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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的笑容

2007-12-29 00:00:00
中學(xué)生天地(B版) 2007年5期


  故事要從三年前說起。準確地說,那時的糖糖和我還算不上是朋友,最多也只能稱之為“朋友的朋友”。糖糖是一個活潑好動的女孩,甚至有一點調(diào)皮??傊瑥乃砩虾茈y找到一絲女生原本該有的矜持。她和肖絲是初中同桌,而我和肖絲是高中同桌。
  
  肖絲是一個很特別的女孩。安靜的時候,幾乎可以一天不說一句話,而嬉鬧的時候,卻和糖糖不相上下。肖絲坐著的時候一般是安靜的。我說:“你怎么不和糖糖她們鬧了?”肖絲說:“累了?!庇谑俏覀兞牧似饋?。我們無話不談,談學(xué)習,談理想,也談人生。后來,肖絲告訴我:“其實每個女孩都有著這樣兩面,靜或者動。安靜的時候是用來思考的,嬉鬧則是她們宣泄快樂的方式?!蔽蚁氲搅颂翘?,于是反駁:“可糖糖從來都是好動的?!毙そz笑了笑:“也許她靜下來思考的時間比我們都多,只是沒有被我們發(fā)現(xiàn)而已?!蔽宜贫嵌攸c了點頭。
  可能是由于肖絲的緣故,糖糖漸漸地對我有了一些了解,而我對糖糖的了解還只限于她嬉鬧的那一面。第一次與糖糖說話是在一個秋日的中午。當時糖糖和肖絲正在火熱地談?wù)撝裁矗易谝慌造o靜地讀書,并沒有在意她們的聊天內(nèi)容。而就在這時,一個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我的肩上,然后便聽到糖糖肆無忌憚的笑聲,笑聲似乎已經(jīng)持續(xù)了很久,只是我才覺察到。
  見我一臉的茫然,糖糖便緩緩地收回了笑聲,像觀察一只動物似的看著我:“你怎么不笑?。俊蔽冶贿@個問題弄得莫名其妙,摸著后腦勺回答:“我剛剛在看書。”
  “哦,原來你沒聽見我們講的那個笑話?。】磿嫱度?!”她想把那個令她大笑不止的笑話再講一遍,誰知才說到一半就笑得再也說不出話來。站在一旁的肖絲幫她說完了另一半,兩個人便又笑得天昏地暗。那是一個十分普通的笑話,以至于我早已忘卻了它的內(nèi)容。倒是她倆放肆的笑聲把我逗樂了,于是我也“呵呵”地笑了。
  從此以后,只要一聽到糖糖的笑聲,我便會條件反射般“呵呵”地應(yīng)和。一則是因為她那“豪邁”的笑聲的確讓人有點忍俊不禁,二則是她當初的那一掌讓我長了記性,唯恐她那有力的手掌再次從天而降。久而久之,糖糖覺察到了我的改變,以為我和她們也成了“同道中人”,于是碰到開心事,便從不忘記讓我也分享。起初,我通常只是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應(yīng)付她們,但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這種應(yīng)付的態(tài)度正在離我遠去,取而代之的是真實的笑聲和笑容。當我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早已和糖糖她們成為好朋友了。我發(fā)現(xiàn)笑真的能讓生活充滿激情,讓快樂掩蓋煩惱,直至遺忘……
  
  老天爺用呼呼的風聲暗示我們,冬天來臨了。老師發(fā)下一堆堆復(fù)習資料,告訴我們離高考不遠了。起初,我以為是這些導(dǎo)致我身邊的笑聲和笑容越來越少,后來才突然發(fā)現(xiàn),是糖糖不在教室里了。肖絲說:“糖糖請了病假,過兩天就會返校?!?
  兩天之后,糖糖果然返校了。與往常不同的是,她顯得安靜了許多。我想,大概是因為小病初愈,精神還沒有完全恢復(fù)吧。于是在課間休息的時候,我走到她桌前,望著她那憔悴的面容,準備問候一聲。誰知剛要開口,糖糖突然瞪圓了雙眼,把桌子拍得“啪啪”響:“看什么看,沒見過這么矜持的美女嗎?”我著實嚇了一跳。糖糖卻笑得前俯后仰。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不禁也大笑起來。之后便又開心地聊起了天,卻忘記了關(guān)心糖糖的病情。
  幾天后,糖糖再次請了病假。沒料到,她便再也沒有回到學(xué)校。
  我問肖絲,肖絲說糖糖住院了,病因還沒有查明。
  
  二月的某天下午,班主任走進教室,宣布了一個不幸的消息:糖糖被查出得了“腦瘤”,明天一早就要進行手術(shù)。
  教室里的氣氛頓時變得異常緊張。大家誰也沒有料到,可惡的病魔竟會降臨在糖糖的身上。那可是一個制造快樂的精靈?。?
  班主任說這是一次重大手術(shù)。糖糖今晚必須好好休息,大家如果要過去看望,千萬不要去得太晚,說完便匆匆趕往了醫(yī)院。
  班主任走后有同學(xué)提議,現(xiàn)在就分批去醫(yī)院看望糖糖,多給她一些鼓勵。而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肖絲說話了:“班上有六十多人,如果都去醫(yī)院,可能會影響糖糖的休息。糖糖是個勇敢的女孩,她不會害怕病魔。我們在班上選幾名代表,幫大家把祝福送過去,相信糖糖一定能戰(zhàn)勝病魔。”
  肖絲的建議得到了全班同學(xué)的認同。大家不約而同地為糖糖疊起了千紙鶴。每只紙鶴內(nèi)都有一句祝福的話。一千只紙鶴很快就疊完了。去看望糖糖的人中,有我,有肖絲,還有幾個班委。病床上的糖糖一臉燦爛的笑容,因為要動手術(shù),頭發(fā)被剃光了,戴著一頂漂亮的帽子。大家給糖糖講述最近班上發(fā)生的新鮮事,糖糖認真地聽著,臉上的微笑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腦海里。那是唯一一次見到糖糖笑而不出聲。
  和糖糖道別的時候,她臉上燦爛的笑容依然不減。大家懸著的心稍稍放下。糖糖一點也不畏懼病魔,這場“戰(zhàn)爭”的勝利者一定是她!
  第二天上午,時間過得無比緩慢,因為大家都在默默地為糖糖祈禱。然而噩耗還是傳來了:糖糖腦部的腫瘤是惡性的,無法徹底切除,手術(shù)沒有成功,糖糖一直昏睡不醒。
  聽到這個消息后,班上許多同學(xué)都流下了傷心的眼淚。肖絲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說一句話,眼圈總是紅的。
  
  “糖糖走了,永遠地離開了我們?!碑斬脑俅蝹鱽頃r,我想起了肖絲曾說過的那句話:“也許她靜下來思考的時間比我們都多,只是沒有被我們發(fā)現(xiàn)而已?!?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糖糖坐在安靜的天堂里,小心翼翼地拆開一只只紙鶴,幸福地看完上面祝福的話語,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
  我把這個夢告訴了肖絲。肖絲說,是真的,她也夢到了……
  我想,或許肖絲說對了。糖糖每天都不停地制造著快樂,那是因為她知道自己宣泄快樂的時間被命運安排在了別人的前面,而剩余的用來思考的時間將是無限的。
  我不愿相信糖糖真的離我們遠去了。我寧愿相信她此時只是在靜靜地思考著什么,時間對她而言永遠被定格在了某一刻,而我們卻在繼續(xù)隨著時間流動。她的笑容是永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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