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詠柏
那是我闖蕩廣州的第七天,經(jīng)過一次次求職失敗后,最初的熱情與信心逐漸冷卻下來。一個人走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街,心情糟到了極點,我不知道自己的明天會怎樣,更不知道自己眼下應該怎么辦。
夜色深沉,狂風亂舞,道道耀眼的閃電不時將夜空撕破。一場大雨即將來臨。盡管如此,街道兩旁,賣烤羊肉串的、炸油餅的小販們,為了生計,與平日一樣高聲吆喝著。說實話,我連晚飯都沒吃,可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餓。此刻,就著昏黃的路燈,我漫無目的地深一腳淺一腳地躊躇前行。
突然,從一根柱子后面,閃出一個男子來,毫無道理地擋住了我的去路。男子三十來歲,高高瘦瘦,衣著簡樸,手里還拄著一根拐杖。
我穩(wěn)定一下情緒,準備繞開他走。誰知他卻伸手將我攔住,猶豫著說:“朋友,可以……可以給我?guī)蛡€忙嗎?”我停下腳步,疑惑地打量著他。
“朋友,你可不可以幫我在那里買個烤紅薯?”順著他指的方向,我看見前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果然有個賣烤紅薯的小攤。
“買烤紅薯?”我有些驚訝。
“嗯,就買一塊錢的?!蹦凶舆呎f邊將一張一元的鈔票遞過來。
我覺得這對我來說應該是舉手之勞,心里還想:我一個健康人,對殘疾人的這一點要求不能不滿足吧?于是,拿著錢,我就過去了,將一元錢遞給那個并不顯老的女人,買了個烤紅薯,轉身往回走。
那男子站在原地等我。
“你怎么還站在柱子后面呢?”我驚訝地問。
“我怕被我妻子看到?!?/p>
“你妻子?她在哪兒?”對他的回答,我有點莫名其妙。
“就是那個賣烤紅薯的?!?/p>
我更加糊涂了,怔怔地望著他,問道:“你怎么到你妻子那兒買烤紅薯呢?”
男子低頭摩挲著手里的烤紅薯,說:“我晚上給她送飯時,她還剩下最后一個烤紅薯,她每天都要賣完了烤紅薯才會回家,我在這里已經(jīng)等了她一個多鐘頭了,眼看要下大雨,再不賣完她就會淋雨的?!?/p>
一股暖流頓時涌上心頭。
我扭頭看他的妻子,發(fā)現(xiàn)她已在收攤兒了。
這時,男子把烤紅薯往我手里一塞,說:“朋友,嘗嘗我妻子的烤紅薯,味道很不錯的。”說完,他拄著拐杖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摘自《時代郵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