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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的野馬

2007-12-29 00:00:00
傳奇·傳記文學(xué)選刊 2007年6期


  一本日記
  
  市區(qū)郊外的一座小山上,有個叫“維也納”花園的高檔別墅小區(qū)。這里地處偏僻,環(huán)境優(yōu)美,居住的全是本市頂級的富豪和顯貴。這天傍晚,天色剛剛暗下來,一個黑色的身影便輕輕翻過小區(qū)的圍墻,繞過執(zhí)勤的保安,向樹林中的一個別墅悄悄摸去。
  這個行蹤詭秘的小伙子名叫魏強。他本來是個廚師。收入也不錯,生活也挺幸福的,可因為喜歡足球,常常為看球而曠工,結(jié)果被老板炒了魷魚。老婆本以為他會有所收斂,沒想到他依然我行我素。前不久。兒子小浩生病了,他也不管,還悄悄將家里僅有的幾千塊錢拿走,和一幫球迷去上海為自己支持的球隊助威。老婆極度失望之下,便要和他離婚。
  魏強也覺得挺對不起妻子,事情到了這步,自己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但是在兒子的問題上,雙方卻相持不下。妻子認(rèn)為魏強沒有工作,還是個瘋狂的球迷,眼里只有足球,根本不知道照顧兒子。如果魏強真想要兒子,除非在三天之內(nèi)為兒子湊齊一千塊錢的學(xué)費,來證明他有撫養(yǎng)兒子的能力。
  眼看要失去兒子,魏強終于開始后悔了??珊蠡谟惺裁从?,如今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想辦法弄到兒子的學(xué)費,要不然可就真的要失去可愛的兒子了。可就是一千塊錢,這時也把魏強難住了。這么多年,親戚們都-知道他不務(wù)正業(yè),早就不和他來往了,借是沒有地方可借了,思前想后,魏強決定找一個有錢的人家去“借”。打定主意后,魏強便摸到了這里。也許是第一次做賊沒有經(jīng)驗,找了半天,魏強不但沒有找到一點現(xiàn)金,連存折首飾什么的也沒有找到。魏強正在失望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坝腥嘶貋砹?”魏強一驚,急忙往窗口跑去。就在這時,他發(fā)現(xiàn)臥室的床上放著一個盒子。他想也沒想,將盒子往腋下一夾,從二樓的窗口跳下去,迅速跑出了小區(qū)。
  回到住處,魏強迫不及待地打開盒子,里面只有一本日記本!魏強有些失望,便將日記本往墻角使勁扔了過去,日記本“砰”地一聲撞在墻上,然后掉在了地上。被撞散開的書頁里飄出了一張紙片,晃晃悠悠落了下來。
  照片!魏強鞋也顧不上穿,便跳下床撲了過去,撿起了照片。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孩,一看就是幸福的三口之家。照片的背面寫著“難道你愿意失去幸福的家庭”幾個字。讓魏強大感意外的是,照片上的那個男人居然是著名的足球明星,本市甲級足球俱樂部“野馬”隊的主力球員趙云峰!要知道,魏強可是“野馬”隊的鐵桿球迷啊,他上次悄悄離開,就是去上海給“野馬”隊客場助威的。
  如今突然得到偶像的照片,而且是極不容易看到的“全家福”,魏強突然把自己要遠離足球的誓言給忘了,還覺得自己挺幸運的??磥?,這家的主人不是和趙云峰關(guān)系密切的人,就是跟自己一樣是“野馬”隊的鐵桿球迷。都說天下球迷是一家,幸好自己沒做什么過分的事情。
  魏強將照片放在桌上,撿起日記本,看了起來。
  
  疑竇叢生
  
  這是個最普通的黑色封套日記本,每頁上都記著一些賬目,而且,越往后面金額也越大。
