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 源 鵬 程
廣東省東莞市溫塘區(qū),有家偉業(yè)食品廠。經營這家食品廠的,誰都知道是美麗的臺籍女老板張敏。
有一天,一位身材魁梧、面容英俊的中年聾啞人來到廠里。他一來,就賴著不走了。白天,他搶著干臟活累活;晚上,他守護著機器和貨物。他的吃苦精神,他的勤勉,他的忠誠,足以讓人起敬。
他似乎總在躲著女老板。實在躲不過去時,就把頭深深埋下,兩手下垂,就像做錯事的小學生。
女老板每次看到他,目光就會輕輕移過。很長時間了,女老板從不跟這位聾啞人正面接觸。
人們習以為常。是啊,老板沒有必要跟又聾又啞的苦人兒套近乎。
然而有誰知道他們曾是夫妻、又重歸為夫妻的風雨滄桑路呢?
這樣的家庭該有多好
張敏是河南省方城縣博望鎮(zhèn)梅林鋪人。1980年7月,18歲的張敏高考落榜后來到鄉(xiāng)辦面粉廠當統計員。張敏有文化,長相又好,自然成了十里八村男青年追求的目標,登門提婚者絡繹不絕,更有大膽的男青年攔路求婚,張敏都不為所動。
1981年3月的一個傍晚,張敏下班回家。路上,見兩個戴墨鏡的小青年正對著一個老漢推推搡搡。原來,他們說是老漢的自行車把他們的摩托撞了,非要老漢賠500元錢不可。老漢苦苦哀求:“前年俺媳婦病死了,今年老母又偏癱在床,實在拿不出錢賠您。要不,您就把自行車推走吧,只怪我不懂規(guī)矩,惹您生氣了?!比螒{老漢百般求饒,“墨鏡”就是不肯罷休。張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正在這時,人群中閃出一個人來。只見他二十掛零,身材魁偉,濃眉秀目,英姿勃發(fā)。他說:“小兄弟,摩托車哪里撞壞了,讓我看看?”“墨鏡”一臉氣惱,說:“狗咬耗子,關你屁事!”一面說著,便一拳砸來。誰知對方好生了得,左手鎖拳,右手抓鷹,腿起腳落,就把一個“墨鏡”扔出丈余。兩“墨鏡”稍一愣神,自知不是對手,便惶惶離去。圍觀者齊聲叫好,張敏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直把個小手拍得生疼。
從此張敏記住了這個人,他叫李文,剛從部隊復員不久,參加過自衛(wèi)反擊戰(zhàn),現在鄉(xiāng)政府工作。
后來,有人又給張敏提親,當聽說對方正是李文時,張敏笑了。
1983年春天,他們的愛情瓜熟蒂落。一年后,他們的女兒來到人間,為小家庭平添許多樂趣。
1982年初春,張敏偶爾從報紙上看到房地產將是新興產業(yè),她的眼睛為之一亮。
1985年6月,在丈夫李文的支持下,張敏懷揣家中僅有的3000元錢,來到了縣城。
張敏的同學在城關鎮(zhèn)土地所當內勤,聽完老同學張敏的來意之后,拍著張敏的肩膀,高興地說:“老同學,你來得正是時候,城關鎮(zhèn)南閣村有10多畝地準備做住宅開發(fā)建設,并得到縣土地局的批準,該地段地理位置優(yōu)越,正愁資金呢?!睆埫袈牶螅老踩艨?,趕緊回家把這個喜訊告訴了李文。李文果斷地把自己準備買摩托車的5000元錢拿出來,陪同張敏返回縣城,共買得五處地皮,并辦理了相關手續(xù)。
半年后,房地產價格漲起來了,那5塊地皮共獲純利一萬多元。
又做了幾筆這樣的買賣后,覺得蓋房賣房更好,就采取蓋一處賣一處步步為營的方法,賣了10多棟小樓,共賺得20多萬元。
剛結婚時,倆人都沒什么錢,李文總覺得對不住美麗能干的張敏?,F在腰包鼓了,李文首先想到的就是妻子。他專門跟妻子去南陽亞西亞大商場,金銀手飾,名牌服裝,盡挑好的買,把妻子打扮得貴夫人一般,更加光彩照人。
