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容

[編者語]這是兩個陌生的生命跨越生死的一次神奇對話，而連接她們的竟然是一顆鮮活的心臟！

心臟移植拯救生命

朱麗婭是美國舊金山市一名小學教師，她性格活潑，能歌善舞，總能給周圍人帶來歡聲笑語。然而，一年前，她在一次授課中突然昏倒，在送到醫(yī)院后，醫(yī)生給朱麗婭進行了全面的檢查，結果令人震驚：朱麗婭患有一種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這種病就像是早已深埋在體內的一顆定時炸彈，一旦發(fā)作，后果不堪設想！盡管醫(yī)院組織了全市最優(yōu)秀的專家為朱麗婭做了心臟手術，但卻不能維持多久。醫(yī)生斷言：除非對朱麗婭進行心臟移植，否則她將不久于人世。

對于朱麗婭及其家人來說，這不啻是晴天霹靂！盡管心臟移植可以拯救朱麗婭的生命，盡管如今醫(yī)學的發(fā)展已使得心臟移植手術變得相對安全，可要尋找一顆合適的心臟是多么艱難啊！每年僅在加利福尼亞州等待捐獻心臟的人就有上千名。這就像一場生命與死亡的賽跑，可朱麗婭的生命能堅持到適合她心臟出現(xiàn)的那一天嗎？

幸運的是，僅僅在6個月后，醫(yī)院傳來了一個好消息：那顆能救朱麗婭的心臟終于出現(xiàn)了。朱麗婭聞訊悲喜交加：喜的是，她原已黯淡的生命之火又可以重新燃燒；悲的是，她的生命再生意味著另一個生命的死亡，這是一種多么殘酷的生死變奏?。?/p>

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在將朱麗婭那顆已衰敗的心臟用一顆健康的心臟代替后，朱麗婭蒼白的臉又變得鮮活紅潤。按照醫(yī)院的慣例，一般并不向患者公布器官捐贈者的真實身份，朱麗婭只知道損贈者也是一位年輕的女性，但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樣的不幸使那個如花的生命過早凋零。她用手輕輕地摩挲著胸口，輕聲呢喃道：“謝謝你給了我第二次生命，你的每一次跳動都令我感動，我惟有更健康地活著才能報答你?！?/p>

朱麗婭不久就康復出院了，身體也很快就恢復到了患病前的狀態(tài)。但她的生活卻在發(fā)生著一些神秘的變化：從前開朗活潑的她如今卻有些多愁善感；她以前喜歡搖滾樂，如今卻喜歡古典音樂。甚至連口味都發(fā)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以前她從不吃油炸食品，可現(xiàn)在卻迷戀上了肯德基的炸雞。對于所有這些變化，朱麗婭都想當然地認為是藥物作用引起的。為了克服器官移植引起的排斥反應，朱麗婭還必須服用很長一段時間的抗排斥藥。

然而，不久之后，一些更怪異的事出現(xiàn)了：以前很少做噩夢的朱麗婭如今卻噩夢連連，她幾乎每隔三五天就會有一次夢魘，而且內容大同小異。在夢中，總是會出現(xiàn)一個手持工具的男子，兇神惡煞般地向她撲來，每每在這個時候，朱麗婭便心跳加快，大汗淋漓。但在她醒來后，夢中的場景卻變得十分模糊。

噩夢頻現(xiàn)疑云密布

越來越嚴重的夢魘讓朱麗婭痛苦不堪，她感到她的心臟似乎承受著某種超負荷的東西。她開始思索引起這些變化的根源。她想，也許所有這一切都與自己體內的這顆移植的心臟有關。這顆心臟真的是健康的嗎？它是否受到過某種可怕的傷害？此時，朱麗婭有一個強烈的愿望：了解她的心臟捐贈者，走進捐贈者曾經(jīng)生活過的世界。也許，在那里，她能尋找到問題的答案。