  這是什么賬呢?魏強有些看不明白。在日記本的后面幾頁里,幾筆賬的后面還記著幾場“野馬”隊比賽的勝負(fù)情況。魏強覺得非常奇怪,自己也算是骨灰級的球迷了,可對于把球賽的勝負(fù)情況記在賬本上,他還是覺得無法理解。
  魏強突然眼睛一亮,趕緊翻到那幾篇記著球賽結(jié)果的地方,再一次認(rèn)真查看起來。只見上面清楚地寫著:“2005年7月14日,15萬,‘野馬’客場負(fù)‘海龍’;2005年8月6日,22萬,‘野馬’主場負(fù)‘金鑫’……”魏強看得心跳越來越快。忽然,他猛地跳下床來,從滿地垃圾里扒出兩張報紙。報紙的體育欄目里,一個大標(biāo)題赫然在目:“‘神刀’遇挫,‘野馬’惜敗?!备睒?biāo)題則是“昨晚,‘野馬’隊客場不敵‘海龍’隊,保級初現(xiàn)危機”。魏強將眼光往報紙的左上角移去,那里印著報紙的出版日期:“2005年7月20日?!?br/>  自己的確沒有記錯,“野馬”隊客場打“海龍”隊的那場比賽是7月19日進行的,可為什么這本日記的主人提前幾天就知道結(jié)果了呢?魏強又翻看了其他幾張報紙,發(fā)現(xiàn)這本日記上,記錄的比賽結(jié)果都和實際的勝負(fù)結(jié)果相同,但記錄的時間竟然都比比賽時間還要早幾天!一周前的那場比賽,“野馬”隊正和日記本上寫著的結(jié)果一樣,又客場輸了2個球,這讓“野馬”隊真正站在了降級的懸崖邊上。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野馬”隊還有惟一的一次機會,也就是明天主場對“正泰”隊,如果全取三分,則還有一線生機,如果再次失敗。就只有降級了!
  想到這里,魏強心里一驚,連忙往后翻去。他想知道,那里是否已經(jīng)寫下了明天那場生死攸關(guān)的比賽結(jié)果。后面一頁上日期顯示,是昨天記上去的。上面除了日期,還有大大的幾個字:“主場負(fù)正泰?!?br/>  令他吃驚的猜想越來越清晰:比賽結(jié)果都是有人安排好的!如果這樣的話,日記本的主人一定是知情者甚至是參與者之一!魏強眼光不由向桌上的那張“全家?!蓖?。難道,這本日記的主人就是趙云峰,而他已被人收買,并有預(yù)謀地連續(xù)打了好幾場假球?
  魏強想起最近球迷的議論,大家都在說“神刀變成了鈍刀,野馬快成了死馬”。“神刀”是球迷們送給“野馬”隊主力中鋒趙云峰的愛稱,趙云峰可以說是“野馬”隊最具攻擊力的球員。在球場上,他常常是如入無人之境,帶球過人,臨門抽射無不充滿激情而又干凈漂亮。但最近一陣子,趙云峰在球場上卻失誤頻頻。魏強記得,就是上周客場對“海龍”的那場比賽,下半場快結(jié)束的時候,趙云峰在接到隊友一個妙傳,在禁區(qū)“海龍”隊無人的情況下,將球射偏了!當(dāng)時,正在看直播的魏強急得把手里的杯子都摔碎了。回想前幾場比賽,也是因為趙云峰的頻繁失誤,才導(dǎo)致“野馬”隊離降級的邊緣越來越近。
  魏強拿出筆一算,嚇了一跳,日記里的金額加起來,竟然有430萬!照片上的趙云峰此時身穿那身著名的7號球衣,目光堅定而自信??煽粗掌簭妳s像誤吃了老鼠屎一般。趙云峰,一定是趙云峰!是他陸續(xù)收了430萬,才導(dǎo)致了“野馬”隊今天的險境,而且他還要親手把“野馬”送進降級的深淵!
  魏強覺得,自己應(yīng)該在決定“野馬”隊命運的那場比賽之前做點什么??伤滞蝗幌氲阶约翰辉俪撩宰闱虻氖难裕€得想辦法湊錢,獲得兒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況且,這樣的球隊,這樣的球員,值得自己再付出熱情嗎?自己為了支持他們,搞得快妻離子散了,而他們卻戲弄所有球迷的熱情!
