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南

清晨，西崗村一家獨門獨院的二層小樓內(nèi)，突然傳來一陣凄厲的哭喊聲——“王百萬”的兒媳婦楊秀梅喝藥自殺了！鄰居聽到喊聲趕過來，見只有楊秀梅的婆婆一人在家，就幫忙把臉色蒼白、氣息奄奄的秀梅抬上拖拉機，送往鎮(zhèn)醫(yī)院搶救。細心的婆婆臨行又把秀梅喝過藥剩下的空藥瓶帶上。

鎮(zhèn)醫(yī)院值班的趙啟醫(yī)生給病人做了檢查，又看了看病人家屬帶來的空藥瓶子，見標簽上寫著：鹽酸氯丙嗪。這是用于鎮(zhèn)靜、安眠及抑制精神亢奮的一種藥物，過量服用會導(dǎo)致中樞麻痹、昏迷，直至死亡。趙醫(yī)生斷定是藥物中毒，就吩咐護士趕緊準備硫酸銅溶液進行催吐。但到了預(yù)定時間，催吐效果不明顯，趙醫(yī)生又連續(xù)加大劑量進行催吐。盡管醫(yī)生盡了最大努力，但當她的丈夫王景春從麻將桌上被叫回來趕到醫(yī)院時，楊秀梅還是咽了氣。

秀梅的娘家只有父母老兩口，母親常年有病，老實巴交的父親得到兇信一下子暈了過去。他與“王百萬”家結(jié)親，本來是被逼無奈。前年，秀梅的母親生病住院，急需一大筆錢動手術(shù)，正在發(fā)愁之際，遠近有名的包工頭“王百萬”傳過話來，說只要楊家漂亮的女兒秀梅肯答應(yīng)嫁給他的兒子，他愿意出這筆錢。楊老漢知道“王百萬”的兒子王景春是個只知道吃喝嫖賭的敗家子，但為了給老伴治病，還是連哄帶勸求女兒同意了這門親事。沒想到結(jié)婚不到半年，就發(fā)生了這種事。楊老漢平時知道女兒日子過得不順心，這會兒突然喝藥自殺，他覺得女兒死得蹊蹺，一定有隱情。于是，他向派出所報了案。

縣公安局刑警隊立即派人到西崗村調(diào)查。出事當晚和王景春一塊打麻將的人反映：晚上10點多鐘楊秀梅曾來叫王景春回家，他當時惡聲惡氣地對妻子說：“臭婆娘，回家睡你的覺，少管老子的閑事！”楊秀梅哭著跑了出去。另外，鄰居還反映說，近一段時間經(jīng)常聽到他們兩口子的吵鬧聲，有時，王景春還帶不三不四的女人回來。

警方直接接觸王景春，發(fā)現(xiàn)他嘟嘟囔囔，閃爍其辭。后經(jīng)多次詢問，他才透露兩口子感情不和的原因。秀梅原來曾有一個相愛的男朋友，為了給母親治病才違心地嫁給他。由于夫妻缺乏感情基礎(chǔ)，加上王景春婚后仍然賭癮不戒，和妻子時?？目慕O絆。秀梅心情不好時曾多次偷偷給原來的男朋友打電話，王景春知道這事后心里很窩火，就從鎮(zhèn)上帶三陪女回家，以此報復(fù)妻子，一來二去夫妻關(guān)系更加緊張。他承認出事那天晚上，妻子叫他回家，他當時正輸?shù)醚奂t，就當眾辱罵了她。

事情到此，辦案人員基本斷定，楊秀梅是由于對婚姻失望，加上當眾受辱，自尋短見。

然而，就在王家準備為楊秀梅辦理喪事時，王景春突然被“請”進了看守所，同時被刑事拘留的還有鎮(zhèn)醫(yī)院的醫(yī)生趙啟。懾于公安機關(guān)的威嚴，王景春被迫交代了妻子自殺背后的犯罪事實。原來，趙啟的老婆在鎮(zhèn)上開著一家服裝裁剪鋪，她相貌平平，但胸前一對碩大的乳房常常引來男人色瞇瞇的目光。一天，王景春見她一個人在家，就闖了進去。沒想到在醫(yī)院值班的趙啟恰好有事提前回來，正撞上王景春強奸他老婆。趙啟一怒之下，就要喊人、報案，這時王景春連忙跪下說：“趙醫(yī)生，我坐了牢你們兩口子名聲也不好聽，不如我們私了吧。”趙啟想想也有道理，就逼他寫了一份承認強奸他老婆的“悔過書”，要他拿一萬元錢來贖回。第二天，趙啟到王家順利地拿到了錢，可是，當他看到清秀、漂亮的楊秀梅時，又心生一計。他對王景春說：“你老子號稱‘王百萬，讓你拿一萬元錢太便宜你了，讓我也和你老婆睡一回才公平?！蓖蹙按簾o奈，只好同意了他的要求，可和楊秀梅談及此事，她卻死活也不答應(yīng)。趙啟拿了錢走了，卻不交回“悔過書”。

