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　非

友情客串，無意闖進婚介所

大學畢業(yè)前夕，鄭波與同鄉(xiāng)又是同窗的金珍珍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1992年秋天，鄭波和金珍珍從沈陽工學院畢業(yè)了。兩個沒有任何家庭背景的年輕人奔波了大半年的時間，才在一家轉(zhuǎn)產(chǎn)的軍工廠落下了腳。沒有住房、工資很低，但兩顆充滿希望的心與新婚的喜悅沖淡了一切。

1999年1月，鄭波接到大學同窗的來信，說準備搞一次聚會。一轉(zhuǎn)眼畢業(yè)六年了，同學的變化都很大。一陣寒喧過后，在觥籌交錯之間，彼此的差異更是顯露無遺，同學中有的在機關(guān)當了官，有的在商海發(fā)了財。

那次聚會對鄭波的觸動很大，他覺得自己對不起珍珍，對不起年邁的父母，可自己想當官無門路，想發(fā)財無資本……而此時的珍珍卻因為腹中一個新生命的孕育而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

同學聚會不久，鄭波的母親因為膽結(jié)石住進了醫(yī)院，急需2000元錢。手頭緊迫的他想起了老同學關(guān)小鵬，上大學時倆人關(guān)系不錯，那天聚會時，關(guān)小鵬說他開了一個家政公司，很賺錢。臨別時，特意關(guān)照鄭波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只管開口。

按照名片上的地址，鄭波找到了家政服務公司，只見進進出出的人不斷?！吧獠诲e??！這么多想找保姆的？”關(guān)小鵬笑了：“什么保姆？我這個家政公司，其實主要是婚姻介紹所。剛才好幾個女的以為你也是來征婚的，都說就找你這樣的！要不你客串一把？”

鄭波苦笑了一下，“別拿我開涮了，我是來向你借錢的?！标P(guān)小鵬聽了鄭波的困難，非常爽快，連個借條也沒打就將錢遞給了鄭波。事后，還請鄭波吃了頓飯，臨別時鄭波誠懇地說：“這錢什么時候能還上可不一定?！标P(guān)小鵬神秘地一笑，“只要你能客串幾把征婚的，這錢就不用還了。明天晚上你來一趟，就算幫我一個忙?！?/p>

第二天下了班，鄭波吃過晚飯，直奔關(guān)小鵬的公司，想看看老同學到底讓自己怎樣幫忙。那一晚，在關(guān)小鵬的安排下，他先后與4個女子見面談話，緊張得手里都是冷汗。好在這樣的驚嚇一會兒就過去了，等關(guān)小鵬熱情地將4名女子送走，鄭波才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關(guān)小鵬一個勁兒地安慰著：“你看，這有什么？要是我這個小公司，有幾個你這樣的俊男婚托，那該有多好呀！”

那天晚上，鄭波第一次聽到了那個新鮮的名詞：婚托。

后來，礙于情面，鄭波又違心地“友情客串”了幾次。每一次去當婚托，他都沒有告訴妻子，而每當夜深人靜，他就覺得自己很卑鄙，一個男子漢怎么能干這種無恥的勾當，以后絕不能再去了。

周五快下班的時候，關(guān)小鵬又打來電話，鄭波直截了當?shù)卣f：“我不干了！”“這次不是那事，純?yōu)檎埬愠燥??！笔⑶殡y卻，鄭波沒有理由不赴約。酒過三巡之后，關(guān)小鵬把一個信封塞到了鄭波的手里，“弟妹快生了，這點錢給她好好補一補吧?！编嵅ㄏ袷芰舜碳に频目s回了手，“小鵬，那次借的錢還沒有還上，這錢，我是無論如何不能收的！”關(guān)小鵬說：“什么借的錢？你早就還上了。這錢不是我白給你的，實話告訴你吧，這個月你在我的公司當婚托提成一共是3500元，除了還我的，凈剩1500元！”

鄭波呆呆地瞪著關(guān)小鵬，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錢，難道可以這么好賺嗎？！

回到家，鄭波把那1500元交到了妻子的手上，他謊稱是幫朋友修機器掙的?？粗湔潴@喜的眼神，鄭波的心里痛苦極了。連續(xù)幾個夜晚，鄭波都沒有睡踏實，年邁的雙親、體貼的妻子總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最終，鄭波咬著牙再一次邁進了關(guān)小鵬的家政服務公司。