  魏強覺得心里像窩著一團火,將日記本往墻角一扔,轉(zhuǎn)身走出了屋。熱血球迷
  魏強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覺竟然走到了“野馬足球俱樂部”的大門外。他看到近百個球迷站在俱樂部門外,一個個面帶愁容,望著俱樂部的大門。隊伍的最前面并排站著六個光著膀子的球迷,他們每人的胸口上寫著一個鮮紅的大字,連起來正好是“誓死保衛(wèi)野馬”!后面的橫幅上寫著:“球迷的心在痛”、“不要讓我們再流淚”。
  一個認(rèn)識魏強的球迷一把拉住他:“強子,一會兒去請愿!”魏強走過去,低聲問:“這是怎么了?”那個球迷一臉的悲壯:“眼看‘野馬’就要降級了,哥兒幾個急得不行,就組織了這些鐵桿球迷來請愿。希望俱樂部領(lǐng)導(dǎo)能夠看清嚴(yán)峻的形勢,想出辦法……”魏強突然覺得這是一個機會,可以將自己知道的情況告訴俱樂部的領(lǐng)導(dǎo),或許他們有解決的辦法。
  正這么想著,就見身旁的球迷向前涌去。魏強抬頭一看,只見俱樂部的大門口走出一個鬢須斑白的中年男子。這人魏強認(rèn)識,他是“野馬足球俱樂部”的董事長魯天野。作為野馬集團董事長的魯天野,曾經(jīng)也是一個狂熱的球迷。四年前,因為市足球隊資金出現(xiàn)問題,無以為繼,在市政府的動員下,野馬集團收購了足球隊。這幾年,聽說俱樂部不但沒有一分錢的經(jīng)濟效益,還虧損了好幾千萬,讓野馬集團背上了沉重的包袱。
  魯天野認(rèn)真聽了大家的意見,向大家保證:“野馬”隊一定全力以赴,拼死保級。眾球迷這才慢慢離去。魏強輕聲叫住了魯天野,低聲說: “魯總,我有個事情要告訴你,或許和最近‘野馬’隊的連續(xù)失誤有關(guān)。”魯天野驚奇地看了看他,然后示意:“跟我來?!?br/>  進了魯天野的辦公室,魏強便將自己在別墅里撿到日記本,以及發(fā)現(xiàn)上面所記的日期、金額、比賽結(jié)果原原本本地告訴了魯天野。魯天野越聽臉色越難看,等魏強一說完,他便問:“你能把那本日記本賣給我嗎?”魏強心里一動:“您知道是誰干的?”魯天野搖了搖頭,肯定地說:“不!‘野馬’隊任何球員都不可能打假球!”說到這里,魯天野的臉色凝重起來,他長嘆一聲說,“可是,如今‘野馬’隊正處在生死存亡的風(fēng)口浪尖上,稍微一點負(fù)面消息都可能要了它的命。我很感謝你沒有將那個日記本交給媒體,可一旦流落到社會上,我們也是眾口莫辯啊,到那時,‘野馬’隊可真的就只有垮了啊!”魏強看到,此時的魯天野像是突然老了許多,他站在窗口,望著樓下的足球場,像是在對魏強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也曾經(jīng)是個球迷,視足球為第二生命,這才不顧生意人的大忌,感情用事,買下俱樂部??晌椰F(xiàn)在才知道,足球遠比我想象得復(fù)雜……”
  聽到魯天野這番動情的話,魏強決定將日記本交給魯天野。而對于那個可能在最后一場比賽中打假球的趙云峰,他已經(jīng)想好了一個辦法,讓他不敢再打假球。于是,魏強對魯天野點點頭說:“好吧,我回去就把日記本給你拿來?!闭f著,轉(zhuǎn)身走出了魯天野的辦公室。
  
  離奇失蹤
  
  來到街上,魏強趕緊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了出來:“喂,我是趙云峰,你是哪位……”
  趙云峰的號碼是魏強剛才在魯天野的辦公桌上看到的,他要警告趙云峰,讓他不要再打假球。魏強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趙云峰,我手里有一個記著你秘密的日記本,里面可有400多萬啊!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那個東西對你有多重要。再等兩天就要比賽了,到時候,如果你不用盡全力去踢,我就會將這個日記本交給有關(guān)部門!”魏強的話音未落,就被憤怒的聲音打斷了:“你少威脅我!你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吧!要我聽你的,沒門!”對方“啪”的一聲掛上了電話。
  趙云峰一聽日記本就惱羞成怒,看來自己的猜測沒有錯。魏強本想只是嚇一嚇趙云峰,讓他有所顧及,不敢再故意放水??蓻]料到趙云峰竟然如此有恃無恐,這倒出乎魏強的意料之外。
  就在魏強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打開一看,竟然是趙云峰的電話。電話里傳來趙云峰的聲音,這次沒有了剛才的那種盛氣凌人,反而充滿了哀求:“要我照你說的做,我辦不到!不過,我請你將日記本賣給我。日記本上的總金額是多少,我就給你多少,怎么樣?明天早上我在‘金河’賓館等你,記住把日記本和復(fù)印件一起帶來!”說完,就將電話掛斷了。
  魏強沒料到對方的態(tài)度一下有這么大的轉(zhuǎn)變,而且一開口就要給自己幾百萬,要知道,自己一直在為一千塊錢犯愁啊。要是一下子有這么多錢,不但不必再為兒子的監(jiān)護權(quán)犯愁,恐怕老婆也不會和他離婚了。想到這里,魏強興奮地往家里跑去。可魏強一跨進家門,就愣住了。房間里竟然被人翻得亂七八糟,而那本價值幾百萬的日記本也不見了!
