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石
我是地道的蘭州人。家里我最小,上頭倆哥一姐。雖然是老小,但我一直特有主見、特別能自己拿主意。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幾次轉學。那年我從大哥在那里任教的鐵路中學考上了甘肅省重點中學師大附中。本來歡天喜地的,可人了學才知道這所學校要求學生住校!我打小連幼兒園都沒上過,從沒離開過母親,很不習慣。再加上學校實行“軍事化”管理,18個人睡一條大炕,晚上10點準時熄燈,早上5點半吹號起床,簡直沒一點自由。3個月后,我就跟父母商量轉學。
這要在別人家,恐怕早就被當作孩子氣的瞎胡鬧而橫遭斥責了??晌腋改竻s挺尊重我意見的,幫我聯(lián)系轉到了市重點27中學。到那里最成了“香餑餑”,還是英語課代表。
念了不到一年,不知怎么我竟然又懷念起鐵中來,鬧著要回去。這回父母可不大樂意了。我不得已之下使出陰招,摹仿父親的筆體給學校寫了封信。學校見我父親“同意”了,也只好放我走人。我媽一個月后才知道,也沒說啥,只嘆氣道:“這孩子咋這么有主意呢!”我倒也爭氣,回到普通高中上學,非但成績沒掉下來,高二統(tǒng)考還弄了個全市第一名。
到考大學時,還有3個多月就要考試了,我又改變了主意——突然想學文科。父母像從前一樣,再一次尊重了我的選擇。當時“鐵中”沒有文科班,在得到老師的“特批”后,我干脆不去上課了,每天早晨跑到奶奶住的老房子里自學。父母信任我的自制能力,一直沒有干預。結果放榜時,我高中當年蘭州的外語“狀元”。
大學畢業(yè)后,我進了新華社。到寧夏分社實習半年回來后,進的不是編輯部而是“選報組”。每天上大夜班,干的活是“撕條子”——把世界各地的外電“撕”下來送給編輯供參考。一上班就穿藍大褂,下班時滿身油墨,活像印刷廠的工人。后來好不容易干上編輯、記者的活,領導又讓我去支教。這下我不干了。不是怕辛苦,而是覺得自己年紀輕輕的,應該把精力多用在學點業(yè)務上。剛好新華社實行支教改革——考試定取舍。結果在100多人中,我硬是考了個前三名。于是,我去了新華社中東分社,一呆就是兩年半。
到了今天,在“東方時空”我也算是干出了一點點名堂了,想想跟我總是愛自己拿主意不能說沒有關系。而我這個習慣,又跟我成長在那樣一個民主的家庭環(huán)境中分不開。如果不是我們家庭中的“小氣候”一直那樣民主,父母從不干預我的自由,很多事都允許我自己選擇,并尊重我的意見,我的今天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