開工之前，關(guān)小鵬對鄭波進行了簡單的“培訓”，婚托有一條嚴格的“行規(guī)”：那就是不能與征婚者有任何的情感糾葛，因為一旦你發(fā)生了感情，那就再也賺不到錢也不能在這一行里混了，所以不能與征婚者有過多的聯(lián)系。

失魂落魄，江南弱女死守最后的愛情圣地

鄭波進公司沒多久就成為公司里最靚的一塊招牌。

1999年的8月，金珍珍生下了一個漂亮的男孩，望著兒子稚嫩的小臉蛋，鄭波的心情十分復雜，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多多賺錢當個好爸爸。他在工廠的工作沒有丟，只利用晚上或周末的時間當婚托，對妻子他則謊稱找了一份兼職。兩年后，已小有積蓄的鄭波買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又過了兩年，鄭波為在農(nóng)村的父母翻蓋了新房。

因為鄭波的原因，婚介所變得很有名，所以關(guān)小鵬戲稱鄭波為“金牌婚托”。但鄭波心里清楚，他這樣做雖然對征婚人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但終歸是一種不道德的。就在這時，一次會面，把他卷進了一場可怕的愛情狂濤中。

那天，公司為鄭波安排的會面地點在一家講究的茶樓。因為下班太匆忙他沒來得及換上高檔的行頭，所以就一身牛仔裝赴會。一位小巧的姑娘依窗而坐，早就等在那里了。一開口，竟是一位南方姑娘。她自我介紹叫翦秋，是一家大公司駐沈陽分公司的經(jīng)理。姑娘長得很漂亮，可眉宇間有一種說不出的愁情。鄭波最怕這種女孩，所以簡短地表明了自己的態(tài)度。沒想話剛說了一半，姑娘的額前滾落下大顆的汗珠，捂著肚子疼得直不起腰來。救人要緊，鄭波背著姑娘直奔醫(yī)院。經(jīng)診斷是急性盲腸炎，需要立即手術(shù)。姑娘疼得已不省人事，鄭波樓上樓下奔波著交款化驗，直到深夜，手術(shù)結(jié)束后才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趕到醫(yī)院看望那位姑娘。不明原因的護士對翦秋說：“你男朋友真疼你?！惫媚锏哪樕巷w起一朵紅霞。鄭波見姑娘沒事了，就離開了病房。一個星期后，翦秋給鄭波打來傳呼，鄭波以有事為由推脫，可姑娘執(zhí)意要見面?？紤]到姑娘病愈不久，鄭波只好如約前往。

還是那間茶樓，翦秋對鄭波敞開了心扉。原來她離開家鄉(xiāng)來到沈陽，就是要躲開令她傷心的地方，這次征婚是一個朋友替她安排的。本來沒抱什么幻想，可那天鄭波的表現(xiàn)，讓她情不自禁，她覺得鄭波就是她理想中體貼的男子漢。鄭波覺得事情不妙，于是很嚴肅地告訴姑娘，他已找到了意中人，所以他不想再見到她了，說完就冷冷地離去了。

沒過幾天，再到公司時，關(guān)小鵬急急地告訴鄭波：“你快回家躲躲吧。昨天一個老板氣勢洶洶地帶著一幫人來這里，說你害得他女兒發(fā)瘋了，要找你報仇！”

原來是翦秋。無疑，鄭波的冷酷傷害了嬌弱的江南姑娘對愛情的最后追求。

“金牌婚托”情陷激情圈套慘敗而歸

翦秋的發(fā)瘋令鄭波痛苦異常。一時間，他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從那天起，鄭波下定決心，不再做損人利已的婚托。關(guān)小鵬百般勸說，翦秋本身精神就不正常，發(fā)瘋與他無關(guān)，可鄭波卻怎么也解不開這個心結(jié)，畢竟，自己是姑娘發(fā)病的一個導火索。有將近一年的時間，鄭波像冬眠的動物，蟄伏了起來。他需要自我調(diào)整，需要干干凈凈地生活。但錢，對他來說仍是一個重要的東西。

