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宗雄
被腳步咬得賊亮的青石板小路,曲折蜿蜒地穿鎮(zhèn)而過。愛美的紅衣女郎為小鎮(zhèn)抹了一道又一道口紅,使風姿綽約的小鎮(zhèn)年輕了許多,漂亮丁許多。
收割了的稻谷,是農(nóng)人們金黃色的汗珠,粒粒圓潤、飽滿,晾曬在小鎮(zhèn)的稻場上,嘰嘰喳喳的麻雀圍成一圈,商討著怎樣享受這美味的大餐。
鄉(xiāng)戲帶著泥腥味,在鏗鏘的鑼鼓聲里開場,前俯后仰的笑聲沖破濃稠的夜色,把小鎮(zhèn)渲染得撲朔迷離。
青草的氣息夾雜著花香,被涼爽的風兒送來又送去,柔情似水的柳樹下,一把花傘怎么也罩不住悄悄的情話。群蟲的低吟,是一曲纏綿悱惻的詠嘆調(diào)。
豁了嘴的奶奶,拿眼瞅著,她怎么也弄不懂,年過半百的媳婦和這日子,咋越過越年輕……
父親的草帽
剛剛從田里逡巡歸來的父親,摘下了那頂褪色的草帽。
遮陽避雨,草帽與父親為伴。
把三畝田地侍弄得服服帖帖的父親。把一季又一季的莊稼養(yǎng)育得令人嫉妒的父親。用桑樹扁擔挑起四口之家的父親。頭戴草帽成天泥腿子的父親。沒有什么奢望,沒有什么祈求,只希冀從胸膛前滾落的“叭嗒叭嗒”的汗珠,能澆出一個豐碩的年景。
草帽把烈日擋住,草帽和父親貼得最近,草帽贈給父親的是陰涼和麥草的香味,草帽聽得見父親淳樸的心音。
將草帽掛在墻上,掛在父親的視線里,草帽不說話,保持著永遠的沉默,但草帽給予父親的是勝過十倍的諾言……
摘棉花的母親
在茫無際涯的棉花地里,忙碌著瘦小而幸福的母親。
這是令人激動的季節(jié)。
曾經(jīng)背負風雨的脊梁,像一張彎弓——富有彈性和強烈企盼的弓,渴望向遠方射出日子的豐贍。
靜靜的陽光和靜靜的河水,從喘息著的小村間流淌,母親長滿繭子的雙手在棉花地里蝴蝶般上下翻飛,深潭似的盛滿喜悅的眸子里,泥土與莊稼人之間的血緣關(guān)系一覽無遺。
把鍋碗瓢盆拾掇得井井有條的母親。用油水十足的日子滋養(yǎng)我們的母親,再一次收到了土地的回報,像熱烈而盛大的節(jié)日,令母親喜上眉梢。
在茫無際涯的棉花地里,忙碌著瘦小而神圣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