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浚豐
娃在耕女的背上,鋤在耕女的手里,耕女鋤。耕女腳下的一條條壟線,像一根根弦彈奏著春天的樂章。
沿著耕女家的田塍走來了荷鋤的黑漢,黑漢幫耕女鋤,低頭不語。耕女的心愿是一顆顆種子,種到地里,種到心里,耕女不浯。
紅紅的太陽沿著鋤把一直滾到了他們的頭頂上,也滾到了他們的心上。越來越驕艷的陽光,像一根根五彩的線,織出了大地山川秀美,織出了人間萬千氣象。黑漢停下鋤,抹了把額頭上的汗,說耕女你走呃,娃困了,娃的爹餓了。耕女慢慢抬起頭,她的目光像剛拱地的苗兒,柔柔的嫩嫩的;黑漢垂下頭,鋤。
耕女的男人躺在床上,躺在耕女的心上。耕女回家做饃敞湯,一勺一勺喂男人,耕女喂男人的時候,她的娃在她的膝上。
耕女用籃盛了饃盛了湯來到田里,黑漢已把地鋤完。黑漢說我不餓,我回家了呃。
黑漢的家就在本村,黑漢的老媽媽做好了飯菜等他。
黑娃,你又去了呃?防人閑語哩。
人家有難哩,能不幫?
幫?就怕“幫”壞了,“底”漏了!老大不小了,該成家了。
媽?
黑漢常常來到田里幫耕女,黑漢認(rèn)準(zhǔn)的理,九頭牛也拉不回。
耕女田里的禾就像黑漢一樣,長得黑油油的壯,寬大的葉子交織成一片片綠色的網(wǎng),篩得出滿地蹦跳的陽光;耕女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沿著耕女家的田塍走來了黑漢,黑漢伸手薅禾下面纖長的草。
小黑。耕女低低細(xì)細(xì)地喚。
黑漢遲遲地硬硬地抬起頭。
你過來!俺有話跟你說哩。耕女幾乎是命令的口氣。
耕女、黑漢坐在一起,四周的禾像一堵堵墻,嚴(yán)嚴(yán)地密密地把他們遮起。
耕女、黑漢背對背。沉默。
唧唧的蟋蟀在快樂地歌唱,唱著永恒的情歌,那是他們心靈的語言,一生一世只為這片刻的相守。
良久,耕女說,這次你一定要”相”的,不然你就別來了。阱女說完拭了拭眼睛。黑漢聽完拽折了一棵草,站起身要走,也的雙腿如鉛,步履艱難。
站住……耕女的聲音細(xì)而又弱,微而又顫。小黑……俺拘心,你可知?耕女掩面,嚶嚶地哭泣,如一曲百轉(zhuǎn)回腸的小周,千纏百繞黑漢難解的愁腸和思緒。
耕女……俺知,俺們鄉(xiāng)下人的心,就像地下的樹根根,永遠(yuǎn)相連在一起。
小黑,耕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忘情地投到黑漢的不里。那一刻,禾兒不再搖,蟀兒不再唱,云兒不再飄。
不,不能這樣,耕女、黑漢同時掙脫了對方,耕女猛地轉(zhuǎn)司身,她的身影像一抹黑燕,穿過綠色的海洋,消失在黑漢心是的地平線上。
這一次黑漢相了親,相親后結(jié)了婚。
黑漢結(jié)婚的時候耕女沒有去,耕女家的門緊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