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部小說是世界上最流行的冒險小說?《魯濱遜漂流記》?《唐?吉珂德》?《金銀島》?當然,人們的看法各不相同,而我卻認為是《三個火槍手》。這本書風靡世界達一個多世紀之久。當你的祖母還是一個女孩的時候,也許就已經在劇院里為這出戲激動不已了,即便是今天,就在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還有成千上萬的人在世界各地閱讀這本書的各種譯本。
大仲馬就是《三個火槍手》的作者,他是一位喜歡用鵝毛筆蘸著墨水寫作的奇怪的小說家。他愛吹牛,說自己有500個以上的孩子。他的估計也許有點夸張,不過,他對付起女人來的確很有一套,盡管他相貌古怪,身材肥胖。他一再宣稱決不結婚,這可惹惱了他的一個富有的戀人,她讓人把大仲馬欠別人的債券全部買下來。在當時,那些債券足以把一個人關進監(jiān)獄。然后她派人很客氣地通知這位偉大的情人,讓他選擇是結婚還是坐牢。結果,他到底選擇了結婚。
大仲馬相貌古怪,因為他有四分之三的白人血統(tǒng),四分之一的黑人血統(tǒng)。他的祖母曾經是西印度群島一個農場主的黑奴,名叫瑪麗?仲馬。她出身貧賤,從沒受過教育,默默無聞地過了一輩子。她做夢也沒想過她的孫子居然會成為那些高高在上的王公、富豪們所尊敬的人,并且使她也跟著聞名天下。
大仲馬長得很像他的黑人祖母。不過,他膚色雪白,眼睛像西印度群島上的天空一樣藍。但他嘴唇很厚,鼻子寬而扁平,他的頭發(fā)雖然黃得像毛莨菜一樣,但卻卷曲著糾纏在一起,頗像他祖母的頭發(fā)。
他對飲食非常講究,做得一手好菜,他熬湯或烤鴨子的技術和他的寫作才能一樣著名。他的食量很大,而且食不厭精。他的一頓飯無論是數(shù)量還是質量都很嚇人:腌鱈魚、烤鷓鴣,再加上六七種蔬菜,最后還要吃大量的烤餅。他的飲食之講究連俾斯麥都自愧不如。他雖然是個饕餮之徒,卻煙酒不沾,也不喝咖啡。他只在一種情況下不講究飲食,那就是忙于寫作的時候,這時候他甚至會忘記吃飯。在他寫作的時候,要是有個朋友突然跑來看他,他就會伸出左手表示歡迎,右手仍奮筆疾書,沒有絲毫要停的意思。
他在對紙和筆的選擇有一種非常古怪的習慣。比如說,他寫小說只能用藍色的紙和一種特別的筆。如果是寫詩,就必須用黃色的紙和另一種筆。如果他要為雜志寫一篇文章的話,那就只能用玫瑰色的稿紙了,任何別的紙都不行。無論在什么情況下,他都決不會用藍墨水。他寫劇本時不能坐在書桌前,而必須躺在沙發(fā)上,用一只柔軟的枕頭墊在胳臂肘下,只有這樣他才會文思泉涌。他那些偉大的劇本據(jù)說都是這樣寫成的。
是不是很可笑?是的!不過請別急于嘲笑他,讓我先介紹一下他的成就,你再下結論吧。他寫了100部以上的劇本和許多小說還有歷史著作。他的全集竟達到了1200卷之多!想想吧!1200卷!這幾乎是高爾斯華綏、蕭伯納、斯蒂芬、葦爾斯、吉卜林、萊因哈特這些人的全部作品的兩倍。
寫作使他至少賺了500萬元———比他同時代的任何作家都要多得多。事實上,歷史上很少有一位作家能接近這樣的記錄。然而,當他的第一個劇本上演時,他窮得連硬領都買不起,于是他從一塊白色的車板上割下一塊來,戴著它到劇院去度過他一生中最重大的時刻。
這個衣著華麗的大胖子非常熱愛他的母親。在他第一個劇本上演的前三天,他的母親中風了。所以,他在巴黎首次取得成功的那個晚上,他每幕戲收場時都要離開劇院,邁動兩條長腿,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母親的病床旁,看她是否有什么需要。那個夜晚,全巴黎都在傳誦著他的名字,而他卻睡在母親床下的一個草席上。
對大仲馬來說,他小說中的人物仿佛都是真實存在的。他經常在夢里與他們交談。他把他們刻畫得栩栩如生,他們的經歷是那么引人入勝。將近一百年過去了,大仲馬筆下那些人物仍然令人著迷。有時候他會被自己寫的故事感動,有時候則捧腹大笑,嘲笑著他故事中的人物,仿佛他們就坐在桌子對面一樣。對大多數(shù)小說家來說,寫作是一件苦差事,但是,大仲馬在寫那些故事時卻感到非??鞓?。
他精力充沛,經常乘馬車或騎馬出外旅行,他的足跡遍布整個歐洲大陸。他常常同時寫好幾篇小說,作為長篇連載,登在報紙上。他沒有時間去讀自己寫的書,卻有時間用刀劍和手槍和別人決斗,他一生經歷的決斗不下20次。當晚年到來時,他沉醉在美酒和輕歌曼舞之中。不!我錯了,他既不喝酒也不唱歌,但他非常迷戀女色。
巴黎有一個顯著的特點,那就是寬容。但即便是在浪漫寬容的巴黎,大仲馬的戀愛生活也成了人們非議的話題。后來,甚至連他的兒子都厭惡地離開了他。
有一次,一位朋友在午后三點鐘去拜訪這位大名鼎鼎的小說家,結果發(fā)現(xiàn)他差不多埋在了女人堆里。一個坐在他的膝蓋上,一個睡在他的腳邊,還有一個則從椅子背后抱著他,熱烈地吻著他那厚厚的嘴唇。這三個女人幾乎都一絲不掛。這些女人是真心愛他嗎?不!她們愛的只是他的錢。這些“金絲雀”把他的錢全耗光以后,立刻就拋棄了他。大仲馬的晚年是在貧困和孤獨中度過的。后來,他不得不把他的珠寶和大衣當?shù)魜碇Ц斗孔?,如果不是他的兒子替他付清雜貨店的帳,他可能早就餓死了。
在他去世前,他的兒子發(fā)現(xiàn)他在看《三個火槍手》。兒子問他這本書寫得怎么樣。他回答說:“還不錯。”
我也認為那是一本好書。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快樂,就趕快拿起《三個火槍手》再讀一遍吧。自它出版以來,全世界模仿它的作品數(shù)不勝數(shù),但大多數(shù)都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逝了。但《三個火槍手》是不朽的,幾百年后,你的曾孫、玄孫、乃至玄孫的玄孫都會在某個夜晚捧著它讀得津津有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