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 薇
初遇巨蟒,老獵手痛失愛子
姆埃爾與他的族人共同生活在喀麥隆與尼日利亞交界處人煙稀少的阿達馬瓦大草原上。對于人丁稀少的格巴亞斯族來說,惟一使他們揚名海外的,就是他們那神秘而危險的“捕捉巨蟒”的技能。
但是由于現(xiàn)代文明逐漸入侵,族中的年輕人更向往大都市生活,都不愿再冒著生命危險去捕捉巨蟒。于是,姆埃爾成為族中最后一代捕蟒獵人,而他的兒子馬利則在喀麥隆首都雅溫得工作。
2005年4月初,馬利帶著一男一女兩個白人回到了村落。馬利向姆埃爾介紹道,這兩個人是紐約一家報紙的記者羅拉和凱爾森,他們想實地拍攝格巴亞斯族人捕蟒的過程。但很快,他們便遭到了姆埃爾的拒絕。
盡管羅拉和凱爾森以高價誘惑,但姆埃爾就是不同意捕蟒,所以羅拉只好怏怏地與凱爾森商量,第二天離開村落,去尋找別的愿意捕蟒的土著人。
到了傍晚,阿達馬瓦大草原上揚起淡淡霧靄,在綺麗的霞光映照下充滿了野性的美。羅拉欣賞著這種在都市中無法見到的美妙景觀,不知不覺中進入了遠離村落的灌木叢中。羅拉坐在灌木叢中一塊木墩上,那是一個沾著雜草和苔蘚的粗木墩。
馬利在村口看到了遠處的羅拉,示意她返回就餐,羅拉對他也招手示意,就在這時,地面突然抖動了起來。羅拉驚恐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兩腳正在遠離地面。更令人恐怖的是,她坐的木墩動了起來,羅拉一聲尖叫,按著木墩,手上卻感覺到異常的滑膩,她逃也似的從木墩上滑了下來?;仡^望去,那木墩迅速扭曲變形,變成了一條巨蟒,巨蟒用陰森的黃綠色的眸子冷冷瞪著這個膽敢坐在它身軀上的人。
巨蟒身體估計超過了30英尺,而且,就在羅拉面前不足3英尺的地方,隨時都能一口吞掉她。
馬利聽到了羅拉的尖叫聲,他感到有些不妙。于是,他迅速向羅拉跑去,當他看到對峙的羅拉與巨蟒時也驚呆了。馬利雖然沒有學過捕蟒,但在父親過去從事的這種工作中耳濡目染,知道蟒蛇一般不會主動攻擊人類,除非人類入侵它的地盤或是因為某種舉動而惹怒了它。
馬利在離羅拉和巨蟒不足兩米的地方停下了腳步,他聲音輕柔地對羅拉說:“不要亂動,站在那里?!钡謶忠呀浝卫巫プ×肆_拉的心,她不顧馬利的叮囑,尖叫一聲轉身就逃。
巨蟒似乎被羅拉的尖叫聲和她瘋狂的舉動刺激了。它猛地一抖,竟將身體立了起來,蛇芯也吐了出來,發(fā)出輕輕的嘶嘶聲。
遭了!馬利感覺到巨蟒要攻擊了,他隨手撿起身邊一根長滿了尖刺的荊棘向巨蟒擲去。
羅拉拼命地向村子里跑去,身后傳來馬利恐懼的吆喝聲。當她用盡全力跑進安全地帶,看到聞聲出來的姆埃爾和凱爾森時,她顫抖著叫道:“巨蟒……馬利……外面……”話還沒說完,她就暈倒在了凱爾森的懷中。
羅拉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屋里,凱爾森一直守在羅拉身邊,他聲音低沉地對一臉驚詫的羅拉說:“馬利死了?!碑斈钒柡痛迕褛s到現(xiàn)場時,馬利已經倒在了地上。他身上骨骼盡碎,一臉鐵青的他雖然死于窒息,但臨死前遭受到的巨大疼痛從他那張扭曲猙獰的臉就能看出來了。
為子復仇,舍身入洞捕殺兇手
在安葬了馬利后,姆埃爾決定捕殺巨蟒為兒子報仇。聽到這個消息的羅拉和凱爾森要求留下,拍攝捕蟒過程,姆埃爾沒有拒絕。
此時正是蟒蛇的繁殖高峰期,它會潛伏在洞中繁殖后代。姆埃爾憑經驗,很快就找到了離馬利遇害地方最近的蟒蛇洞。只見洞口油亮,說明最近還有蟒蛇出沒過。憑姆埃爾的經驗判斷,應該就是這只巨蟒殺死了他的兒子。
姆埃爾緊緊盯著黑洞洞的穴口,畫出以洞穴為中心的直徑20米的范圍,用手中的火把點燃了灌木叢。因為正逢旱季,干燥的灌木迅速燃燒起來。姆埃爾脫掉了上衣,他的伙伴圖蘭卡和博卡則把準備好的一大塊牛皮結結實實地綁在了姆埃爾的左臂上并將之完全包裹住。
羅拉和凱爾森則默默地站在一邊,用攝影機拍攝著這三個捕蟒人的一舉一動。
火焰迅速吞噬掉洞口附近的灌木,地上焦黑的草木灰中仍然滯留著火的余溫,博卡將洞口擴大,足夠一人進出,姆埃爾開始行動了。博卡遞給他幾枝燃著的油草,這種草富含油質,點燃后可以燃燒很長時間,再加上細小不占地方,最適合在地下的洞穴中使用。姆埃爾光著上身,左臂綁著牛皮,右手捏著油草,赤著腳開始向洞內爬去。