1992年秋天,他們在縣城建了一棟樓房,裝飾一畢,舉家遷往縣城。李文上班遠了,張敏就花去1萬多元,為丈夫買了一輛“雅馬哈150”摩托車。李文在工作上也很順利,被單位推薦為副鄉(xiāng)級后備干部,主管機關的后勤工作。女兒在縣城入學讀書,成績很好。夫妻和睦,女兒可愛,家庭富足。三口之家,其樂融融。
全是賭博惹的禍
俗話說創(chuàng)業(yè)難,守業(yè)更難。當初,張敏準備做房地產生意時,得到了丈夫的大力支持,在張敏遇到困難,特別是在資金的周轉運用和一些重大決策上,李文跑前跑后,出謀劃策,也曾立下汗馬功勞。但是當有錢之后,李文卻染上了賭博的壞毛病,把賺來的血汗錢扔在了吃喝玩樂上。
1993年8月,鄉(xiāng)干部每人集資5000元修建公路,李文卻向張敏要了10000元錢,除集資款外,余下的錢輸在了牌桌上。
李文漸漸賭博成癮,上班少了,賭得多了,他終于成了職業(yè)賭手。1994年春,李文挪用單位10000元公款賭博,輸光后不能及時填補,被單位發(fā)現。加之他長時間不上班,經教育不改,被單位開除了公職。
這一切,張敏卻蒙在鼓里。而李文呢,這時根本就不把公職看在眼里,他覺得是一種解脫,沒有了約束會更加自在。
1994年5月7日,李文到南陽賭博,掉進騙局,一夜之間輸掉8萬元。
直到這時,張敏才知道丈夫已落到這般田地。這消息對于張敏,不啻于晴天霹靂,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天啊,你原來……”
張敏以前曾經從雜志上看到過,說是賭債不受法律保護。她把丈夫拉進內室,說明了自己的想法,準備打110報警,可李文伸手壓住了電話,“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敏,你就把錢給他們吧,要是報警,這些人都是黑道上的,出來之后會報復我們的。你不為我想,也得為咱女兒著想啊……”張敏長嘆一聲,欲哭無淚。
李文自覺愧對妻子,在家安穩(wěn)了一陣,幫張敏做做家務,看女兒做做作業(yè)。然而,他內心里卻咽不下輸掉8萬元錢的惡氣,總想有機會要贏回來。
1995年春節(jié)前夕,李文說,快過年了,準備做些柑橘生意,需要2萬元本錢去湖北進貨,張敏信以為真。李文拿著錢又進了上次輸錢的賭場,一天時間,2萬元又輸個凈光。
看到第二天就沮喪而歸的李文,張敏什么都明白了。她靜靜地說:“只看見賭窮的,沒聽說賭富的。咱的錢來得不容易,照此下去,只出不進,要不了一年半載就會坐吃山空,變成窮光蛋。如果你不改掉這個惡習,我和女兒就不再跟你過啦?!?/p>
李文也懊惱不已,不住地打自己耳光:“我該死,我該死,今后如若再犯,我不是人……”李文又是發(fā)誓又是立“生死狀”,張敏再次原諒了他。
然而,積習難改,積惡難除。1996年4月,張敏的妹妹家蓋新房,給她打來電話,急用5000元錢買鋼材。張敏脫不開身,就讓李文把錢送到妹妹家。臨行,張敏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錢送給妹妹,快去快來。
誰知一連幾天不見李文的身影,張敏想他可能是在妹妹家?guī)兔?,也不在意。這天傍晚,妹妹再次打來電話借錢,說根本就沒見姐夫的面,張敏一聽氣得險些吐血。