  趙云峰!一定是他!只有他如此急于找回日記本,可他是怎么這么快就知道自己地址的呢?魏強想不明白。他掏出手機,按趙云峰的號碼撥過去,卻傳來已經(jīng)關(guān)機的提示音。魏強又把電話打到“野馬俱樂部”,接電話的人一聽他要找趙云峰,立即就火了:“趙云峰?我還想知道他在哪里!說好今晚為明天的比賽做適應(yīng)性訓(xùn)練,都幾點了還找不到人,打電話也關(guān)機……”
  趙云峰失蹤了?那明天的比賽“野馬”不是鐵定輸了?趙云峰這招可真厲害,收了人家的錢要“野馬”輸,現(xiàn)在看自己打假球被發(fā)現(xiàn),就玩失蹤。沒有他“野馬”一樣是輸,到時候,誰也無法找到他踢假球的證據(jù),神不知鬼不覺就置“野馬”于死地了!魏強“騰”地一聲推開門,往“維也納”花園跑去。這次,他沒有從窗戶進去,而是站在門口,按響了門鈴。
  門鈴剛一響,便有人來開門??烧驹谖簭娒媲暗牟皇勤w云峰,而是一個身材發(fā)福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疑惑地打量著魏強,問:“你找趙先生吧?他不在。我剛買了他的房子?!薄八u房子了?”中年男子解釋說: “我也沒想到這么晚趙先生還找人聯(lián)系我,說愿意將這套房子賣給我。房子我以前看過,但價錢一直沒有談攏。剛才他讓人將鑰匙帶給我,要我直接把錢打到他的賬戶上……”
  偷走了日記本,還賣掉了房子。魏強感到,趙云峰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行為,他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躲起來了。
  
  幕后黑手
  
  天剛剛亮,魏強就睡不著了,這時,電話鈴又突然響了起來,還是趙云峰的號碼。電話里卻傳出陌生人的聲音:“趙先生讓我通知你,他已經(jīng)在‘金河’賓館712室等你很久了,你怎么還不來?趙先生可把錢都準(zhǔn)備好了,快帶東西來吧!”魏強一愣,東西他們不是已經(jīng)拿走了嗎,還找自己干什么?難道還想滅口不成?他突然想到了一樣?xùn)|西,照片!那張趙云峰的全家福,昨晚自己順手將照片塞在了床墊下。
  趙云峰想方設(shè)法要將證據(jù)抹去,可沒想到,還有一個證據(jù)在自己手里。魏強的心里突然升起一股豪氣,你趙云峰想一手遮天,戲弄球迷們的熱情,我就偏偏不讓你得逞!魏強取出照片,細(xì)心作了一個安排后,這才往“金河”賓館走去。
  天大亮的時候,魏強趕到了“金河”賓館。敲響712室的門,魏強看到給他開門的是一個年輕小伙子,而趙云峰坐在床邊,冷冷地看著他。魏強走進屋,故作鎮(zhèn)定地問:“趙先生,東西你不是拿走了嗎?還找我做什么?”魏強的話音未落,就覺得腦后有一個重物狠狠地敲在了他的頭上。魏強還未來得及哼一聲,便“咚”的一聲栽倒在地。
  魏強好不容易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腳被捆著,扔在一個衛(wèi)生間的浴缸里,自己身上的東西已被人搜走了。魏強試著掙扎了幾下,才發(fā)現(xiàn)以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掙脫。就在這時,他聽到外面?zhèn)鱽硪粋€低沉的聲音:“趙先生,你想好了沒有?只要我們繼續(xù)合作,對大家都有好處。