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 果
祖兒和繪聲雖然已經(jīng)結(jié)婚幾年了,卻依然童心未泯。從熱戀時開始,他倆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去游樂場,玩尖叫的過山車,搖擺的“大龍舟”,還有顛簸的“瘋狂老鼠”。
當(dāng)然最愛的還是——舒緩優(yōu)雅的摩天輪。
也許因?yàn)槟μ燧喞锍休d著祖兒和繪聲一個甜蜜的回憶吧。
那時兩人新婚伊始,一個周末,祖兒和繪聲決定去公園閑逛。待他們玩到盡興時,已經(jīng)是暮色近黃昏了。走得也有些疲了,便在這時,摩天輪聳立在眼前。很難想象這么一個龐然大物的動作卻如此緩慢,倒也適合瘋鬧了一天的他們稍作歇息。
于是買票,登上了摩天輪。
摩天輪啟動了,動作輕微得幾乎讓人不易察覺。祖兒和繪聲依偎著靠在窗邊,看著窗外的天空。
都沒有說話,突然一只飛鳥從窗外掠過。祖兒驚訝和開心極了,陡然坐直身子將頭伸出窗外,視線追尋著飛鳥,這才發(fā)現(xiàn),人已在半空中了。
也許因?yàn)閯幼鬟^于猛烈吧,兩人乘坐的摩天輪搖晃了一下,祖兒驚得往回坐,卻正坐在繪聲的膝蓋上。繪聲趁勢摟她入懷,耳鬢廝磨,臉孔緊緊貼在一起。祖兒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輕聲說:“別這樣,別人看見了會笑話的?!崩L聲的聲音里帶著壞壞的笑意:“人在半空中,誰看得見???”啊,那倒是的,祖兒環(huán)顧四周,如此遼闊如此飄渺如此空曠,會有誰看見呢?
祖兒用手臂環(huán)繞著繪聲的脖子,嬌聲嗔道:“你怎么那么壞啊。”繪聲也笑,悄聲地不知在祖兒耳邊講了一句什么,惹來祖兒一陣粉拳伺候。
繪聲突然止住笑,認(rèn)真地說:“真的,我覺得和你結(jié)婚后,仿佛置身于天堂。和你在一起,心里除了喜悅還是喜悅,除了快活還是快活,你說不是天堂是什么。你是天堂里最美麗的天使,你有翅膀的。你扇動翅膀的時候我?guī)缀醵家舷⒘?,因?yàn)樘?。?/p>
祖兒眼睛亮亮地看著繪聲,聽著他深情的表白,滿心柔情。祖兒的手指柔若無骨,清涼地拂過繪聲的臉龐,他的眉間,他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的嘴唇上。祖兒用自己的唇貼緊了繪聲的唇,愛意在唇間輾轉(zhuǎn)翻滾,在嘴里掀起了驚濤駭浪。而舌尖,碰撞著靈動著,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不知什么時候開始,繪聲寬寬的手緊緊地?fù)ё×俗鎯海炙砷_,再緊擁,再松開。也許他的手掌并未用勁吧,也許他只是輕輕拂過吧,可是祖兒的身體卻不可抑制地戰(zhàn)栗了起來,如秋風(fēng)將一樹桂花的花瓣抖落。
耳畔是誰在喘息?是誰在呻吟?是誰在一聲聲地喊到靈魂深處地說著:我愛你!
繪聲長袖襯衣上的第一顆紐扣自己悄悄散開了,祖兒不知道是摩天輪在往空中攀爬,還是自己的身體在向空中飄浮,她必須牢牢抓住什么,她必須握緊繪聲,她怕自己真的會飛了起來。
怎么辦?
祖兒無計(jì)可施,十指纖纖,她要將自己嵌入繪聲的身體才好,身體越來越輕了,情急之下,祖兒輕啟櫻唇,咬住了繪聲的肩頭。像是懸崖邊撒落的草種籽吧,有風(fēng)有雨,她只有緊緊抓住石縫中的塵土,不讓自己隨風(fēng)而去。
空氣也有了力度,要不怎么會密不透風(fēng)地緊緊裹住祖兒和繪聲兩人呢?在摩天輪鋼鐵的房間里,上演著如此柔情似水的情節(jié)。
繼續(xù)攀爬,繼續(xù)升騰,繼續(xù)飛翔……已經(jīng)高到不可再高,已經(jīng)遠(yuǎn)到不可再遠(yuǎn),已經(jīng)到了天之涯海之角,已經(jīng)窮盡了所有的氣力,然后——突然停頓。
摩天輪在最高處總會停頓一會兒的,讓你可以俯瞰大地,讓你可以最大可能地接近天堂。
祖兒和繪聲恍惚著眼神望向窗外,不知什么時候,一彎明月已清清淡淡地爬了上來,似乎就在不遠(yuǎn)方。
極盡纏綿地倚靠在一起,靜靜地傾聽彼此的心跳。祖兒,就是一個有著透明翅膀的天使,有祖兒的地方,就是天堂。
耳畔傳來清脆的鈴聲,啊,原來摩天輪從云端回到了地面。祖兒和繪聲臉紅紅地走下了摩天輪,當(dāng)然這個小秘密誰也沒有注意到,夜色已經(jīng)黑了。再回首看摩天輪,他們幾乎驚住了,燈光在夜空中劃了一個龐大的圓圈,璀璨卻并不奪目,如同遠(yuǎn)遠(yuǎn)近近眨著眼睛的星星,笑瞇瞇地看著他倆,將他們的思緒帶到遙遠(yuǎn)的地方,無比舒暢。
抬腳,竟陡然有點(diǎn)兒眩暈,身子還是飄飄然的。兩人都有同感,似乎是為了彼此支撐彼此扶持,祖兒和繪聲擁抱在了一起,親吻在了一起。
天使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