第三天午飯后，楊秀梅正在廚房洗碗，忽聽客廳里電話鈴響了，她走過去拿起話筒聽到丈夫已經(jīng)在用樓上臥室里的分機通話。電話是趙啟打來的，他讓王景春去他那里拿一瓶安眠藥，晚上下到秀梅的水杯里，待她昏睡后，他再行“好事”。秀梅聽后氣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果然見丈夫騎上摩托車出去了。晚上，王景春又被幾個人拉去打麻將，秀梅乘機從柜子里找到了那瓶名叫鹽酸氯丙嗪的安眠藥。她找到正在打麻將的丈夫叫他回家，想再一次規(guī)勸他，不料正在霉頭上的王景春對她就是一頓臭罵。

回到家中，傷心、絕望的秀梅發(fā)瘋似的把一瓶氯丙嗪全部吞進了肚里。放下空瓶子，她忽然十分想念仍在外地打工的前男友，她撥通了他的電話，語無倫次地要他自己多保重。前男友聽她的口氣和話語大異往常，心中不安，再打電話已打不通。聯(lián)想到前兩天秀梅曾告訴他丈夫強奸別人的妻子讓自己替他“還債”的事，他預(yù)感到秀梅要出事，于是就向廠里請假回到了家鄉(xiāng)。得到秀梅自殺的消息，他悲痛之余，就到公安局告發(fā)了王景春和趙啟。

面對審訊，趙啟起初大呼冤枉，當辦案人員出示王景春的口供和楊秀梅男友的證詞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敲詐犯罪行為。辦案人員卻突然嚴厲地對他說：“趙啟，不要再玩‘丟車保帥的把戲了，還是老實交代你謀害楊秀梅的經(jīng)過吧。”趙啟對此百般抵賴。

這時，法醫(yī)拿出楊秀梅的尸體解剖鑒定書和那個盛鹽酸氯丙嗪的空藥瓶說：“從瓶子的標簽上可以看出，這種包裝的鹽酸氯丙嗪，每瓶100片，每片25毫克，一瓶的劑量為2500毫克，而鹽酸氯丙嗪中毒致死量為5700毫克。所以，楊秀梅吞服一瓶藥片，雖中毒昏迷卻不足以致死。而且，藥瓶標簽上注明：鹽酸氯丙嗪具有直接抑制嘔吐中樞和多巴胺神經(jīng)原作用。所以，鹽酸氯丙嗪中毒時，不能使用硫酸銅溶液催吐，而應(yīng)進行洗胃。作為一個有多年行醫(yī)經(jīng)驗的醫(yī)生，你應(yīng)該具備這種醫(yī)學(xué)常識。為了弄清她死亡的真正原因，我們進行了尸體解剖，發(fā)現(xiàn)死者心包膜有出血點，肺葉呈大理石斑紋，胃壁皺縮凝固壞死，胃粘膜大面積被腐蝕，胃底部呈暗紅色，胃腸粘膜充血水腫，嚴重壞死脫落……這表明楊秀梅死于急性硫酸銅中毒所致的內(nèi)臟器官衰竭！”

接著，辦案人員拿著在他家中搜到的那份“悔過書”和楊秀梅的病歷說：“楊秀梅入院時本來還有救，但你怕她醒來后會揭露你敲詐王景春和企圖強奸她的犯罪事實，就故意連續(xù)使用硫酸銅溶液對病人進行催吐，累計使用劑量達1500毫克，遠遠超過600毫克的極限量，造成楊秀梅服毒自殺、醫(yī)治無效的假象，以此達到殺人滅口的目的。”趙啟剎時額頭冒汗，渾身顫抖。

一起謀殺案就此水落石出，楊秀梅的父母得知事情真相后，傷心欲絕。

（責(zé)編：非本 圖：薛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