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丕福
表弟一進(jìn)門,看見我一愣,問我臉咋的了?
我抿嘴一笑,堆起滿臉皺紋,創(chuàng)貼膏緊緊扯著我的臉皮,生疼。
表弟不是外人,我便和他講起臉的故事。
是日,我輾轉(zhuǎn)來到市里,晚飯后特去求見文友——市作協(xié)會員吳冰,為使我那部“半拉工程”的小說早日成為“鉛字”,想讓他給把把關(guān)。
吳冰為人熱情,對作品認(rèn)真推敲指點(diǎn),我受益匪淺。我們?nèi)褙炞⑿≌f之中,不知不覺到了晚上十點(diǎn),怕影響人家休息,我拜謝告辭。
吳冰說.“末班車收車了,路很遠(yuǎn),騎我車子走吧?!?/p>
我忙說:“不用,慢慢溜達(dá)走唄?!?/p>
吳冰送我到樓下,打開庫房推出自行車。
我急忙推讓說“不用,不用,一會就走到了?!?/p>
吳冰執(zhí)意讓我騎車子,連扯帶拽,我拗不過,順手接過車子,很難為情地說:“明天你上班咋辦?”
“你明早八點(diǎn)以前送來就行?!?/p>
“那就不客氣了,又給你添麻煩。”
我推著車子走進(jìn)樓間夜幕的巷道里。
吳冰招手致意地喊:“上路慢騎!”
“您放心,請回!”
望著吳冰消逝的背影,我扭頭瞅一瞅車子,立刻繃著的臉皮彈出憂郁的皺紋,跳動的神經(jīng)敏感地意識到自行車已成了我的累贅,我后悔莫及。仰望滿天星星好像也眨著眼在嘲笑我。我用手提提車子:死沉。吳冰家的燈早巳熄滅,我一籌莫展,到這份兒上只好推著車子往前走。
街上昏暗靜謐,路燈寥寥無幾。腳下不知被啥絆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傾,腿弊在腳蹬子上,一個狗吃屎跌倒了,車子壓在身上,爬起來一摸臉,有血往下流,掏出手帕急忙擦著。身旁那輛死狗似的車子躺在那里,我臉上即刻布滿愁云,氣喘噓噓。
步量一個小時路,到了旅館已經(jīng)是燈熄門閉,我敲開大門,值班人見我這副模樣一愣。我出示住宿證,笑嘻嘻的說:“騎車子摔了?!蔽以偃龖┣?,車子沒鎖,借的……費(fèi)盡口舌,值班人應(yīng)許我把車子放到房間。我頷首笑謝,扛起車子蹬上六樓,進(jìn)了房間氣喘噓噓,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喃喃自語罵了聲·“真他媽的倒霉!”
翻一下床頭柜,嘿!不知哪位“諸葛亮”為我準(zhǔn)備的創(chuàng)貼膏,我對著鏡子貼在臉上。
一路折騰,疲憊不堪,我拱到床上衣服沒脫便睡了。一覺醒來已是翌日七點(diǎn)多,我驚慌地滾下床,為不耽誤吳冰上班,扛起車子噔,噔,噔下了樓,出了旅館推著車子瘋子似的往前跑,行人的目光不時向我射來,好尷尬。不知趣的車子還和我開玩笑,腳蹬子直往腿上撞,
到了吳冰家樓下,我已是大汗淋漓,喊了半天沒人答應(yīng),瞅一眼沒鎖的車子,不由分說扛起它就往吳冰家五樓爬,一陣急促地敲門,室內(nèi)人去樓空,已經(jīng)上班去了。一看表八點(diǎn)多,車子卻毫不客氣地壓在肩上,下了樓我躊躇了半天,推著車子朝吳冰單位走去……
回到旅館,望見鏡子里的我,啼笑皆非。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心里像打了五味瓶,不知啥滋味?;貞涀蛱旌徒裉?,不順的事猶如孿生兄弟手牽著手戲謔我,讓我揮之不去……
表弟聽了,粲然大笑。我見了表弟還要問我點(diǎn)啥,沒說。其實表弟知道我不會騎車子。
我再三囑咐表弟,這事不要跟別人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