朱麗婭再次來到醫(yī)院，在她的誠懇要求下，醫(yī)院終于提供了捐贈者的一些基本情況：那名女子名叫菲比，是在一樁入室盜竊案中喪生的，死時只有23歲。她的丈夫名叫大衛(wèi)，是本市一家網(wǎng)絡公司的經(jīng)理。

朱麗婭與大衛(wèi)聯(lián)系上后，來到大衛(wèi)的家，從外表上看，大衛(wèi)英俊瀟灑，風度翩翩，朱麗婭一下子就對他產(chǎn)生了好感。他一邊帶著朱麗婭在菲比生前呆過的房間里參觀，一邊用沉重的語氣講述了菲比遇害的經(jīng)過：那是感恩節(jié)前的一個晚上，剛剛出差回來的大衛(wèi)匆匆地趕回家，他知道妻子一定像往常一樣在家里等著他，可當他開門進屋時，眼前出現(xiàn)的卻是可怕的一幕：妻子倒在地上，盡管她的身上還有體溫，但卻早已沒有了脈搏。警察趕到后，初步判斷菲比是被人卡住脖子窒息而死的。警方在收集完證據(jù)后，大衛(wèi)按菲比生前的愿望將她的心臟捐了出去，但他自己卻成了殺妻的第一號嫌疑人，由于缺少直接的證據(jù)，大衛(wèi)在接受審訊后被保釋了出來，這樁案子也成了懸案。

聽了大衛(wèi)的敘述，朱麗婭不禁偷偷瞟了他幾眼，她實在無法將眼前這個人與殺妻嫌疑人聯(lián)系起來。她心里頗感迷惑，可這種迷惑還是無法改變一開始對大衛(wèi)形成的好印象，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對菲比說：告訴我，到底是誰殺害了你？

從大衛(wèi)家回來后，朱麗婭的心里反而更不平靜了，她未曾料到，原來事情的一切竟是那樣可怕！ 那天晚上，那個怪異的噩夢又出現(xiàn)了，朱麗婭驚醒后，感到自己呼吸急促，全身已被汗水浸濕。她盡力回憶著夢中的一些若隱若現(xiàn)的場景。猛然想到，這些夢似乎在傳遞著某種信息，那個在夢中向她撲來的男人是否在暗示什么。難道這些接連出現(xiàn)的噩夢竟會與體內的那顆心臟有關？

朱麗婭決定將這一切弄個水落石出。她找到一家著名的心理咨詢機構，該機構的史密森博士在聽了朱麗婭的敘述后，對她所說的那些奇異的現(xiàn)象頗有興趣。他介紹說：“夢是介于睡眠和蘇醒的一種中間狀態(tài)，是睡眠中的心理活動，是記憶的扭曲再現(xiàn)，無疑是有意義的。但這些記憶一般來自于大腦的腦細胞，至于身體的其它器官是否有記憶功能，目前科學還無法準確回答。不過，許多臨床例子表明，患者在接受捐贈的器官后，他的性格、習慣等諸多方面都會改變，這說明除大腦外，人體的其他器官也具有記憶功能，只是它們不如大腦那樣明顯，尤其是作為生命中樞的心臟，它的細胞很可能具有一定的記憶功能，就如同人體的每個細胞都包含著完整的遺傳信息一樣。如此看來，在你移植的心臟里，也許保留著原捐贈者的記憶信息，而這些信息則有可能通過夢境表現(xiàn)出來?！?/p>

聽了史密森博士的分析，朱麗婭覺得很神奇。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么，朱麗婭反復出現(xiàn)的夢魘里，一定包含著捐贈者菲比的某種記憶信息，史密森博士推測道：一個人反復出現(xiàn)的夢魘往往與這個人生活中最深重的傷害有關，對于不幸的菲比來說，她所受到的最大的傷害無疑就是被歹徒殘害，而這種臨死前的被蹂躪很可能曾給了她的身體最強烈的刺激，從而在大腦和心臟等身體器官上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

