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立
到意大利不能不吃披薩,尤其是發(fā)源地那不勒斯。最近他們?yōu)榱舜_保優(yōu)良的傳統(tǒng),鼓吹真正的披薩,還發(fā)特殊的招牌給制作傳統(tǒng)披薩的店。但是什么才是傳統(tǒng)的、真正的披薩呢?其實就是講究原味,除了面皮要脆、要香之外,使用的材料也以西紅柿、橄欖、起司、火腿、羅勒葉等為主,尤其是西紅柿。
那不勒斯發(fā)起的“為披薩正名”運動,最初是擔心這項傳統(tǒng)的手藝失傳,我倒以為可能是披薩幾乎成了全球性食品,各國有不同的做法,像是美式的更講究材料的多樣化,連鳳梨都用上去;像日式的講究華麗化,加上各種生魚片。如果意大利的披薩受到影響,將來吃披薩就未必要去意大利了,這使那不勒斯的商人很緊張,于是他們一致決定要把這項運動發(fā)揚光大,免得被鳳梨披薩給壓倒。
我熱愛披薩,曾經吃過最棒的竟然是在西班牙的巴塞羅納,位于畢加索美術館的巷子口。那天,我本來打算離開美術館就馬上逃亡,因為附近的人實在太多了,可是走到巷口一看溫度計,老天,43度,而公車死也不開來,正等著,突然看到有家餐廳前面大排長龍,我愛湊熱鬧的細胞一個個跳動起來,走上前去一看,哈哈,披薩店。大熱天的,我吃不下別的東西,披薩則是再熱也可以下咽的。
好不容易排到座位,點的第一個披薩是西紅柿的。我坐在烤爐前,看著老師傅在面皮上抹醬料,把披薩送進烤爐。當時,我聞到新鮮的西紅柿的香味,胃口大開。果然,披薩送到面前時,西紅柿汁在面皮上仍如同寶石般流動,一口下去,全是素凈的餅味和西紅柿的鮮味,尤其西紅柿和餅混在一起時,那股清涼勁道足以讓我舍棄不倫的念頭。
說著,我又馬上再點一個淡菜披薩。淡菜像是海瓜子,也是連殼放在面皮上便烤,只見淡菜里冒出的汁液在沒被烤于的餅上滾來滾去,吃進嘴里盡是海的味道。我的心得是,披薩的材料要新鮮,面皮要香脆。本來我不是西紅柿的狂熱支持者,但是那次之后,我愛上了西紅柿,回到臺北還苦練熬西紅柿醬的本事,成為本人的三大手藝之一,另外兩項是黃金雞湯和叫老婆做菜。地中海的農產品有三樣好東西:橄欖、葡萄和西紅柿,這使我對重回那不勒斯充滿期待,我想,披薩的故鄉(xiāng)有更美味的西紅柿醬披薩嗎?
那不勒斯最有名的一家披薩店是Trianon da Ciro,它在1923年開張,中午10點起、晚上6點起,門前排的隊始終沒斷過,目前的老板已經是第四代,光這點就讓我覺得很了不起,更別說幾年前美國《時代周刊》還把它選為全世界最好的披薩。
吃吧。披薩上的西紅柿香味仍然先傳進鼻子,上面的摩茲瑞拉起司、蒜片、羅勒葉都很簡單,卻能更明確地吃到面皮的味道,而不像臺北吃到連鎖店的披薩,面皮早被上面亂七八糟——大堆的東西給壓得只成為配角了。這家拿手的是“招牌披薩”,除了西紅柿汁之外,還有包括橄欖、火腿、起司等8種材料包排在面皮上。
接著,我再到另外一家,名為Pizzeria da Michele,歷史有130年,而老板更頑固到只做兩種披薩:有起司的和沒起司的。幸好我已經愛上西紅柿而愛起司則起源于盤古開天,否則會排了半天隊然后進去對老板說,我要“氣死”的。我好奇的是,開這家店的兩兄弟一輩子做同樣的兩種披薩會不會煩呢,可是看起來他們好像樂在其中。
那不勒斯的披薩大小都是為一個人可以吃完而設計的,大概比我的臉要大一點,平均每個約4歐元??蓸?瓶要1歐元讓我很心痛。有時兩人分一個披薩都覺得很飽,奇怪的是意大利男男女女都能一個人干掉一個,連小孩也如此,他們真是好肚量。
老實說,那不勒斯固然是披薩的故鄉(xiāng)(龐貝古城便在旁邊),其它地方的披薩也未必就不好吃,傳統(tǒng)重要,開發(fā)也重要,像我對巴塞羅納的披薩始終無法忘情。什么時候再去西班牙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