除了婚托，他還能做些什么呢？他想不出一個好主意。正在他六神無主的時候，關(guān)小鵬打來了電話：“趕快救救場吧，最后一次！一個漂亮的款姐交了很高的注冊費，說非要尋一個如意郎君不可，條件太高了，非你莫屬啊，騙騙她，把她打發(fā)走算了，要不然，我整天不得安寧啊！”說實在的，關(guān)小鵬開婚介所騙了不少錢，但對鄭波還是講義氣的，所以這個忙鄭波還是要幫的。就這樣鄭波開始了跟秀的交往，一是為了補貼家用，另外，秀兒的活潑讓鄭波感到了少有的快樂。跟秀兒在一起，她從不問這問那，也沒有更進一步的要求，只偶爾一起吃頓便飯，跟他說一說無關(guān)痛癢的小煩惱。

2003年8月的一天，秀兒提議去千山看看風景，鄭波爽快地答應了。在玉佛苑，秀兒虔誠地跪拜，鄭波好奇地問為什么，秀兒冷冷地說：“我的姐姐得了絕癥?！?/p>

下山時，秀兒一不小心扭了腳，一下子就歪倒在鄭波的懷里。美麗的景色與美麗的姑娘，把鄭波的心河攪出了圈圈的漣漪。鄭波覺得內(nèi)心深處的激情一下子燃燒起來，這是他從未體驗過的，這些年來他太累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秀兒對鄭波千般體貼、萬般溫柔。在這突如其來的激情面前，鄭波暈了頭，向秀兒坦白地道出了一切，告訴秀兒他是有家室的人，但秀兒非常善解人意，她說只在乎現(xiàn)在，而不問過去，甚至于不向他提出結(jié)婚的要求。就這樣，鄭波被江南美女徹底地征服了。

一天深夜，金珍珍接到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一個女子用柔軟的甜甜的江南口音說道：“你是金珍珍吧，你的丈夫剛剛從我懷里離開，過一會就到家了，他對我可是太好了！他的扣子上有我一根長發(fā)?！惫?，五分鐘后丈夫疲憊地回到家中倒頭就睡，而一根長發(fā)卻令金珍珍輾轉(zhuǎn)無眠。

第二天，又是那個時間，又是那個電話，“金珍珍呀，你真可憐，鄭波今天給我買了一只漂亮的手鐲，發(fā)票就在他的西服口袋里，不信可以去看一看?！闭f罷掛斷了電話。果然，在丈夫的身上，珍珍發(fā)現(xiàn)了那確鑿的證據(jù)。

第三天，電話的內(nèi)容變了，“金珍珍，鄭波愛我愛得發(fā)狂，你們離婚吧。你還不知道吧，鄭波以前是個大騙子，他是一個不要臉的婚托?！苯鹫湔錃獾靡幌伦影央娫捲以诘厣稀｀嵅▌傄贿M門，金珍珍就像一座火山，幾天來的怒氣終于找到了噴發(fā)口，她發(fā)瘋一般沖上去照著鄭波的臉就是狠狠的兩記耳光?！澳阕龅暮檬?，看見你我就惡心，快給我滾！”

鄭波一句話也沒說，默默地離開了家。一個月后，金珍珍正式提出了離婚，鄭波凈身出戶，臨走時鄭波想抱一抱兒子，可孩子不情愿地躲開了。什么都沒有了，可他覺得自己還有愛情支撐著。然而，秀兒的同事說，經(jīng)理移交完工作后回南方了，走時給鄭波留下了一封信。信的內(nèi)容極簡單：該死的鄭波，還記得瘋掉的翦秋嗎？她是我最親的姐姐！你去死吧。

鄭波的故事就好像一部電視劇，在秋日的曙光中戛然而止。

幸福觀點：以婚托而賺取錢財?shù)泥嵅☉鞘艿阶l責的，這是一種極其不道德的行為，我們不能因貪婪迷失了良知，否則就像文中主人公鄭波帶給翦秋的心理創(chuàng)傷是久久不能消弭的，而引來為姐姐復仇的秀兒，最終導致自己家離子散。當然，秀兒的所作所為同樣是不可取的。報復不是解決問題的惟一手段，秀兒的做法傷害了的是另一個無辜的女人，如此的結(jié)局，對每一個人都是一個悲劇。

（作者聲明：拒絕轉(zhuǎn)載、轉(zhuǎn)發(fā)、上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