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興無
黃定榮,現(xiàn)在是中山大學生物學系醫(yī)學科學研究部顧問、龍騰學校教授、校長,我國最年輕的知名醫(yī)學專家。近日,他第一次向記者披露了他的情感故事。
難忘初戀,那種家的感覺
說起黃定榮的初戀來,還有一段故事。
他最先認識的,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岳父。那是剛分到珠江醫(yī)院的時候,他作為黨員被抽調(diào)到基建組,和一位高級工程師、團職軍官住一間房。軍官接下他的行李,和藹地朝他一笑說:我姓張,你就叫我張工吧。
他們是上下級關系,起初,他們之間也很少說話。他一天只是拼命工作,業(yè)余便學習專業(yè),學習英語,非常刻苦。這一切,張工都看在眼里,他欣賞這樣的后生。
張工回家便對妻子說起:那小伙,好勤奮。每說一次,夫人對這小伙的好感就增加一分。星期天,她便會來到醫(yī)院基建辦,為丈夫炒幾個小菜,邀他一同進餐。他感冒發(fā)燒,她過來煮面條給他吃。
那時他只知道,張工有個小女兒叫麗丹。小麗丹常來找他玩,他也常送她上學,當時她才幾歲,上一年級。有一次,張工搬家,叫他去幫忙,才知道張工還有一個漂亮的大女兒張麗川,正在讀高中。時值中午,張麗川放學回來,漂亮得蓬壁生輝,兩人的眼神一碰,就都臉紅了。這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
張工搬回家住了。每逢星期天,他們就請黃定榮去他家吃飯。當時電視里開設了英語課,一有空,他就到張家看電視,學英語。閑下來,他就去搞衛(wèi)生,像自家人一樣。張工夫妻都很喜歡他。
張麗川高中畢業(yè)后便參加了工作,分在廣州市電信局國際臺。不久,單位送她去郵電學校進修。
有一次,張夫人問他:“定榮,你覺得我的女兒怎么樣?”他心跳起來:“很優(yōu)秀嘛!”張夫人說:“如果你愿意的話,就把女兒許配給你?!彼樇t了。他在張家學英語時,張麗川也來學英語。二人坐得很近,彼此可以聽得見對方的呼吸聲,就有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F(xiàn)在他更心慌意亂了,是一種幸福的眩暈。
有一天早晨,他起來晨跑,正巧遇到了麗川,他們倆都臉紅了,竟一句話也不敢說,便分頭跑了。他很想單獨和麗川在一起,但是沒有機會。挨得最近的一次,是在張家陽臺看露天電影。她爸媽坐前面,他、麗川和小妹坐后面。他悄悄地拉住麗川的手,便有一種觸電的感覺。怕小妹發(fā)現(xiàn),又趕緊分開了。
張麗川上班路程比較遠,每次晚上下班回家,都要走一段很長的夜路。她很害怕那段路,因為沒有什么路燈,比較黑。每次她一下公共汽車,他便會出現(xiàn)在她面前。他來接她了。他們的愛情在這段長長的夜路里悄悄地拔節(jié)。
美麗的姑娘,那一顆難以自持的心
婚后不久,兒子出生了,妻子更忙了。她要帶孩子,又要照顧他,支持他的事業(yè),真是熬紅了眼睛,人也消瘦了。他迷上了生物醫(yī)學科學,開辦了醫(yī)療門診,給數(shù)以千計的病人治病,取得了顯著的療效。每當見到他在事業(yè)上取得成就,她就會發(fā)出會心的微笑。這微笑,一直鼓舞著他,繼續(xù)向事業(yè)的高峰跋涉。他的名氣越來越大。有人說:麗川,你丈夫名氣大了,人又長的英俊,你就不怕別的女人把他奪走嗎?麗川笑笑,說:我才不怕呢,我了解他。
