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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軍營中的穆斯林女人

2007-12-29 00:00:00曹中軒編譯
人民周刊 2007年4期


  
  新兵訓練一直是美國陸軍最得意的“招牌菜”之一,它能把新兵蛋子一個個都變成史泰龍那樣的硬漢。然而,誰都沒見過像發(fā)生在哈姆丹女士身上這樣巨大的轉變。
  
  39歲時報名當兵
  
  6個月前,她披著面紗,一身穆斯林傳統(tǒng)婦女的打扮,遇見男人就低下頭??涩F(xiàn)在,她大聲吆喝著讓他們吃飯。
  “我要當兵,我要盡一切努力?!彼f,你幾乎已經(jīng)聽不出她的約旦口音了。
  過去,哈姆丹住在沙特,丈夫禁止她去工作,她只能躲在家里照看她的5個孩子。偶爾必須出門的時候,她必須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
  但是,忽然,她的世界變了。她丈夫有了“二奶”,于是,她被迫撇下幾個孩子,一個人來到美國,重新開始生活。她要自己養(yǎng)活自己。
  2006年5月,她看到了美國陸軍的征兵廣告,于是報了名。
  哈姆丹選擇了苦難的歷程。這需要巨大的勇氣和犧牲精神,甚至要放棄她的面紗——那是她信仰的標志。她必須融入完全陌生的生活。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對這個39歲的女人來說,更加艱難。
  可是她想要得到軍隊向所有新兵承諾的東西:房子,家,新的生活。
  “我總是夢想著體內(nèi)有無窮的力量,有一天,這種力量會爆發(fā)出來。”她說。她的手很纖細,杏核一樣的眼睛里帶著憂傷。
  
  想當做阿語翻譯的穆斯林女兵
  
  在美國陸軍里,做阿語翻譯的穆斯林女兵極少,哈姆丹是其中之一。
  哈姆丹為這個決定猶豫了兩年多。最后她想,只有到軍隊來,她才能存足夠的錢,以聘請律師,和她丈夫打官司,奪回孩子們的撫養(yǎng)權。在這之前,她必須有足夠的錢養(yǎng)活他們。如果可能的話,她還想去上學。
  但是,當她真正來到軍隊里的時候,她很害怕。她的身體不夠強壯,英語也很糟糕。除非通過考核,否則她得不到她想要的工作?!斑@世界對我來說完全不同?!彼f,“這里是軍隊?!?br/>  5月31日午夜,一輛黃色的大巴把她和另外16名新兵送到了位于圣安東尼奧的雷坎德空軍基地。陪伴他們的是一大片荒草和幾排小房。在這里,哈姆丹要接受英語強化訓練,通過英語考試,然后才有資格參加新兵訓練。
  在雷坎德,哈姆丹這些新兵有24周的時間接受翻譯培訓,并通過考試。這期間,他們也要接受非常嚴格的軍事訓練。每天5點鐘起床、做操,然后跑步去教室上課。犯了一丁點兒錯就要被罰做俯臥撐。
  大巴抵達空軍基地當晚,哈姆丹一度想放棄。一個48歲的老中士接收了他們。他給他們的第一個命令是“換上短褲”。哈姆丹小聲解釋說,她是穆斯林,她不愿暴露小腿給男人們看。
  “這里是軍隊,所有人都一樣。”老中士說。
  哈姆丹哭了。
  此后的3個星期里,哈姆丹穿著藍色的尼龍長褲和白色的襪子。隨后她開始穿長軍褲,哪怕這里的氣溫在37度以上。
  
