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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要起飛的那一刻,已經(jīng)坐定的林然看著機窗外的天空,心情忽然變得抑郁起來,不知是從何時開始,她已經(jīng)越來越不愿意回家了,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句話說得真是太有道理了,自從結(jié)婚后,她就很少再有機會能夠感受到被愛的甜蜜了,沉重的生活壓力搶走了一郎的浪漫,這個日本男人白天忙著討好上司和同事,深夜回家后倒頭便睡,而她總是一個人呆在冷冷清清的家里做著枯燥的家務事,這種沉悶的生活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年,她的感覺是——自己已經(jīng)吃了一年的青菜豆腐,初開始時會覺得清淡也是一種美,但,實在是吃得太久了,所以感覺有些索然無味了!
正想著,正埋怨著,一個男人就坐到她的身邊了,林然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他,他的年紀大概在三十歲左右,氣質(zhì)穩(wěn)重,舉手投足間顯出文雅人的風度,只是他和一般的文雅人有點不同,那就是他的文雅中還帶有一種風流,一點點,他隱藏得很好,但她還是察覺到了。
“飛機再過十分鐘就要降落在廣島的機場上,請各位乘客查看好自己的物品,做好下機準備,最后,請大家欣賞一首優(yōu)美的歌曲‘廣島之戀,愿歌聲帶給你們對廣島的美好記憶?!彪S著空姐甜美的聲音,音樂也開始響起。
“越過道德的邊境,我們走過愛的禁區(qū),享受幸福的錯覺……”林然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跟著旋律哼著。
“你唱得真好?!弊谒赃叺哪腥朔Q贊道。
對他的稱贊,她很有禮貌地回報一個微笑,這個旁座者,從他坐到她身邊那一刻起,她就對他有了一種莫名的好感,一度,她真的希望飛機就這樣永遠地飛下去,這樣她就可以永遠地陶醉在這種甜蜜的夢幻感覺里,她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是已婚女人。
“聽你的口音,好像是廣東人,你是去廣島旅游嗎?”男人收拾著東西邊問邊說,“我也是廣東人,我是來廣島開急會的,第二天就走?!?/p>
“我是廣東人,不過不是去廣島旅游,我是回家,我是嫁到廣島的廣東人?!绷苋挥押玫鼗卮穑闹型蝗痪陀辛艘环N莫名的竊喜。
“剛才聽到音樂后,想起那部電影,再想到要到達的地方,心里便有了美妙的感覺?!蹦腥诵πφf。
“那部電影真的很浪漫,尤其是配上這首歌曲后,越發(fā)感人?!?林然看著陌生男人的笑容,這是一種成熟又溫和的笑容,非常有魅力。
飛機已經(jīng)降落在廣島機場,乘客們也開始下機,雖然很想和他認識一下,但又怕對方認為自己是個不安份的女人,無奈中林然也只好隨著出艙的隊伍走出機場。
走出機場的人,就像是撒落在地上的豆子,一下子四面八方的散開,林然拿出手機拔了一郎的電話:“我已經(jīng)從機場出來了,你在哪里?”“老婆,對不起啦,我現(xiàn)在陪社長釣魚,你自己乘地鐵回家吧?!?/p>
想再要求一下,但對方已經(jīng)放下電話,林然咬著牙收起手機,厭煩的心情又冷了一截,她心灰意冷地朝地鐵站走去,在人流涌動的地鐵大廳,看到一個迷人的背影,這個背影又讓她的心砰砰地跳動起來。
“你好,你也乘地鐵嗎,對方公司沒有派人來接?”她鼓起勇氣走到他的身邊問。
“啊,你好,我不是第一次來開會,來過幾次,只是上幾次都是他們帶我乘地鐵,而這次他們?nèi)耸植粔?,讓我自己乘地鐵過去?!蹦凶訉擂我恍?,接著說:“唉,日本的地鐵線太復雜了,我真的有點不知所措?!?/p>
“我?guī)闳グ伞!绷秩蛔兊弥鲃悠饋怼?/p>
