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梔子花開的巷口

2004-05-30 08:40
意林 2004年11期
關(guān)鍵詞:飛速白貓梔子花

香 溪

每天放學(xué)回家,我都一個人孤單地坐在門旁的石凳上,背靠著一株梔子花,懷里抱著我心愛的大白貓,呆愣愣地注視著巷口,看人來車往,看時光流逝。不知從何時起,我的視線開始停在一輛嶄新的“金獅”自行車上,那是我一直都想要的自行車。不知騎那車的人會是怎樣的心情,每回他路過時,都會朝我咧嘴笑笑,然后飛速地消失在巷子深處。那是一個皮膚白嫩的大男孩,總背著一塊畫板,每天在巷子里穿來穿去。真嫉妒他的那股神氣。

一天傍晚,我如往常一樣坐在那里,為我的大白貓素描。只聽身后有自行車越過水坑的聲音,當(dāng)我回頭去看時,他已站在了我的身后,目不轉(zhuǎn)睛地望著我的杰作。我至今還記得,那一天我的臉紅了多久。我以為他會提一些建議,可誰知,他一句話也不說就奪過我的畫板自顧自地描著,不一會一只活生生的貓已經(jīng)躍然于紙上了,還在旁邊寫著哪里的線條該深,哪里的線條該淺。我早已驚得目瞪口呆,這人怎么這么奇怪。當(dāng)我回過神來,他已騎著車遠(yuǎn)去了。

以后的日子,他依舊是每天都會出現(xiàn),只是不再朝我笑了,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從最初的緩緩駛進(jìn)巷口變?yōu)轱w速地闖進(jìn)巷口了。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我讀高三,他突然像空氣一般消失了,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緊張的高考,結(jié)束了我對這段花樣年華的盼望。第二年夏天,我順利地考進(jìn)了大學(xué),專業(yè)是美術(shù)。在這座藝術(shù)的金字塔里,我也如其他大學(xué)生一般,順理成章地談了一個頗有才氣的男友。他畫得一手漂亮的水墨畫。每當(dāng)他要給我講小時候的故事時,我就總是問他:“你偷偷地喜歡過路過你家門前的小女生嗎?”他總會被我問得瞠目結(jié)舌。有些往事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就像當(dāng)年遇見那個大男孩,只有一幅永恒的畫面,永遠(yuǎn)掛在記憶的長廊里展覽著。

大學(xué)快畢業(yè)時,男友拉我去看一個畫展,當(dāng)我們走到大廳的門前時,我看見廳門旁豎著一塊廣告牌,上面寫著:“旅美畫家,千秋,先天聾啞,擅長水墨花鳥,1973年出生于我市,請大家切莫錯過?!?/p>

他的畫確實(shí)很有靈氣,一看就知道這位畫家是多么地?zé)釔凵?。正?dāng)我不禁贊嘆時,男友突然跑過來把我拉到一幅畫下:“溪,你看,這人多像你!”我凝望著畫里的人,天哪,這是真的嗎?這不就是當(dāng)年坐在巷口的我嗎!梳著兩條麻花辮,懷里還抱著一只大白貓。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嗎?

此時男友又嚷道:“溪,你看,那不是你們家的那個巷口嗎?這個畫家肯定見過你!你瞧,畫旁還有一首詩呢!”我順?biāo)傅姆较蛲?,那是一首席慕容的《盼望》:“其?shí),我所盼望的,也不過就只是那一瞬,我從沒要求過你給我你的一生。如果能在開滿梔子花的山坡上與你相遇,如果能深深地愛過一次再別離,那么,再長久的一生不也就只是,就只是回首時那短短的一瞬?!笨赐暝?,我已經(jīng)淚流滿面了。我想,縱使這一生我再也見不著他了,但最起碼我已經(jīng)知道了他的名字,這已夠了。

文/林楓南摘自《時代風(fēng)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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