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在中國當檢察官的江琪辭去“鐵飯碗”以商務考察的身份到了紐約,但簽證期很快過去了,他必須解決身份問題,在美國合法地呆下去。
一天,他偶然走進紐約一家叫“和順發(fā)出國人員服務中心”的店面,老板不僅承諾能辦延期,還說能幫他取得“綠卡”。雙方簽訂了協(xié)議,“和順發(fā)”負責辦“綠卡”,江琪付1萬美金。隨后,江琪按要求提供了身份證明、簡歷等文件,其中也包括他原來在檢察院時的工作證。
江琪當時自然不會想到,一些神秘的幕后人已經(jīng)相中了他曾有過的特殊工作背景,用“綠卡”做誘餌,一步步引他上鉤。
一個月之后,一個叫保羅的人傳真來兩份加入中國民眾黨和太平洋燈塔會的宣誓詞,讓江琪簽名。江琪馬上警惕起來,他知道簽了這個東西意味著什么?!斑@個組織勢力很大,加入它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拿到‘綠卡’?!北A_一個勁兒地解釋慫恿,然而江琪卻一口回絕:“雖然我辭去了公職,但我熱愛我的祖國。我寧肯不要‘綠卡’,也不會加入這個組織。”
保羅一計不成又生一計。他動員江琪辦理荷蘭“綠卡”,因為荷蘭和美國是互免簽證的國家,有了荷蘭“綠卡”在美國也就暢行無阻了。不過,保羅提出了一個奇怪的交換條件:“荷蘭屬地阿魯巴有一家醫(yī)院擅長做人體器官移植手術,需要大量的人體器官,你在中國做檢察官可以接觸到死刑犯,如果你提供器官,醫(yī)院就能為你辦‘綠卡’。”
“我早就離開檢察機關了,況且這種事情在中國是不允許的,做不成!”江琪的回答十分干脆?!白霾怀赡阋惨傺b能做,等‘綠卡’拿到手,他們又能把你怎么樣呢?”面對保羅的蠱惑,江琪有些動心。
在保羅的安排下,江琪和自稱阿魯巴醫(yī)院的洪主任通了電話,幾天后又面談。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讓江琪簽署。大致內(nèi)容是,乙方(江琪)檢察官為美國等地腎病患者提供器官,負責與中國司法機關和醫(yī)院聯(lián)絡保證腎臟來源……江琪畢竟曾是一名法律工作者,他刪掉了合同上所有涉及中國司法機關的表述和一些關鍵敏感條款,將合同改為一個到中國了解是否法律許可、醫(yī)學可行的腎臟移植方面的可行性調(diào)查協(xié)議書。
幾天后,保羅又安排江琪和院方接洽,并強烈要求他帶一個朋友同去。江琪雖感到不解,但還是拉上他打工的洗衣店老板劉清林一同前往。見面后,一名醫(yī)院董事便大談醫(yī)院所需各種人體器官的價格,作為中間人的保羅給雙方翻譯,還讓江琪兩人拿紙筆認真記錄。
就在這時,一群荷槍實彈的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特工突然闖了進來,在江琪的眼前是一張逮捕證……
把江琪和檢方的證據(jù)綜合來看,此案顯然是個精心謀劃的圈套。
事實上,江琪“企圖”販賣人體器官的線索早已被人透露給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因此特工們把江琪和所謂的院方人員以及與保羅通過的電話全部秘密監(jiān)聽錄音;江琪被捕前見到的那個大談器官交易的醫(yī)院董事也是一名特工裝扮的;在他們會見的隔壁房間里,特工們一直通過錄像監(jiān)控設備觀察著一切,待到他們認為江琪販賣人體器官的證據(jù)已經(jīng)充足時,便破門而入“收網(wǎng)”。
在指控中,檢方用這些錄音和錄像證明,江琪和劉清林串謀在中國取得器官并向美國販賣,從中獲利。
江琪的妻子從國內(nèi)請來了李京生律師專程赴美為他辯護。李律師介紹說:“美國法律禁止販賣人體器官,如果江琪被認定實施了販賣器官的行為,就要被追究刑事責任。此外,美國法律規(guī)定,如果兩人或兩人以上合謀或串通從事犯罪活動,就構成通謀罪。”江琪方才明白當初保羅讓他帶個朋友去的目的,就是為了控告他通謀,即便販賣人體器官罪證據(jù)不充分,一個通謀罪也能讓江琪吃不消。
設圈套是美國警察常用的偵查手段,但不正當?shù)木烊μ资强梢宰鳛闊o罪辯護的理由的。而不正當圈套有三個判定條件:第一,設圈套的人是政府人員、執(zhí)法人員或其特情“耳目”;第二,他們要積極地誘使被告實施犯罪;第三,被告人主觀上本來沒有犯罪意圖,是受引誘才萌發(fā)的。
經(jīng)過開庭前的辯論和聽證,審理此案的法官做出了一份長達155頁的判決書。法官首先對江琪與保羅和特工的多次談話內(nèi)容進行了分析,認定了確系保羅等人引誘江琪入套的事實。
法官還找了4名翻譯核對錄音帶內(nèi)容準確性,發(fā)現(xiàn)保羅在翻譯一些重要內(nèi)容上故意歪曲,比如當偽裝成醫(yī)院董事的特工問江琪中國死囚尸體如何處理時,江琪回答說“埋了”,保羅卻翻譯成“賣了”。
最終,檢方提出撤訴,江琪等終獲自由。此時距江琪被捕已過去了21個月。
?。▎?淇摘自《北京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