在極速的地鐵上,林然得知這個男人名為秦良,同時她也知道了他的婚姻,他有一個不懂情趣的妻子,他們是大學里的同學,畢業(yè)后就結(jié)了婚,他很后悔自己太過善良,這份感情并沒有達到白熱化的程度,他只是因為怕她傷心所以才和她結(jié)的婚。現(xiàn)在他的后悔已經(jīng)深深寫在臉上,為了三歲的兒子,他不得已又再次善良起來。聽著他的傾訴,淋然也忍不住向他傾訴了自己的失落,于是,這倆個對婚姻不滿意的人,在地鐵上加深了心靈的交流。
“我能請你喝杯咖啡嗎?”下了地鐵,他儒雅而又自然地邀請淋然。
林然沒有假裝拘泥和客套,因為心里早就期待這個邀請,已經(jīng)很久沒有被人邀請的感覺了,尤其是被有風度的男人邀請,這份榮幸她當然不想失掉。
咖啡的香味從口齒間滑入體內(nèi),林然的心又體味到浪漫的滋味,這美妙的感覺像春日的櫻花,太令人浮想翩翩,她再也藏不住內(nèi)心的情感,也許是有意的也許是無意的,她將愛流露在臉上傳給對方,四目交替間,他忽然說了一句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話:“你和我能創(chuàng)造一份二十四小時的婚外情嗎?”
她不知如何回答這么直接的問題,雖然心里早就有相同的渴望,可是還需要一點勇氣和膽量,二十四小時的婚外情,多么浪漫美麗,它只在生活中占據(jù)一個小片段,這個小片段只能點綴她的生活,絕不會毀了她的生活,想到這些,末未不再猶豫了,此刻她只想墮落,只想滿足日益膨脹的情感需求。
躺在柔軟的床上,這陌生男人的胸膛竟如此舒服溫暖,他滾燙的雙手和她滾燙的身體緊密接合,欲望似乎因為滿足而更變得刺激,此刻已經(jīng)分不清到底是誰帶給誰熱量,除了體內(nèi)顫動的神經(jīng)與被欲望沖昏的神志,再沒有別的事物了。
當激情停止后,沉浸在高潮所帶來的余溫中時,她忽然又有點不安起來,覺得自己就象一個小偷一樣,在享受偷來的成果時,又不免心有余悸,畢竟這是個既危險又可恥的行為,害怕又讓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他的身體,他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摟緊她安慰道:“我們只要沒破壞彼此的家庭就不算有罪?!?/p>
“我很高興遇到你,也很高興遇到二十四小時的婚外情,就算傷心,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彼徒o他一個清爽地笑容。
一個輕快的聲音響起,是林然的手機聲,她看了一下來電后就關了機,是一郎打來的,這個時候,這個電話顯得微不足道,而且,極其不受歡迎。
“為什么不接?”秦良輕輕地問。
“我不想任何事物破壞了這二十四小時的婚外情?!彼行n傷,但語氣理直氣壯。
“有你這句話,我會永遠記住這二十四小時的婚外情?!彼H著她的額頭,真希望她真的是他的妻子。
他回去的時間到了,從地鐵到機場,倆人都沉默不語,因為實在沒有一句可以表達的話,安慰的話顯得虛偽,輕松的話顯得冷酷,曖昧的話顯得庸俗,不要再讓語言沾污這二十四小時的婚外情,她安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用溫暖的手撫摸著她的臉,似乎要她記得他的手溫,和這二十四小時的婚外情。
飛機飛走了,她呆立在機場大廳,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孤獨,不知不覺中淚水已經(jīng)落了一地,四周的人投來驚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被愛遺棄的女人,可是他們怎么會知道,這個流淚的女人,不是因為被愛遺棄,而是因為得到了一次二十四小時的婚外情。
(責編 程十六 airenfangche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