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林以寧,是心照不宣的情人。
他有妻,我有夫。我們開始就說好,相互不干擾,歡愛如煙云,有誰會再如少年時刻骨銘心?那時還想著天荒地老,每天總嫌時間過得快,寫些紙短情長的話,如今我沒有那樣的耐心。
只是欲望。
他對我,也只是欲望,最初的本能,與愛情無關。我的絕配還是自己的老公,從青梅竹馬少年戀人到結婚八年,所有的恩愛糾纏平淡到柴米夫妻,激情沒有了,親情還在。所以,日子會好好過下去,不至于有了外遇就離婚,不不,那是上世紀90年代的事情,現在的人,誰也不會因外遇而離婚。
外遇只是點綴,是激情的加油站,我和林以寧都這樣想,所以,愛得更純粹。
相識真是偶然。
都是公司的白領,午休一個半小時,吃了午飯,就去樓下的健身房健身,我喜歡在那里度過中午,好多人選擇這樣把時間耗過去。
林以寧就是其中的一員。
教練是帥氣得讓人心跳的美男,肌肉發(fā)達,看著性感異常,同去的女友蘭蝶說,真是讓人有和他上床的沖動。
我喜歡這樣說話的女子,其實,未必有那樣大膽。
比他稍遜色的就是林以寧了,也是那樣硬朗的線條,不像辦公室的小白臉,那天教練沒來,他帶著大家做動作。
輪到糾正我,他忽然把手放在我腰間說,你的小蠻腰很性感啊。
他在挑逗我,我的臉紅成一片云。二十七八歲的女人,居然還會臉紅,他繼續(xù)糾正我的動作,幫我把腰伏下去,我的汗流了下來。
臉紅什么?他問。
精神煥發(fā)。我說。
我們同時笑起來。
第二天,本來就一個小Case,可為了遇到他,還是跑了去。
他看到我進來,揮了揮手,我心領神會地笑,內心有一種渴望,他有一種讓女人想靠近的沖動,如一匹狼對獵人的吸引。
結束的時候,我看到他出去,上了那輛本田車,黑色的車如豹一樣沖出去,而后,響起兩聲喇叭聲。
我知道喇叭聲是為我。
幾天后,我們一起吃飯,吃飯后,再到健身房,談天說地,我與老公不說的話,一一說給他聽,那幾天,他算得是藍顏知己。我想,人生應該有幾個藍顏知己,那時,我還沒有想走到情人那一步。
直到他出了一趟國回來,打電話約我吃飯,我說也好,算我給你接風。
那天,我們要了一瓶干紅,他居然還買了花給我,不單單是玫瑰,夾著百合和滿天星,他說,怕你誤解我。
你還怕誤解?很明顯,我和他在調情了。
終于喝多,他掏出禮物,上好的夏奈爾香水,今年的新款,我灑上一點在頸間,他撲過來,非要聞,我躲著,他追著,到了墻角,他摁住我,非要聞不可。
他的臉緊緊挨著我的頸,我的心跳著,不可遏制地狂野。他的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以為,他要抱起我,或者手會游走,但他突然停止:若若,我還有東西買給你,你穿給我看我才給。
以為是巴黎的時裝,我說好啊好啊,掙脫了出來,他貼在我耳朵邊上說,是一套圣洛朗內衣。
說著從包里變出一套黑色蕾絲內衣,我又紅了臉,小聲罵他流氓,他說,若若,我告訴她明天才會回來,你說,現在我們去哪兒?
我們去了賓館。
從電梯里開始纏綿,到最后進了房間,再換上他買來的蕾絲內衣,我的欲望之門,就這樣被打開。
說說第一次看到我的感覺?他這樣凌厲地逼問著我,明知這是引誘。
沒感覺啊。我掙扎著,他反身把我壓在身下,小妖精,第一次看到你,我就想把你搞到手了。
這句話真刺激,我渾身如電擊一樣,控制不住地發(fā)著抖,他吻下來,如一尾魚,那樣的濕而黏,我們纏繞著彼此,一次,又一次,沒完沒了。多久沒這樣過了,除了與老公新婚時。
我覺得重新活過一次。
激情過后,林以寧對我說,這件事,是娛人愉己,你是聰明女子,我想我不用再說太多。
好。我明白。但女子到底與男子不同,失了身的女人,會從內心深處升起薄涼,我把電視的聲音開得好大,去衛(wèi)生間里洗澡,對著鏡子,流了眼淚,霧氣很大,連我,都以為那是霧氣所致。
半夜回到家。
陳為還在等,他說,又加班了?我做了夜宵,吃一碗吧,餛飩,新鮮得很,晚上從超市里買來的,茴香餡的。
我沒聽全,說,???他回過頭來,我說,好。
那碗餛飩我吃下去,發(fā)著呆,究竟不知是什么餡,又去洗澡,洗了又洗,他的鼾聲響起來,我悄悄進去,睡在他身邊,把手搭在他的腰間,這是我們習慣的動作,他的手也伸過來,纏繞在我頸上。
對不起,我在心里輕輕說。
一連半個月,我沒有再和林以寧聯系,亦沒有再去健身房,我想,我真的很彷徨。愛情與欲望,讓我何去何從?
