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 琨
4月19日星期一
期中考試的成績差得可以讓我落魄一個月,但我還是努力地揚起眉。其實除了這么做我還能怎么樣呢?難道真的讓壞心情整天在面前打雷?不想寫周記表明決心,不想做得眼淚漣漣,扒著日歷算了算高考倒計時,再看看自己的試卷,終于決定浪子回頭,因為樓下那個女人總是去教育她的兒子,不好好學習就要去農(nóng)村種田。我總是討厭田地里的任何昆蟲,因此我不想那么倒霉,頓了頓才想起為什么這么簡單的道理我到現(xiàn)在才明白呢。
4月30日星期五
試著融入這個我不是很喜歡的集體,掏空自己照亮自己讓自己變得很透明。我們大家說著笑著,我以為這樣就會讓心漸漸變得安寧。而當我試著交出自己所有的信任,并把所有的棱角都磨平時,我有了很大的失敗感,發(fā)現(xiàn)我無法負擔如此復雜的文科班女生的小心思。因此我還是逃吧,希望能全身而退,希望能走出這個令人傷心迷惘的院庭,其實我真的想說信任是互相的,然后對自己大吼——在這個復雜的生活里你到底行不行。
5月5日星期三
記得曾經(jīng)嫉妒過一個朋友的睫毛,真的像是布娃娃一樣又濃又密還往上翹,越看越不服氣,于是心中感覺很惱。我說,你一個男生長這么奢侈的睫毛難道要整天到大街上去招搖,不行不行,這樣下去下次再也不敢和你一起走了,以免別人太容易比較。你聽了以后覺得是個問題,我趕忙抓住機會說,這樣把,你拔下來幾根做標本好不好,你于是很乖地拔下了最好看的幾根。但我們幾個壞小孩說數(shù)量不夠,你馬上說,我上周日回母??戳丝?,那四年前的睫毛還用透明膠粘在教室那個最不引人注意的墻角。回憶這么容易讓視線一下子就模糊了,因為當年我們都是小孩兒,不會被任何環(huán)境打擾。
5月14日星期五
那天忽然在一群烏鴉的聒噪中聽到一個聲音,聽起來溫和悅耳,且有我喜歡的一絲絲倔強。濃重沒有沙啞,親和不失權(quán)威,樸素直爽且簡明幽默,并不像身邊那群麻雀。于是那個聲音回蕩在我耳際的那一刻,我迷惑地想那是不是宇宙中那個不可抗拒的洞穴??粗乙粫r的迷惘若失,三個損交一起研究,于是甜言蜜語加嚴刑逼供,我終于說出了。其實我不知道那是誰,只是看見窗外下起了圣誕的雪,她們點了點頭,神秘地交換眼神,其實我知道她們的感覺,我知道在這個空虛的年代說這樣的話很少有人會聽,但我的感覺我明了,其實是——不關(guān)風月。
5月20日星期四
再過9天就17歲了。在單薄的青春流逝間學會了回憶過去。想起高一的時光,想起語文課下面幾乎都是“同課異夢”,只有一張嘴以每秒一個字的緩慢頻率在那兒張啊張。想起最經(jīng)典的問題是,這一段文字是從哪個角度看太陽的,我們回答顏色、質(zhì)量、體積等都通通不對,就郁悶地發(fā)現(xiàn)他可以笑得如此燦爛,看上去陽光得健康。我們帶著虔誠的目光等待答案宣布,只見他扶扶眼鏡調(diào)整表情,還說,這還不容易,是站在地球上看的嘛。0.1秒后全班扔了無數(shù)紙團再爆炸,想起我和依依每次掃地都讓那個查衛(wèi)生的同學一個人掃許多。有一次看他倒垃圾時把桶也順便倒了進去,就說他破壞班級公物,然后再看他如何把2/3的自己塞進了垃圾屋子,如何把桶掏上來再笑得天都要往下塌,想起依依問我“撮”這個多音字,妖女說念“一小撮(cuo)”,豬豬莎說還有一個讀音是“一撮(zuo)毛”,我突然想“一小撮毛”這個詞中的那個字怎么念。這個問題在腦子里想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