如果你再執(zhí)迷不悟,后果可是不堪設(shè)想啊?!?br/>  看來,外面說話的人正是收買趙云峰踢假球的人,他們到底想干什么呢?魏強屏住呼吸,仔細(xì)地聽了起來。這時,那個聲音又勸道:“趙先生,你是聰明人,照我們老板的意思,踢完最后這場,那幾百萬你就不用還了。最后無非就是‘野馬’降級,可你依然是著名球員,換個球隊一樣踢球。如果你執(zhí)意不和我們合作,我也沒有辦法,只有將你留在這里了。一會兒比賽就開始了,‘野馬’隊沒有了你,獲勝的希望有多大,我想你比我還清楚。”那人頓了頓,接著又說,“就算‘野馬’命大,贏了比賽,我們還有一招。到時候,我們會讓人把衛(wèi)生間那小子處理掉,把他的手機扔到大街上,等警察找到手機一查通訊記錄,很快就會懷疑到你身上。而且,你和他兩次通話,我們都做了錄音,到時候,我們會寄給公安局。當(dāng)然,再加上你的突然失蹤,你想想,警察會不會馬上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這小子掌握了你的秘密,你以交易為借口把人約出來,然后殺人滅口?到那時,爆出如此大丑聞的‘野馬’不是一樣得降級,卻還要搭上你的前途和一條命。你自己掂量掂量吧?!?br/>  那人的話音剛落,一直默不作聲的趙云峰便大吼:“原來你們一直在監(jiān)聽我的電話!”那人笑道:“趙神刀,你不會這么幼稚吧。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其實從你接受我們第一筆錢起,你就在我們的手掌心里了。昨天是怕你臨時變卦,老板才讓我們把日記本放進你的別墅,提醒你不要忘記你還有把柄在我們手里??蓻]想到,竟給這小子偷走了。你果然在關(guān)鍵的時候不干了,要賣了別墅來還我們的錢!還把這傻小子當(dāng)成我們的人,約到這里交易……還了錢就算了嗎?我們需要的是錢嗎?我們是要‘野馬’降級!”
  魏強終于什么都明白了,他沒想到,自己無意間卷入的是如此巨大的一個漩渦,而且還要危及自己的生命。正想著,趙云峰的聲音又傳了進來:“讓我再想想……”隨著話音,一串腳步聲向衛(wèi)生間走來。
  魏強趕緊閉上眼睛,假裝依然昏迷。來人推開衛(wèi)生間的門,站在魏強跟前,只聽“啪”地一腳踢到了他身上。魏強睜眼一看,踢他的正是趙云峰!趙云峰瞪著魏強,罵罵咧咧地說:“都是你這個掃帚星!沒事瞎攙和,造孽啊!”魏強一愣之間,趙云峰又將漱洗臺上的香皂向他砸來。魏強頭一側(cè),躲開了。魏強一時也紅了眼,大罵: “你算什么球員!打假球,你對得起球迷嗎?說我造孽,你才造孽!”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外面沖進來一個高個子:“閉上你的嘴,等我有空了再來收拾你!”說著拿了一條毛巾塞進魏強的嘴里,然后將趙云峰拉到外間,關(guān)上了衛(wèi)生間的房門。魏強聽到趙云峰邊往外走邊說:“還有兩個小時開場,讓我準(zhǔn)備準(zhǔn)備。我想好了,反正這些球迷也看不起我,我就按你們說的辦吧?!辟悎鲲L(fēng)云
  外面漸漸安靜下來后,魏強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用反綁的雙手將掉在浴缸里的香皂撿了起來。浴缸的一角有一些水,魏強移過去,將香皂扔進水里,然后用手不停地揉搓。不一會兒工夫,那些水變得潤滑無比。魏強將手在滑溜溜的水里浸了一會,然后試著將手從繩索里往外褪。反復(fù)試了幾次后,他的雙手果然掙脫了!