出生在湖南省永興縣觀音洞附近一個小山村。幼時家貧,父親長年在外行醫(yī),每月收入不足30元。兄弟姐妹5人主要靠勤勞的母親掙工分、養(yǎng)豬、種自留地,撫養(yǎng)成人。好幾次,母親因勞累過度,昏倒在田頭。他從小就品嘗了貧寒的滋味,懂得了辛勞的價值,知道了讀書的意義。受父親的影響,他學會識別中草藥,背藥性賦,學習行醫(yī),關心人間疾苦。認定自己的追求,珍惜自己的最愛,他是一個懂得責任的男人。
1996年初夏的一天,風和日麗,他應邀來到廣州中山大學舉行醫(yī)學科學講座。當時30多歲的他,已經(jīng)是中山大學生物學系醫(yī)學科學研究部顧問、龍騰學校校長。
在中山大學的這堂講座分幾天進行,他每天只講一堂課。他研究的是比較前衛(wèi)的生命科學,前來聽講的人特別多。禮堂內(nèi)早已是人山人海,不時地掌聲如潮。這時候,中山大學四年級有一位漂亮的女大學生,向他發(fā)問,提出一些更前衛(wèi)的問題,比如愛情和生命醫(yī)學。她叫阿媚(化名)。阿媚人如其名,長得美而嫵媚。眼睛大大的,又黑又亮,顧盼生輝。頭發(fā)披肩,身材苗條。他用寫滿青春的眼睛盯著他。
在一個價值多元的時代,在遠非生命醫(yī)學所能解釋清楚的愛情問題上,他只好運用了外交辭令,說,此問題還是留待以后再去探討吧。她聽了他的話,漂亮的小嘴動了動,再沒說什么,她有些失望。
第二天,他的第二堂報告,她沒有票,進不去,便在禮堂外面的窗口聽,眼睛一眨一眨地,盯著他看。他對這一切都渾然不知,是他的一位助手告訴他的。
第三天,第三堂報告,她混進了禮堂……她一直聽完了他所有的報告。后來她說,她為他的帥氣,他的淵博知識,他的優(yōu)雅風度和親切話語而深深地感動。但是,她對他還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感到非常不滿意。
幾天后,他都幾乎忘記了這回事,卻接到阿媚打來的電話,不知她從何處弄到了他的電話。電話里,她以急切的口吻對他說:“黃老師,有個學生,她有幾個嚴重的問題,想要當面請教你一下。行不行么?”他一聽,感到很奇怪。是誰,有幾個嚴重的問題?什么問題,這么嚴重,非得要當面請教他不可?他放心不下,如約前往。那是在一個花園里,桂花樹下。阿媚穿著一身米黃色的連衣裙,顯得更加嫵媚。當時桂花還沒有燦然開放,但她身上的桂花香水卻香人心脾。這是他第一次與妻子以外的姑娘約會,他有些不自然。簡單地寒暄,認真地請教,之后,阿媚問他:“假如,有個姑娘不要命地愛上了你,你會怎么辦?”他一愣。想了一下,他說:“我是有妻子和兒子的人,我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別人愛我,是她的權利,但我不具備去愛別人的權利。因為我已經(jīng)找著了我的真愛,她比那個姑娘先到?!卑⒚墓媚镉终f:“那你可以離婚呀!”他皺起了眉頭:“離婚?我為什么要離婚?”她說:“實話實說吧,那姑娘就是我。”他暗暗地吃了一驚,真是個大膽的姑娘!他的心跳在加速。他鎮(zhèn)靜了一下,才緩緩地說:“這……如果從世俗觀點看,你確實比我妻子更漂亮、更年輕。你的追求,放在別人身上,也許會視為艷福。而我不行?!薄盀槭裁??”“我是教別人的,要為人師表,表里如一?!薄皭凵弦粋€女大學生,就表里不一了嗎?”“你與我相愛,也許會很幸福,可是,你想過沒有,痛苦的卻是更多的人,我的妻子,兒子,還有妻子的親人,這么多人痛苦,拿他人痛苦來換取你我的幸福,并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彼毖圆恢M。阿媚姑娘卻難以接受,她斬釘截鐵地表示:“我不相信!”
從談話中他了解到,阿媚的父親是高干,母親是教師,她是獨生女兒。那次,他們不歡而散。然而,她并不死心。幾天后,她把母親也帶到了大學課堂,專門來聽他講課。她要母親看:“呶,就他!”母親見了,也對他挺有好感的??墒?,他怎么能夠做出背叛妻子的事情來呢?