對于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男人,張敏絕望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當初傾心相愛的英武男兒竟會變成一個不務正業(yè)、賭博成性、視家庭為兒戲的混混。她想到家庭,想到女兒,想到未來,她沒有出路,也沒有退路。
那天傍晚,李文把錢輸光無精打采地從外面回來,他看到妻子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睛,剛想解釋什么,張敏卻平靜地說:“你什么也不用解釋,咱倆離婚吧?!?/p>
協議離婚后,妻子和女兒都離開了這個家,偌大的樓房只剩下李文一人,那充滿歡聲笑語的溫馨場面一下子變成了寂靜和沉悶,他終日沉浸在深深的自責之中,無時不在痛苦和孤獨中掙扎。
有時,李文獨自飲酒,想用酒精來麻痹自己的神經,可醉意朦朧中,就更加思念妻子,他到處打電話,卻打探不到張敏的下落。
他有時也到張敏的父母那里去看看,但是仍然見不到妻子和女兒的影子,以前把他當成座上貴客的岳父岳母在有禮貌的接待中,已顯得疏遠而生分,李文只得悻悻而歸。
張敏離婚后,把女兒送到了鄭州某封閉式私立學校,把房子留給李文,自己則在朋友家借宿。離婚,對于男女雙方都是個打擊,尤其對于女性,打擊更大。張敏此時萬念俱灰,她的心在茫茫的夜海中漂泊。恰此時,有人給她介紹一個對象,是祖籍城關鎮(zhèn)和平街的臺胞、時年68歲的王先生。張敏沒有多想,就同意了。一樁無情無性的婚姻,符合她現在的心境。
張敏在縣城惠信賓館大宴賓客,給李文專門發(fā)了請柬,李文大驚。他原本以為,他跟張敏復婚是遲早的事,他要用事實證明自己,給張敏一個交代。然而,沒有機會了,幸福一旦失去,就難以追回。望著墻上的那張全家福,想著幸福美滿的小家庭,只因自己不走正路,知錯不改,失信于妻子,才落得如此境地,他的心如蝎蜇刀割一般。
就在張敏舉行婚禮的時候,李文跑到縣城北郊如狼嗥一樣號啕大哭,路人誰也不注意他,都以為他是一個瘋子。
苦難是最好的催熟劑,就在那一刻,李文終于完成了一個脫胎換骨的轉變。
笑在破鏡重圓時
李文不吃不喝蒙頭睡了三天三夜。起來后,他咬破自己的手指在床頭上寫下“痛改前非,重新做人”八個血字。
李文首先面臨的是生存問題。剛開始找工作,他有些犯難,體面工作不易找,下力氣的重活不愿干。可一想到美麗的妻子棄他而去,他又如萬箭穿心。抬頭看看自己的血書,最后他下定了決心。
李文來到正在施工的縣婦幼保健院辦公大樓,找到包工頭。包工頭看他細皮嫩肉的,就指著一堆磚說:“運到升降架旁?!崩钗哪贸霎敱说臍飧?,脫下外衣就干了起來。不大功夫,1000多塊磚就運好了,可他的幾個指頭磨破了皮,有的還滲出了血??粗苫畹拿蛣?,包工頭當場拍板讓李文負責沙石進料,每天15元工錢。一個月下來,李文終于拿到了450元工資?;叵肫鹱约簱]金如土的過去,李文感慨叢生。
天氣漸漸變冷,建筑工地停工,李文無事可做,就買了輛人力三輪車到街上拉客,每天也有20多元的收入。最讓李文尷尬的是在街上碰見熟人,每當看見熟人時,就把頭低得不能再低。而在他思想最苦悶、生活最困難的時候,過去的那些賭友一個個像避瘟神一樣躲著他。
最苦的是長夜難眠。獨身一人的寂寞和孤獨,伴著對妻子痛苦的思念,日益強烈地向他襲來。他開始寫懺悔書,像寫日記一樣,一天一封,這注定是無法寄出的,但他還是不停地寫,把對妻子的思念和對自己過去的懺悔記錄在一份份懺悔書中。
再說張敏。
本來張敏是賭氣才與王先生結合的,根本談不上感情基礎,到臺北后她才知道,問題遠不像她原來想象的那么簡單。年齡的懸殊,生活習慣的差異等等,使得張敏很不適應,很苦腦。于是,在1998年11月,她以想家為由返回大陸。
