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拉基米爾.尼古林(俄) 李繼忠
“我爸爸在哪里?”當孩子們的追問已無法回避時,以前單身媽媽們總會編出諸如“爸爸是飛行員,在戰(zhàn)斗中犧牲了”這樣的謊言。但現(xiàn)在,生活富裕、事業(yè)有成的俄羅斯單身女權(quán)主義者卻找到了一個更巧妙的解決辦法——找人做替身爸爸。
單身媽媽們對替身爸爸候選人有極高的要求:他必須受過高等教育,有智慧,性格開朗,喜愛孩子,能與孩子找到共同語言;他還必須有權(quán)威醫(yī)院提供的無傳染病健康證明,另外也不能有抽煙、酗酒等不良嗜好,為兒童樹立一個真正男子漢的父親形象;他還應(yīng)真的像父親一樣工作:早上去“上班”,晚上回家后和孩子一起玩耍、吃飯、散步,最后打發(fā)他睡覺;同時他還必須用孩子容易接受的方式,向孩子灌輸一些人生道理。
我就曾有一段這樣的經(jīng)歷。我是莫斯科一家飯店停車場的管理員。有一次,一個老主顧得知我以前當過兵,就請我當她五歲兒子的替身爸爸。她出錢讓我進行了全面體檢后,決定每月給我500美元,讓我做她兒子的“爸爸”,并煞有介事地簽了合同。
當然,這位單身媽媽早就編出了一個故事向孩子解釋我長期不在家的原因:我是一名軍人,長期出差在古巴的自由島執(zhí)行一項秘密任務(wù),因此信也不能給家里寫。
第二天一大早,單身媽媽將我領(lǐng)到整天吵鬧著要爸爸的季瑪面前,用夸張的語氣激動地說:“季瑪,快看,爸爸回來了!”
季瑪是個一頭黃發(fā)的小胖墩兒,像所有的孩子一樣,他也對媽媽的話深信不疑,蹦起來緊緊摟住了我的脖子。我呢,也像一個日夜思念兒子的好爸爸一樣,做出吃驚的樣子,不相信短短一年時間他長得這么高了。
我的天,騙孩子是多么容易??!長期出差的爸爸居然僅帶了一個小手提包,而且里面全是媽媽事先準備好的各種玩具,但這絲毫沒有引起季瑪?shù)膽岩伞Kp著我一刻也不肯離開,領(lǐng)我參觀各個房間,悄悄向我講他到過哪些國家。
“全家人”圍在一起吃過團圓飯后,我們開車在莫斯科市內(nèi)兜風。我不停地給季瑪講克里姆林宮,講街道的歷史和名字的由來,小家伙簡直聽入迷了。
晚上,我們“全家”去一家豪華飯店吃飯,在飯店我和季瑪打鬧起來。我教會他如何在桌上用力按住櫻桃核的一端,讓它跳起像子彈一樣射向?qū)Ψ?,當我被擊中假裝受傷倒下時,季瑪高興壞了,他不停地喊叫,讓其他用餐客人為之側(cè)目。盡管他鬧得瘋,但我一說“夠了,不再鬧了”,他立刻停了下來。他媽媽——“我的妻子”驚呆了,她用難以置信的口氣對我說:“你簡直是個魔術(shù)師,要是我的話,他根本不會聽,今天飯廳里所有的人都會遭到他的攻擊?!?/p>
走出飯店,小家伙緊緊握住我的食指不放,就像世界上最幸福的父子一樣。在我打發(fā)他入睡前,他望著我,輕輕地說:“我愛你,爸爸!你比謝廖沙的爸爸還好!”
第二天一早,我按合同規(guī)定的時間來上班?!捌拮印币呀?jīng)起床,給兒子準備早餐。我換上了“工作服”——拖鞋和運動服,裝成剛從外面鍛煉回來。7點半季瑪起床后,我開始了工作。先是教他做早操,他很喜歡這類揮手踢腿的活動;然后是教會他沖澡,季瑪憎恨一切形式的洗澡,但聽我說真正的男人都必須早上沖澡時,他順從地用溫水全身上下沖了起來。隨后,我們一起刷牙、用冷水洗臉。剛一碰到冷水,他立刻縮了回去,但最后他還是鼓足勇氣,用小手接起一捧涼水,在臉上擦了起來。
在接下來的日子里,季瑪逐漸養(yǎng)成了良好的生活習(xí)慣。他不僅自己洗臉、穿衣,而且開始動手收拾自己的房間了。三個月過去了,季瑪與以前相比,簡直像換了一個人。“妻子”對我的工作成績非常滿意,而我對裝入口袋中的勞動所得也相當滿意。
到了和孩子分手的時候了,盡管口袋里的錢“嘩嘩”響,但我心里還是沉甸甸的。我知道,季瑪已經(jīng)習(xí)慣了和我一起洗臉、刷牙,一起學(xué)習(xí)英語。一想到明天他要一個人做這些事情,我真的有些可憐他。但分別是不可避免的,因為作為一名“出色的偵察員”,我又要長期出差執(zhí)行任務(wù),但這一次保密性沒有那么強了,可以給兒子寫信。
季瑪?shù)弥@個壞消息后,眼淚“刷”地一下流了出來,但我只一句“真正的男人是不哭的”,他立刻不哭了。突然,他對我說:“我長大永遠不當偵察員,永遠不會離開孩子和媽媽。”
和季瑪分別后的很長時間內(nèi),我一直無法忘掉他。有時想他想得厲害了,我悄悄來到他家門口,遠遠看上他一眼。每個月我都會收到他的一封信,在信中他向我講述他遇到的高興事兒,不停地抱怨我到現(xiàn)在還不回“家”,讓他等待。
我最擔心的是,他媽媽會向他宣布我死了,這類故事的結(jié)局大多是爸爸在執(zhí)行危險任務(wù)時犧牲了。老天保佑,可別這樣。
(摘自《海外文摘》 本刊有刪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