幫",他也絕不臉紅,一句"你看我老糊涂了不是,吃酒都坐錯了地方",屁股一扭,換個地界繼續(xù)吃。遺憾的是,這樣的好日子不是天天有,不過這也不打緊,大喝不成來點小吃。左鄰右舍,誰只要跟他稍稍客氣一下,他便不客氣地坐下來了,即便沒人客氣,他也常常聞著香味不請自到,直吃得左鄰買點菜繞著他走,右舍溫點好酒關起窗戶喝。
這事終于讓過往的三位神仙知道了,他們一合計,決定治一治這位吃公。于是擺下酒宴,請來吃公。就在吃公伸筷的當口,神仙開口了。
"吃可以,但要有所表示。"
"如何表示"
"你看仔細了。"只見一神仙從懷里摸出一把鋒利的刀子,口中念念有辭:"吃吃吃,吃吃吃,我割個鼻子開始吃。"手一揮,鼻子落地,神仙也不去管,拿起筷子,開始享用。這邊吃公直驚得目瞪口呆魂魄出竅。這時,第二位神仙接過刀子又開口了:"吃吃吃,吃吃吃,我割只耳朵開始吃。"吃公只覺得眼前一亮,那神仙的耳朵已然不見。還沒等吃公回過味來,第三位神仙又說開了:"吃吃吃,吃吃吃,我剁個手指開始吃。"手起刀落,手指滾出老遠。
這時,三位神仙齊刷刷地盯著吃公,只等他投降,誰知吃公竟也不含糊,接過刀子,朗聲嚷道:"吃吃吃,吃吃吃,我割根頭發(fā)開始吃。"右手揮刀,左手便扯出一根斷發(fā)。
三仙皆驚:"噫吁呼,此公非同常人。"嘆畢飄然而逝,只留下一桌佳肴滿盤美味。吃公這才明了,原來是遇上了神仙。
此后,吃公名聲大振,街坊四鄰見了他就躲,心想神仙都敵他不過,何況我等煾紗,一不做,二不休"結果"了他,也好讓大家打開窗戶燒菜,敞開肚皮喝酒。這樣便有幾位湊了錢,找了家小酒店。這小酒店的樓板是木結構的,幾位找來鋸子,一陣忙乎,把吃公座下的一方地板鋸去了三邊帶大半,只剩下一點點懸著,然后又把椅子輕輕放上,只等吃公來坐,靜候"口撲口通"一聲,從此世界太平。幾位正議著,吃公駕到,幾位熱情讓座,吃公也不客氣,走到人家特意為他留的座前,一屁股坐下去,開始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直吃得飽嗝陣陣,那動人的夢寐以求的"口撲口通"聲也沒響起。幾位納悶,下樓去察個究竟,只見一群小鬼正滿頭大汗地在樓板下頂著呢,問之,答曰:"你們人間怕他吃,難道我們陰間就不怕他吃嗎"幾位于是啞然。
熡謚標薦
選自《人民政協(xié)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