  叛逆的哈姆丹
  
  哈姆丹從小就很叛逆。
  哈姆丹的父母一共有7個孩子。她父親是約旦政府的一個官員,她母親在家里照看孩子們。哈姆丹十幾歲的時候,拒絕了很多人的求婚,因為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19歲那年,她做了一名護士,但是沒敢告訴家里。有一天,一個巴勒斯坦裔醫(yī)生在街上遇到了她,悄悄地跟著她,直到找到了她家的地址,并且見了她父親。第二天,哈姆丹被告知,自己訂婚了。
  “現(xiàn)在你的夢實現(xiàn)了?!惫返さ膵寢尞敃r這樣跟她說,“你總算能離開約旦了?!?br/>  1987年,哈姆丹結了婚。丈夫比她大10歲,是一個有“大男子主義”的刻板的男人。如果哈姆丹惹他生氣了,他就幾個月不跟她講話。
  后來,哈姆丹有了孩子。此后,丈夫帶著她和孩子搬到了沙特。
  2000年,哈姆丹生下了第5個孩子。幾個星期后,她的表兄告訴她,她丈夫正在約旦河西岸的拉馬拉迎娶第二個妻子。這對哈姆丹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她當時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哈姆丹本來不想離婚,可她擔心自己的家庭榮譽遭到破壞。在約旦,她獲得了孩子的合法撫養(yǎng)權。在2002年的離婚官司中,法院同意哈姆丹撫養(yǎng)最年輕的3個孩子,可她沒有足夠的經(jīng)濟能力撫養(yǎng)他們,只好又把孩子還給了她的前夫。
  此后,哈姆丹在約旦實在住不下去了,她覺得周圍的鄰居都在疏遠她。于是她來到美國奎恩,和哥哥嫂子住在一起,在當?shù)匾凰鶎W校里讀書。有一天,她回家晚了,哥哥要求她離開。“你沒有遵守家里的規(guī)矩。”他對她說。
  哈姆丹不知道能去哪里。她離開約旦后,父親就拒絕跟她講話。離開哥哥家的最初10天,她在地鐵里過夜。后來,她在走過一家發(fā)廊的時候看到了一個黎巴嫩穆斯林婦女。她懇求她收留她,直到找到新的住處。再后來,哈姆丹拿到了一個做醫(yī)藥助理的證書。
  此后,她租下了一所公寓。
  2003年,哈姆丹在一本阿語雜志上看到了美國陸軍的征兵廣告,開始悄悄盤算著在軍隊里的新生活。
  在決定應征的前兩天,她去哥哥開的CD店里看他,當時他正在做禮拜。兄妹倆已經(jīng)1年沒見面了。
  “你不能這么做。”他對她說。
  “為什么?”
  “穆斯林女人是不能單獨旅行的?!?br/>  談話無法繼續(xù)下去,哈姆丹哭著離開了。
  
  英語成績糟糕離開軍隊
  
  在兵營里,哈姆丹很少提起她的孩子,她努力學會了不哭。不過,每周她會給在沙特的孩子們打兩次電話,用一張可以打20分鐘的電話卡,給每個孩子4分鐘。
  夏天過去了,哈姆丹的英語還是老樣子。她不停地補考。
  不過,她的身體強壯了許多。
  8月10日,哈姆丹贏了女兵1英里(約為1.6公里)跑的比賽,用了不到7分鐘。隨后一周,她成了班長,帶著一組新兵跑步,同時負責女兵兵營的內(nèi)務。
  過了幾天,她決定開始穿短褲?!拔覀儊砹藗€新兵嗎?”老中士看著她,故意說道?!拔蚁敫嬖V那些男人,我跟他們一樣?!惫返ふf,“我現(xiàn)在就是個男人?!?br/>  “不,你不是?!崩现惺空f,“你是一個要強的女人?!?br/>  從此,哈姆丹獲得了一個綽號——“要強的女人”。
  有一次,士兵們在食堂里吃早餐,一個訓練官跑進來大聲說,每個人只有3分鐘時間吃飯。這時,一個小伙子不慌不忙地走到哈姆丹身邊,他的飯盆里還是滿滿的。哈姆丹瞪了他一眼,大聲說:“只有3分鐘,你聽到了嗎?”
  從此以后,那些男士兵和她的關系變了,再沒有人敢嘲笑她。只要她發(fā)出命令,他們就會照著做。
  巨大的改變并沒有影響哈姆丹的信仰,她依舊每天做5次禮拜。
  不過,她的運氣依然不好。在11月的考試中,她的英語成績只有11分。她得到了一個月的延期,這是她最后的機會。
  可是,在12月的考試中,她的成績依然很糟糕。
  拿到成績后,眼淚從哈姆丹的眼睛里流出來。后來她去了清真寺,在那里做禮拜。
  2006年12月15日,哈姆丹離開了軍隊。她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是什么樣的??伤?,她已經(jīng)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能戰(zhàn)斗,我能面對男人?!彼肓讼?,接著說,“我改變了自己,現(xiàn)在我是一個堅強的女人,我喜歡這樣?!?br/> ?。ㄚw 鋒摘自《青年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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