何處是歸程?長亭連短亭?;乩霞??家?何處是家?她是抱著決絕之心離開的,她無顏面對家鄉(xiāng)父老,她成了一葉無根的浮萍。
茫茫然踏上廣東地界。廣東處處透出蓬勃的發(fā)展生機,給她灰暗的心境立刻加上了一抹亮色。她決定留在這里,尋求命運的轉機。一路輾轉,張敏來到了東莞市。她買了一份當地的報紙,看到一家食品廠招收業(yè)務員的啟事,她尋路而去,被順利聘用。
她沒有退路,她必須干好這份工作。加上她天生是塊經商的料,有膽略,有辦法。她突出的銷售業(yè)績深得老板賞識。1999年5月,老板把一個虧損分廠交她承包經營。通過半年多的摸爬滾打,年底就扭虧為盈。張敏很快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女企業(yè)家。2000年,可愛的女兒又考上了大學,雙喜臨門。然而在欣喜之余,一抹深深的悲涼總不時襲上張敏心頭:人需要歸宿,女人更需要歸宿,她的歸宿在哪里?舉目望故園,可憐無數山。
此時,在老家河南方城縣的縣城里,李文正在拉著人力車尋覓顧主,猛抬頭看見一個遠房親戚,那親戚是進城辦事來的。自慚形穢的李文躲避不及,只好上前寒暄,一陣感嘆之后,自然談到了張敏。那親戚說,張敏從臺灣回大陸啦,在廣東辦食品廠。李文以為是在戲謔他,哼哈兩句,趕快拉車走開了。
又是一天早晨,李文早早起床到汽車站攬活,剛好碰上從東莞回家探親的外甥女。外甥女向他講述了張敏的情況,李文大張著嘴,愣在了那里。
李文拉著車慢慢地往家走,心里頭翻江倒海地折騰開來:“李文呀李文呀,你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李文,是你毀了這個好端端的家,害得張敏經受大災大難。張敏真是難得的好女人,難得的好干才,為什么張敏總是能干事,而你總是在壞事呢?”那晚,李文一夜無眠。黑暗里他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我要給張敏打工,用實際行動向她懺悔!”可轉念一想,張敏能原諒自己嗎?即使原諒了自己的過去,可現在又有了王先生,那又有什么用呢?
四個多月的時間就在這種反反復復的思慮中過去了。又是一個失眠之夜,李文披衣起床,又一次站在那張全家福相片前。他仿佛回到了過去的幸福時光,女兒的歡笑,妻子的溫情,打動著他的心,他不由得深深地低下了頭。就是在那一刻,他下定了決心,要到東莞給前妻張敏打工,不為拯救殘破的婚姻,只為讓張敏看到自己用實際行動在懺悔過去。
2000年9月26日,李文南下廣州,他按外甥女說的地址一路打聽,直到傍晚時分才來到東莞溫塘區(qū)祠下村,終于看到了偉業(yè)食品廠的牌子。在門口徘徊了很久,是進還是不進,李文又猶豫了很久。他突然想起了四個字:“只做不說”,是啊,說什么呢,什么也不用說了,只做不說!李文邁步走進了食品廠。
正在干活的工人見來了一個陌生人,就問“找誰”、“有什么事”,李文用手指指自己的耳朵,又指指自己的嘴,然后擺擺手,裝成既聾又啞的樣子,工人們正要趕他出去,只見他手腳麻利地連忙幫助抬抬扛扛。伸手不打笑面人,何況又是一個勤快人,工人們認同了他。
下班后,車間主任將此事匯報給了張敏。張敏覺得蹊蹺,就來到成品車間看看,只見身材魁偉的聾啞人正在往汽車上裝貨,細看之下,張敏為之一驚。一抬頭李文也看到了張敏。一副金絲邊眼鏡,更顯出張敏的秀美;一身深藍色西服,更襯托出張敏的雍容華貴。一時間兩人都愣在了那里。車間主任問張敏,是趕還是留?張敏默不作聲,轉身離去。精明的車間主任見經理沒有表態(tài),也沒有再趕“聾啞人”。當夜,李文便同門衛(wèi)邢大爺住在一起看廠護院。