史密森的話給了朱麗婭很大的啟發(fā)，她覺得在這些夢境中，很可能也包含著那個殘害菲比的兇手的信息。此外，朱麗婭似乎有一種感覺：在她體內原本屬于菲比的那顆心正在呼喚著她，暗示她，讓她去為死者復仇。

訪問夢境血案破解

朱麗婭的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她將情況向聯(lián)邦調查局進行了匯報，調查局官員也覺得這些事情很神奇。由于菲比案子一直未破，他們決定重新組織一個特別專案組，這個專案組成員除了資深的FBI探員之外，還包括心理學、生理學、精神分析學等方面的專家。

這也許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探案方式，專家們要試圖從朱麗婭的夢境里尋找破案的線索，誰也不知道這些努力能否成功，但是，大家都覺得有必要試一試。

專家們要做的第一步是詳細地記錄下朱麗婭的那些夢魘。由于朱麗婭的夢魘出現(xiàn)得較為頻繁，幾乎三五天就要來一次，專家們決定讓朱麗婭在實驗室里睡覺，在她的身上和頭部連接著各種電極和儀器，通過觀察各項指標及眼球的變動來判斷夢魘可能出現(xiàn)的時刻。然后在夢魘尚未結束時叫醒朱麗婭，因為只有在那個時候人對夢境的回憶才最清晰、最完整。差不多有十天的時間，朱麗婭每晚都躺在實驗室里睡覺，并等待著隨時被叫醒。一天夜里，那個可怕的夢果然又出現(xiàn)了，專家們及時叫醒了朱麗婭，從噩夢中醒來的朱麗婭心跳竟比平時快了一倍，她仔細地回憶了夢境中那名男子的特征，有關人員則根據(jù)朱麗婭的描繪，在電腦中畫出了模擬像。

這張模擬像能成為破案的線索嗎？所有的人心中都沒有底，根據(jù)先前對兇案現(xiàn)場的調查分析，警方已將兇手鎖定在與菲比和大衛(wèi)夫婦相識的人身上。如今，警方拿著這張模擬像開始一個一個地比照菲比和大衛(wèi)的朋友及熟人。盡管那張根據(jù)朱麗婭對夢境的回憶畫出的模擬像特征并不明顯，但警方還是篩選出兩個最接近模擬像的人，他們都是大衛(wèi)公司的員工。

2003年9月，為了更進一步確定嫌疑犯目標，在菲比去世一周年的日子里，朱麗婭動員大衛(wèi)在家里開了一個“追思會”，邀請了大衛(wèi)的同事和菲比生前好友參加。朱麗婭則和一個FBI便衣混在其中。朱麗婭仔細觀察著一個個前來和大衛(wèi)握手的人，當她看到一個深棕色皮膚的男子時，內心感到一種電擊般的震顫，她覺得這個人有些似曾相識，她趕緊給便衣遞眼色，便衣悄悄地記下了他的名字，這個人名叫托比，是大衛(wèi)公司的一名職員，也是那張模擬像圈定的兩個人中的一個。

然而，這一切只能被看作是一次具有探索性質的試驗，而無論是從科學上還是從法理上，這次實驗的結果都無法作為指控托比殺人的證據(jù)。但這畢竟是一條線索，警方從此悄悄地盯上了托比，他們注意到此人確實有些古怪。不久，他就因一次入室盜竊被警方抓住了把柄，警方對托比的住處進行了搜查，結果找到了菲比的項鏈。在警方一系列的心理戰(zhàn)術面前，托比的防線崩潰了，最終招供了殺害菲比的事實。

這是巧合，還是科學？對于菲比血案的神奇破解，人們眾說紛紜，一些科學家也對此爭論不休。也許，最有發(fā)言權的是朱麗婭。自從菲比血案告破后，那個曾多次困擾她的可怕的夢魘竟然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如今，朱麗婭終于可以用一顆平靜的心告慰菲比的在天之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