洞內空氣污濁,散發(fā)著食蟻獸與蟒蛇身上的腥臭,令人作嘔。姆埃爾盡管已經習慣了這種恐怖的環(huán)境,但在極消耗體力的爬行中仍然汗流浹背。
油草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突然開闊起來的洞穴說明姆埃爾已經到達了洞的最深處。一只巨蟒盤踞在洞穴的盡頭,在它黯淡的身軀中包圍的是幾十枚白色的蛇卵。這是一只雌蟒,正躲在洞穴中堅貞地守護著它的后代。
姆埃爾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看這樣子,這只雌蟒絕對不是最近才產下蛇卵,在繁殖期它會一直守護著自己的后代,它不大可能是剛剛在村外襲擊羅拉并殺死馬利的那只巨蟒。
但眼前的局勢已經容不得姆埃爾再去考慮了,雌蟒感覺到了姆埃爾的入侵。它昂起了頭,吞吐著蛇芯,對姆埃爾發(fā)出了威脅的嘶嘶聲。姆埃爾迅速將油草遞到了雌蟒的眼前。
雌蟒在這樣強烈的火光中變得無所適從,于是它像一只溫順的寵物一樣乖乖低下了頭。姆埃爾將油草放到了地上,用右手抓住了雌蟒的后腦。由于火光不再直射雌蟒的眼睛,再加上人手的觸摸,雌蟒回過神來,猛地張開了巨口向姆埃爾咬去。姆埃爾不慌不忙,將左臂擋在了前面。雌蟒用力一口咬住了他左臂上的牛皮,雌蟒終于上鉤了!
姆埃爾一手掐著雌蟒的后腦,一手拉著雌蟒的身軀,開始向后退去。雌蟒在這狹窄的洞中無法反抗,于是只能乖乖地在姆埃爾的帶領下被一點點拖向了洞口。
終于,姆埃爾的腳從洞中露了出來,博卡一把將它緊緊抓住并開始輕輕向外拖動。
姆埃爾出來了,雌蟒也出來了。它的頭露出了洞口,見到陽光,它才清醒過來。它努力在姆埃爾手下掙扎著,想退回洞中。但姆埃爾有力的手抓得更緊,而洞壁光滑,雌蟒無處借力,不得已被人整個拉出了洞穴。
在雌蟒離開洞的那一瞬間,圖蘭卡用樹杈叉住雌蟒的頭,博卡眼明手快地將一段木頭推在姆埃爾面前,也擋住了巨蟒用來襲擊的尾巴,它憤恨地將木頭當成了姆埃爾,用力擠壓著,想把它擠碎。
掙扎了許久,雌蟒終于力竭,漸漸放松了身體,最后倒了下去,對人的挑撥再無反應。
雄蟒發(fā)怒,連夜偷襲村落
雌蟒死了,在一旁拍攝的羅拉和凱爾森已經被這驚心動魄的一幕驚呆了。他們看到悲傷的姆埃爾在雌蟒死去之后也筋疲力盡地倒在了地上。
當天晚上,村子里仿佛過節(jié),在村里的廣場上燃起了篝火。人們載歌載舞,慶祝姆埃爾為子報仇。
格巴亞斯人唱著土語歌曲,用大碗盛著用當?shù)匾环N無名野果釀造的烈酒,吃著鮮美的蟒蛇肉。羅拉和凱爾森也被這種熱烈的氣氛感染,情不自禁喝了許多烈酒,與許多村民一樣,醉倒在了露天中。
夜?jié)u漸深了,天空中閃爍著鉆石般耀眼的星光,阿達馬瓦大草原上遠遠傳來野獸的嘶吼聲。一切都變得那么安詳,一如草原上的每一個夜晚。捕殺巨蟒的興奮令格巴亞斯人失去了警惕。那種死一般的寂靜,深深浸透了不應有的氣氛。
一種令人恐怖的、仿佛有什么東西與地面摩擦的聲音,從灌木叢中向村落靠近了。星光越發(fā)璀璨,草原越發(fā)安靜,于是那怪異的聲音在璀璨與寂靜中也越發(fā)顯得詭異。
第二天早上,宿醉的村民們醒來了,火堆里殘余的木炭盡管仍然暗紅,但已掩飾不住那大片灰白色灰燼的凄涼。
人們驚異地發(fā)現(xiàn)姆埃爾失蹤了!最后一個記得他在哪里的村民發(fā)現(xiàn)了姆埃爾曾經呆過的地上有人掙扎過的痕跡,姆埃爾的刀落在了那里,地上那些凌亂的痕跡,還有一條長長的從村外一直延伸到這里的痕跡都證明了一條巨蟒從野外爬進了村子并拖走了姆埃爾。
人們能夠猜想到,其實殺死馬利的巨蟒是一只雄蟒,是被殺死的雌蟒的伴侶。姆埃爾殺死了無辜的雌蟒,因此雄蟒在夜晚偷襲村落,并根據(jù)留在洞穴里的氣味找到了姆埃爾并將他拖走了。它或許會在野外的某個角落吞噬掉姆埃爾,為它的伴侶報仇。
受到了驚嚇的羅拉和凱爾森決定立即離開這里,而在他們離開的同時,格巴亞斯人已經開始了新的復仇行動,那只復仇的雄蟒在地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他們要在痕跡消失之前找到那該死的畜生,為姆埃爾父子報仇……
(許戈平摘自《西江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