那晚,注定是張敏的一個難眠之夜。多少悲喜多少恩怨一齊涌上心頭,她黯然神傷。
第二天清晨,張敏把車間主任叫到辦公室,囑托他,多加關照“聾啞人”。
李文被留下后,一刻也不忘記自己的誓言,拼命干活。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廠里打掃得干干凈凈;重活臟活,他搶著干;線路有故障,他就爬高去安裝;下水道堵塞,他就俯身去修理……
一次,一個客戶給食品廠送來5噸面粉,工人們都嫌臟不愿卸,車間主任正要去外面找民工,卻被李文攔住,自己硬是將5噸面粉全部卸完。車間主任給他寫了個條子讓他到財務上領50元的卸車費,李文卻擺擺手搖搖頭,拒絕了。
11月上旬一天傍晚,食品裝箱后沒來得及送出去。誰知半夜下起了細雨,若不及時轉移到安全地方,外包裝將會被浸泡壞。這時廠里只有李文和邢大爺,邢大爺年邁體弱,不能干重活。李文咬著牙,頂風冒雨硬是將50件食品全部搬到了封閉式車間棚內。
次日上午,門衛(wèi)邢大爺把“聾啞人”雨夜移貨的事向大伙講述一遍,在場的人無不翹起大拇指稱贊聾啞人。而此時,李文因昨夜干活著涼發(fā)燒,正在昏睡中。
李文被送到附近診所治療。傍晚時分,張敏來看望她。李文見沒有別的人在場,便喃喃地說:“敏,我對不起你,我來給你干活,不是乞求你原諒我、憐憫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個有錯能改的人。你和女兒走后,我想到過自殺……”李文的感情如決堤的洪水一瀉千里,把分別后1000多個日日夜夜的思念盡情地傾訴出來。張敏一陣心酸,一陣心熱。
李文暗下決心,不管是上刀山下火海,一定要找回那曾被自己斷送的愛情。
2000年寒假,在上海讀書的女兒小麗來到媽媽廠里,見到了爸爸非常高興。盡管爸爸在人前裝聾作啞,但女兒看出,爸爸的臉上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女兒很佩服爸爸來給媽媽打工的勇敢舉動,女兒決心要為爸爸媽媽的和解做些什么。
2001年10月,臺灣王先生因病去世。消息傳來,女兒馬上寫信把這個消息告訴爸爸,讓他“抓緊行動”。這一夜李文徹夜難眠,思忖著如何向張敏開口。當初妻子擬定離婚協議讓丈夫簽字,如今丈夫為何不寫復婚協議讓妻子簽字呢?主意拿定后,他就寫了一份復婚協議,協議中特別提出:李文繼續(xù)給張敏打工,李文繼續(xù)多做少說……
這年國慶節(jié)那天,女兒放假回來,張敏在家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開飯的時候,小麗卻把李文帶了回來。三個人雖然話都不多,卻都感到一種溫暖由遠而近慢慢走來。李文自斟自飲著干紅葡萄酒,然后,他字正腔圓地說:“敏,我們復婚吧!”
張敏一下子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女兒小麗趁機把復婚協議交給媽媽。
女兒笑了,李文笑了,張敏終于也笑了……
(涉及當事人隱私,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責編關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