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友
古道村的張順發(fā)在一位親戚幫助下辦起了一個小型肉雞場,按照那位親戚的指導,雞場實行“三批倒”:第一批進1000只雛雞,一個月后再進1000只,到第三個月第一批雞出欄了,再進1000只。這樣雞的存欄數始終保持2000只,每個月出欄一批育成雞。初步計算,除去購雛雞和飼料、防病藥品、育成雞檢疫費和雇小工開支,每批育成雞可獲利2000元左右。這樣,一年可以收回建雞場投資,第二年就穩(wěn)賺了。
三個月后,第一批雞要出欄了。育成雞必須經過檢疫,外貿肉聯(lián)廠才能收購。張順發(fā)正準備去鎮(zhèn)上請畜禽檢疫站來人檢疫,檢疫站的池站長卻帶著五個人坐著小車來了。檢疫站的領導帶著檢疫員主動上門服務,張順發(fā)心里很感動。這時候墻上的老掛鐘“當——當”敲了12下,張順發(fā)心想:正是吃午飯的時候,人家第一次上門服務,說什么也得好好招待招待。于是他便把六位客人領到村里唯一的一家小餐館里點了一桌酒菜。這一頓午餐共花了二百多元,池站長一行人吃喝得挺高興,打著飽嗝兒噴著酒氣出了小餐館,這批育成雞的檢疫也就順利過關了。
一個月過去了,下批育成雞又要出欄了,池站長又準時帶著人上門來檢疫。幾個人屁股剛坐穩(wěn),墻上的老掛鐘又正好敲了12下。張順發(fā)心里犯了難:咋辦?午餐管不管?管吧,又得花幾百元;不管吧,正是吃午飯的時候,叫人家餓著肚子也太不近人情;再說惹人家不高興了,往后也不好辦事……于是,張順發(fā)咬咬牙又把六個人領到小餐館……
這以后,每到新一批育成雞要出欄時,池站長就帶著人主動上門檢疫,每次都準時“趕點兒”——12點整,張順發(fā)每次都要花上二百多元招待費。為這事張順發(fā)犯愁了,惹又惹不起,躲又躲不開,真想一賭氣把養(yǎng)雞場關了!可是為辦雞場借了不少外債,關了雞場這些債怎么還?
這天,張順發(fā)正在打掃雞舍,小餐館的老板王忠來了。張順發(fā)心想他準是來討招待客人的欠賬,便苦著臉哀求說:“兄弟,實在對不起,我手里現在沒有錢,又要進雛雞,又要買飼料,再容我?guī)滋彀?,等下一批雞出欄后,一定還清欠賬……”
其實王忠不是來討賬的,他這人心眼兒特別好,雖然張順發(fā)招待客人給他的小餐館帶來一定的利潤,但他看到池站長這伙人越吃越上癮,心里非常氣憤,這樣下去張順發(fā)如何受得了?老實巴交的張順發(fā)辛辛苦苦地掙幾個錢不容易,賺張順發(fā)這個錢他實在不忍心。王忠想給張順發(fā)支個“招”,幫助張順發(fā)去掉這塊“心病”!于是他便如此這般向張順發(fā)面授機宜……聽了王忠的“高招”,張順發(fā)卻猶猶豫豫前怕狼后怕虎。王忠說:“順發(fā)哥,你聽我的,沒錯!”張順發(fā)最后還是依了王忠的主意。
轉眼又到了育成雞出欄的時候了,池站長又帶著人準時“上門服務”。正好墻上的老掛鐘“當——當”敲了兩下,張順發(fā)便望著池站長“嘿嘿”地笑著說:“池站長,今天咋來晚了?都兩點了……嘿嘿嘿,不用說,你們是吃過午飯來的,你們這樣廉政,實在讓人敬佩呀!”池站長一愣:從鎮(zhèn)上到古道村也就3公里多,在單位出來時早已計算好了12點準時趕到,怎么現在就兩點了?池站長伸出自己腕上的手表一看,正好12點;可是,看看老張家墻上的老掛鐘、柜子上擺著的石英鐘卻全是兩點!莫非自己的手表走時不準了?池站長本來想像以往一樣饕餮一頓,可是張順發(fā)又是夸贊他池站長“廉政”,又是“敬佩”又是“感動”的,根本沒有安排午餐的意思,看樣子再傻等下去也是沒指望了。饑腸轆轆的幾個人只好把出欄的育成雞草草地檢疫了一番,然后垂頭喪氣地打道回府了。
原來這就是王忠為張順發(fā)支的“招”——他讓張順發(fā)把他家的所有鐘表全都往前撥兩個小時。待池站長一行人來了,一看鐘表全都“過了點兒”了!王忠又讓張老漢“誠懇”地夸贊池站長“廉政”,好話多多說,就是不提安排午餐。你池站長大大小小也是一個單位的頭頭,人家直夸你“廉政”,你怎么好意思開口讓人家安排午餐?池站長心知肚明,卻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好餓著肚子回去。但池站長也不是傻瓜,這件事對他也深有觸動,老百姓被逼急了也不那么好惹,這次雖然鬧得尷尬,其實人家還是給他留了面子的。從那以后,池站長吃喝檢疫戶的行為大大收斂,并且多了幾分為老百姓真誠服務的意識。他依然主動帶人上門為張順發(fā)的育成雞檢疫,只是不再“趕點兒”了。
(責編:小川 圖:劉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