半個月后,我與林以寧路上偶遇。
與其說偶遇,不如說是他在等待我,站在離我公司五百米的地方戴著墨鏡,我的心突突跳起來,他戴墨鏡的樣子真好看。
開車門,上車,他一把拉住我:為什么躲開我?我不會傷害你,不會給你的家庭帶來壓力,我只會給你帶來快樂。
我我……我說,我有負罪感。
人的一生,應該尋找快樂,有的時候,愛情和欲望是兩回事。
我還想辯解,他卻轉了話題,這些天,想死我了。
這句“想死我了”讓我心跳,那夜的激情與纏綿跳到眼前,我與老公,再也沒有這樣的激情,是的,我愛他,愛他的激情與身體,我渴望與他身體纏綿。
車很快開到郊外的度假村,他當著我的面,掏出電話來打電話,親愛的,我今天晚上加班,不回去住了,你和寶貝要好好的,明天我早點回去。
甚至,我可以聽到他的妻在電話里撒嬌的聲音,我想,我真的沒有傷害到另一個女人。
我們只是一對演繹激情的男女而已。
我也掏出手機撒了謊,老公說,那你注意身體。說完就掛了,甚至,他沒有問我明天何時回。我剛還要說什么,就被林以寧從后面抱住,我聽得到他的心跳,猛然間急促起來。
是的,我喜歡他從后面抱住我的感覺,真有沖動。
我反過身去,用兩只手纏住他。
唉。我嘆息一聲。
為何嘆息?他問我。
我小聲而曖昧地說,因為,因為我也想你。
那天晚上我們一次接一次地纏綿,沒完沒了。
好嗎?他問我。
好。我說。
我無法抗拒這種誘惑,那是亞當對夏娃的誘惑。
禁果的味道,真的是美味。
林以寧打電話,給你一個驚喜。
彼時,我們已經在一起半年,享受著身體的喜悅,他對妻子一如從前,我對老公亦是如此,但是,我們不涉及任何經濟問題,錢上,他是他,我是我。
我買房子,辦了貸款,二十萬,手頭湊不齊。其實,我知道張嘴他就可以給我,但是,我不能開這個口,怕他看低了我。
而他給我的東西,亦不是價值傾城,前些日子看到他和太太逛商場,我看到他太太頸上的項鏈,是非常名貴的祖母綠,至少要十幾萬,這樣的大手筆他是不肯給我的。是的,妻是妻,情是情,我不過是他的情人,而且,只是身體上的情人,我們要的,只是愉悅。
我們約在上島見。
在角落里,我看到他,桌子上,有一枚閃亮的鑰匙。
給你的。他說,我們的小愛巢,面積不大,六十平方米,但,總比酒店干凈些。
心,剎那間有溫暖的感覺,怕自己動了情,我說,還是酒店吧,轉眼就走了,多好。
不,他說,我想,再給你一個家。
“家”這個詞說出來,忽然讓我有流淚的沖動,我已經有一個家,如果再陷進去,我怎么承受得起?
那夜,我們去了麗景別墅,十七樓,六十平方米。墻上掛著我和他的合影,是手機照的,很模糊,那種感覺很奇怪,我的心,真的疼了起來。
家里的墻上,也掛著我和老公的合影,如今,我和另一個男人的合影掛在這里,除去驚慌,還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那天晚上,我很緊張,一直不在狀態(tài),林以寧問,你怎么了?
我說,我想哭。
是的,我很分裂,這種事情,以為是游戲,滲入了真情,就突然悲涼起來。
編輯 / 劉雅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