  解開雙手,魏強將腳上的繩索也解開后,便準(zhǔn)備去外間救趙云峰!魏強知道,自己能解開繩索,全靠趙云峰的幫助。
  剛才,趙云峰在罵他“造孽”的時候,“造孽”兩個字說得很慢,音調(diào)也怪怪的,像在暗示什么。魏強愣了一下就明白了,趙云峰說的不是“造孽”,而是“造越位”!“造越位”是足球戰(zhàn)術(shù)的用語,指在對方進攻的時候,防守一方球員故意后撤,造成進攻方“越位”。因為“造越位”和“造孽”發(fā)音接近,所以球迷常常把“造越位”開玩笑稱作“造孽”,以表示撤退、逃跑的意思。
  趙云峰對自己說“造越位”是什么意思呢?當(dāng)趙云峰用香皂砸他的時候,魏強一下就明白了,他是故意把自己踢醒叫自己“逃”!而香皂正是他給自己解開繩索的工具!
  如今,離“野馬”隊生死攸關(guān)的比賽已不到兩個小時,如果自己逃不脫,趙云峰勢必有所顧忌,不能放開去踢。想到這里,魏強“嘭”地一聲撞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沖了出去。躺在床上的趙云峰像一下得到了行動的號令,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叫了聲“快跑”便往門口沖去。高個子和另外一個人被突然闖出來的魏強嚇了一跳,不過他們反應(yīng)很快,當(dāng)趙云峰和魏強沖到門口時,他們已撲了過來。魏強一看不妙,趕緊把趙云峰往門外一推,大喊:“快去賽場!”自己則將門一關(guān),擋在了門口。追過來的高個子二話不說便一棒向魏強腿上打去。魏強腿上吃了重重一棒,腿一軟再也站不住,他卻依然緊緊靠住房門。等兩人好不容易打開房門,門外除了傳來“我答應(yīng)你”的聲音外,哪里還有趙云峰的身影。
  魏強再次醒來,一個人也不見了。他艱難地爬起來跑到街上,攔了一輛出租車往體育場趕去。魏強趕到體育場時,球賽已經(jīng)開始了。他從大屏幕上發(fā)現(xiàn),“野馬”隊的首發(fā)陣容里竟然沒有趙云峰!“野馬”隊已經(jīng)被“正泰”隊兩次攻破大門,以0:2落后。
  就在這時,全場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歡呼聲,魏強抬頭看到身穿7號球衣的趙云峰正向球場里跑。魏強心里忐忑不安,他不知道趙云峰是否真的會實現(xiàn)他的諾言。
  上場后的趙云峰雖然略顯疲憊,可進攻防守都非常勇猛。在他的帶動下,已經(jīng)潰不成軍的“野馬”隊終于重新振作起來,向“正泰”隊發(fā)起一次又一次攻擊。在上半場結(jié)束前幾分鐘,趙云峰在隊友的助攻下,終于攻破了“正泰”隊的大門。球迷們看到了希望,場內(nèi)場外頓時響起了潮水般的歡呼聲。
  也許是因為沒有休息好,到了下半場,趙云峰顯得力不從心,“野馬”隊的數(shù)次攻擊都無功而返。眼看距離終場只有3分鐘了,“野馬”隊仍然是1:2落后。不少球迷似乎已經(jīng)感到了絕望,扔下手中的旗子和哨子,罵罵咧咧地往外走。魏強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他幾乎不敢再看終場前這最后幾分鐘的比賽。
  就在這時,場上相持不下的情形突然發(fā)生了變化。只見趙云峰如一頭發(fā)怒的獵豹,帶著球連續(xù)繞過“正泰”隊幾名防守隊員,轉(zhuǎn)眼間攻到了對方的禁區(qū)??删驮谮w云峰起腳射門的時候,“正泰”隊一名防守隊員迎面沖了過來,并伸腳向趙云峰的腳下鏟去。
  見此情景,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要看趙云峰將會如何應(yīng)對。大家都知道,此時,如果趙云峰繼續(xù)射門,勢必會被那個隊員鏟倒。而以他現(xiàn)在的速度,摔倒后很有可能導(dǎo)致他骨折。但如果他減小速度,繞過對方球員,則會失去這個絕好的射門機會,重新落入對方防守隊員的包圍之中。