道一聲珍重,姑娘你走好
阿媚是個喜歡把愛情進行到底的女孩。阿媚又打來電話,要他帶她到他老家去,去看他的父母親。這些天來,她天天跟蹤著他,打電話給他,親切地呼喚著他的名字,要和他約會。她給他送好多好多小禮品,使他無法躲避。他只能對她說: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不能愛你,阿媚。她哪里會理他這一套呢?她還是那樣,一如既往地愛著他追著他,讓他在她火熱的愛情里一起燃燒。
在他幸?;蛘咄纯嗟臅r候,他都要給妻子傾訴?,F(xiàn)在,他一如既往地老老實實告訴妻子,有這么一個姑娘,有這么一件事。妻子撲進了丈夫懷中,狠狠地親了他一口。這一口,親得他很有底氣。
他說:“她愛得都要瘋狂了。”麗川說:“我們能為她做些什么呢?”他說:“我們可以幫助她?!彼c了點頭:“是啊,我們要幫助她!”請阿媚姑娘到自己家中做客,阿媚與他愛人以及兒子見了面。平心而論,盡管早有思想準備,麗川還是有些緊張。他們無話可說,十分尷尬。但她決不輕信后退,她堅信在這場愛情角逐中自己的優(yōu)勢。她居然當著他家人的面說:“我看啊,你完全可以離婚。我更有文化,更年輕。阿榮,我們會幸福的?!?/p>
麗川沒有生氣,麗川是善良的。她理解姑娘,她怕姑娘輕生,叫他去送送這位“情敵”,再做做她的思想工作。他一直把她送到門外好遠好遠。分手時,姑娘突然撲向他的懷抱,她要用瘋狂的吻來表達對他的愛情!啊,他感到一陣窒息。他終于冷靜地把她推開了。他趕緊轉身走。她呆呆地望著他,不再追他。她真的有點絕望了。但她仍然想念他。
憑著他醫(yī)學專家的直覺,他斷定她已有輕度的精神分裂癥。病因他起,他因此感到不安。他決定盡他醫(yī)生的職責,幫助她走出感情的旋渦。
翌日,她的母親給他打電話:“黃校長,你說怎么辦?我只有這一個女兒呀!”麗川對丈夫說:“去吧,心病還要心藥醫(yī)?!彼麘麃淼剿遥o她做思想工作,給她治療相思病癥,給她把脈,開了中藥,引導她學會放棄。
他說:“有時侯,放棄也是一種美,一種灑脫的美?!彼犃耍瑴I流滿面。
見阿媚如此痛苦,見她如此迅速地消瘦,他的心一陣一陣地疼。捫心自問,在整個事件中,雖然他并沒有什么過錯,但他無意之中,還是傷害了她。為此,他感到很內(nèi)疚,很痛苦。在那段刻骨銘心的日子里,他常常在燈火闌珊的夜晚,散步到她的住房背后,望著花紙窗內(nèi)的昏黃燈光,想象著阿媚那痛苦的樣子,他真誠地祈愿她能盡早從痛苦中走出來。
他開始回避她。走在大路上,見她來了,他就遠遠地躲開;在大學講學時,助手們有意地把她與他隔開;她打來的電話,他叫他的愛人麗川去接,就說他出差去了。
大學畢業(yè)了,阿媚選擇了逃避。她要去遠方工作。她終于再一次地找到了他,要他去送送她,最后一次。和愛人商量后,他答應了。那天,秋雨濛濛,就像那離人淚。華燈初上,夜悄悄地到來。在火車站,在一間極其簡陋的飯館里,他們選了一處角落坐下,默默相望。似有千言萬語,欲說還休。
定榮哥,我走得太累了,在這個小地方坐一下,挺好。人生就像這車站,車來車往,有上有下,有走有停。不要希求人人都坐一趟車。倘若你們同行,并共赴終點,那是你們的緣分,需要很好珍惜的。她繼續(xù)說:“我對不起你,這段時間以來,我給你帶來了不少的麻煩和痛苦。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也沒有辦法呀?!闭f著,淚水就默默地流下來。自從她看到他的愛人麗川和他的兒子是如此地愛他,她就明白,她的一切努力都將是徒勞。
他說:“謝謝你,謝謝你的寬容。阿媚 ,這不怪你,你沒有錯。把你害成這個樣子,我很不安。你不要走,你留在廣州,一定會很有前途。你不能一時糊涂?!?/p>
阿媚搖了搖頭:“不,我不能不走。我無法面對現(xiàn)實……”
如果說,人的生活是奔流不息的江,那么感情的起伏跌宕就如那枝枝杈杈的溪;如果說,人的生活是常青不衰的藤,那么感情的疙疙瘩瘩就是那藤的節(jié)。時間,會沖淡一切的。他和阿媚,縱是有緣,卻注定無分。就這樣分手在兩個人的車站,那嗚嗚的汽笛聲,利劍般,斬斷了萬千情思。
只是后來,他在湖南創(chuàng)辦龍騰學校的時侯,居然收到了阿媚寄來的學校規(guī)劃設計圖紙。這是他最早收到的設計圖紙,竟和他設想的差不了多少。不知阿媚從哪里得知的消息,他感激她。如此說來,忘卻也難。遠遠地相望,無言地祝福,留一份溫馨在心頭,此生已經(jīng)足夠。(責編關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