  在大家的驚叫聲中,趙云峰的速度絲毫沒有減弱,只見他奮起一腳,足球從他腳下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直沖進了球門。伴著球迷們的歡呼聲,趙云峰“砰”的一聲摔倒在地。與此同時,終場的哨聲響了。
  魏強此時才感覺到身上疼痛無比,雙腿一軟,坐在了地上。此時,大屏幕上的比分鎖定在2:2,“野馬”隊未能全取3分,只能承認(rèn)降級的命運??汕蛎詡儏s一改幾分鐘前的沮喪,都站了起來,向著場內(nèi)長時間地鼓掌。魏強知道,他們的掌聲是為了趙云峰這把“神刀”又重現(xiàn)了光彩。球場上,趙云峰跪在那里,將頭埋進草坪,任滿臉的淚水盡情地流淌。
  
  尾 聲
  
  球場上的球迷都散去后,魏強才無力地站起來。一切都過去了,妻子給自己籌錢的期限也到了,一分錢沒找到,自己注定要失去兒子,失去家庭。他正無奈地長嘆,有人站到他身旁說:“強子,回家吧!”魏強一驚,轉(zhuǎn)頭看去,竟然是他的妻子!妻子手里還牽著兒子!看他一臉的驚奇,妻子掏出了一個信封,取出一張照片,那是一張他們的全家福!妻子一臉的緋紅,解釋說:“其實,說和你離婚,要你三天籌一千塊錢,我只是為了嚇嚇你,讓你知道做男人的責(zé)任。當(dāng)我看到你找人將這張全家福帶給我,還在后面寫上‘難道你愿意失去幸福的家庭’時,我就知道你的心里還是有我們這個家的。只要心里有這個家,我想,你就一定會改!”
  “改!改!我一定改!”魏強覺得淚水一下就將眼睛淹沒了,他哽咽著,不知道說什么好。臨去“金河”賓館前,他將自己的一張全家福背面也寫上和趙云峰那張一樣的字,然后將兩張全家福分別裝在兩個信封里。他想用自己的照片代替趙云峰的照片,把趙云峰的那張找人送到妻子那里,用這樣的方法來保存惟一的證據(jù)??蓻]想到,匆忙之間,將兩個信封拿錯了,帶到“金河”賓館的是趙云峰的全家福。
  既然那幫人已經(jīng)全部拿到了他們用來恐嚇趙云峰的證據(jù),為什么還要問自己?難道日記本不是他們翻去的嗎?
  魏強想不明白,他也不想再想這件事情了。他和妻子正要往回走,趙云峰一瘸一拐地向他們走來,跟在他身后的是手里拿著一本日記本的魯天野。趙云峰走到魏強跟前,真誠地說:“謝謝你給了我一個挽回自己尊嚴(yán)的機會!我以前做過錯事,可當(dāng)昨天晚上我在俱樂部看到那一群球迷時,我便發(fā)誓,這輩子再也不做對不起球迷的事了。現(xiàn)在該是我對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說著,趙云峰接過魯天野手里的日記本,撥通了一個號碼。他對著手機說: “足協(xié)紀(jì)檢組嗎?我有一個重要情況要反映……”趙云峰一定知道,他這樣做,從此將失去做職業(yè)球員的資格,可他的臉上依然只有義無反顧的表情。
  兩天后的“野馬俱樂部”新聞發(fā)布會上,警方公布了調(diào)查結(jié)果。原來,有一個團伙想通過收買趙云峰,脅迫他打假球,從而為他們的地下賭球服務(wù)。而他們還有更大的目的,那就是搞垮“野馬”,然后找機會買下它,操縱其成為他們長期賭球的工具。
  警方隨后表示,鑒于趙云峰的自首情況,將減輕對他的處罰。
  事后,魏強才知道,其實那天他找了魯天野后,魯天野為了俱樂部的聲譽,便迅速通過球迷俱樂部查出了魏強的地址,偷走了日記本。看了上面的賬目后,魯天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yán)重性,看到趙云峰在最后一場的表現(xiàn),他終于下定決心,將這惟一的證據(jù)交給趙云峰。新聞發(fā)布會之后,魯天野宣布“野馬足球俱樂部”解散,而“野馬”所有的訓(xùn)練場地將用來辦一所叫“希望”的足球?qū)W校。
  
  [本刊責(zé)任編輯 方 寧]
  [原載《故事家》總第2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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