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涵
第一天心情60分溫度50℃
一到學(xué)校,被老班請進(jìn)辦公室。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忐忑不安。一見到我,老師開門見山地說:“小蕓,我想讓你去最后一排,協(xié)助我管好那兒的紀(jì)律和學(xué)習(xí)?!笔裁??我嚇了一跳,不會吧?要我去“集中營”?
班里的倒數(shù)兩排云集著“各類高手”,成績清一色倒數(shù),脾氣又古怪,要不平時愛搗亂,要不愛打架或者喜歡冷嘲熱諷。所以得了個“集中營”這個“美稱”。正是因?yàn)槟莾旱脑愀馇闆r,讓老師一籌莫展,甚至望而生畏。而現(xiàn)在,我卻要去那兒,這怎么行呢?
我搖搖頭,支支吾吾地不肯答應(yīng)。老師見我這樣,急了,嚴(yán)肅地說,班干部要起帶頭作用,最后,我決定豁出去了——沖進(jìn)“集中營”!
第二天心情50分溫度40℃
“集中營”真是名不虛傳啊,第一天當(dāng)上營長的我就很榮幸地享受了一番“優(yōu)待”。
我剛走到最后一排,震耳欲聾的掌聲、哄笑聲和口哨聲排山倒海般涌向我。很顯然這“歡呼聲”不是歡迎。我臉不自覺地紅了。哼!起什么哄!但轉(zhuǎn)念一想不能輕易認(rèn)輸。想給我來個“下馬威”本小姐偏不吃這套。看看到底誰怕誰!于是,我假裝若無其事地坐下,拿出課本認(rèn)真地看了起來。果然,不一會兒哄笑聲沒了,我忽然信心百倍,我一定能管好“集中營”!
第三天心情80分溫度70℃
經(jīng)過昨天和今天的兩天努力,發(fā)現(xiàn)效果還不錯。我上課時管著紀(jì)律,下課后幫忙補(bǔ)習(xí),有時找他們聊聊天,忙得不亦樂乎?;蛟S是我的誠意感動了他們,或許他們怕我向老師告狀,都挺配合我的。這倒讓我感到:“集中營”其實(shí)也蠻可愛的!
而且,我還特別關(guān)注了我的同桌——凡。也有種與眾不同的氣質(zhì),個性冷默,清高,成績平平。平時不和同學(xué)說話,上課也不舉手發(fā)言。一天幾乎說不上3句話。這樣的人我還頭一次碰到。他讓我不知所措,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不過,據(jù)觀察顯示,他似乎是這兒的“頭頭”,每個人都服從他,和他關(guān)系也挺融洽??晌夷兀坪跏橇硪粋€世界的人,完全不屬于“集中營”。
第四天心情45分溫度50℃
下午自修課,我正專心致志地做數(shù)學(xué)題,忽然聽到筆敲打桌子的聲音。抬頭看去,原來是林源搔著頭苦思著數(shù)學(xué)題。他偷偷地瞧了我一眼,正好碰上我的眼光,馬上收回目光,裝作要往下寫。我頓時明白了:呵呵,他一定是遇到了難題不會做又不好意思問我。于是,我走過去,問他:“林源,這題不會做嗎?要我講給你聽嗎?”他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只看本子上的題。我一看題目,這不就是上課老師講過的題嘛!于是,按照老師的方法講了一遍,再看看林源,他卻愣愣的,大概是講得太快了。就又放慢速度講了一遍??伤€是呆在那。難道講得不夠仔細(xì)?那就再講一遍。我更仔細(xì)地講了一遍,原以為這下他總聽懂了,可他還是搖搖頭。只有講第四遍了,然后問他:“這下聽懂了吧?”他又一次讓我失望了。我終于超過了忍耐的極限:“你是豬嗎?這么簡單的題都講了四遍了還沒聽懂,就算是豬也該聽懂了!”
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林源像受什么刺激似的握緊了拳頭,牙齒咬著嘴唇。而其他集中營的人都停下手上的事雙眼瞪著我,真的好可怕。那目光充滿敵意,是不滿,憤怒,是對我的痛斥。那目光如千萬支箭射入我胸膛,心很痛。我嚇壞了,趕緊回到座位。剛坐定,聽到凡對我說:“小蕓,你必須馬上立刻向林源道歉!”“什么?”我驚愣地看著他。凡的臉色陰沉,冷冷的目光緊盯著我。我真是委屈極了:我為集中營付出這么多,快要累死了,你們不說謝謝就算了。只是不小心罵了一句,就遭聯(lián)合“圍擊”,這太沒天理了!我搖頭:“憑什么,不!偏不!”凡很激動,拍著桌子大吼:“你快說!”我也不甘示弱:“那就再等八百年!”拿起書包頭也不回地跑出教室。
第五天心情20分溫度10℃
昨天一夜沒睡好,心里總有個疙瘩。閉上眼,眼前總浮現(xiàn)出那一道道犀利陰冷的目光,那目光中的寒冷讓我恐懼。那是什么?我捫心自問。慘淡的月光透過冰冷的玻璃窗灑進(jìn)房間,現(xiàn)在天空中是否還能見到孤傲的北極星?忽然間,我一驚——那是自尊!“集中營”也有自尊!天哪,我都干了些什么?
早上在教室門口站了好久,才鼓起勇氣進(jìn)去。我低著頭不敢直視,感到有好多目光盯著我。急急走到座位前,坐下,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一回事,“砰”一聲,我已重重地摔倒在地。掌聲、笑聲、喝彩聲像鉚足了勁在這一瞬間鋪天蓋地襲來!這次,我想我是輸了。我沒法阻止這一切,只好讓它們響著,不停地響下去。
站起來,拍掉褲子上的灰塵,一看椅子,原來他們敲斷了一根支架,椅子就成了“搖籃”,這是他們的報(bào)復(fù)。我又一次不知所措,抬起頭,看見的是凡冷得透骨的眼神,他嘴角微微上揚(yáng),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我覺得好冷好痛,淚水就要涌眶而出了,但我努力止住了。
正在這時,老師進(jìn)來了,她問:“怎么回事?”
空氣剎那間凝住了,所有人都朝我看。而那震耳的吵鬧聲也停住了??墒牵瑸槭裁次叶吺遣蛔〉暮逍β暷??為什么還有不住的嘲諷聲回響?我不愿意背上罪名抑或傷害別人。于是我說:“沒什么,不小心摔倒了?!?/p>
開始上課。這是“集中營”有史以來最安靜的一天。老師講得津津有味,同學(xué)聽得認(rèn)認(rèn)真真。而我也在努力支撐著這把破椅子,與其說我坐著它,不如說它坐著我。心里亂極了,只是在茫然中不斷問自己“‘戰(zhàn)爭結(jié)束了嗎?”
第六天心情100分溫度100℃
又經(jīng)過一晚的苦思冥想,終于不再認(rèn)為自己能待在“集中營”里,自己擔(dān)當(dāng)?shù)昧恕盃I長”。于是,找到老師要求換回原位。老師很失望地嘆了一口氣,又有點(diǎn)無奈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回到座位,忽然發(fā)現(xiàn)椅子修好了。打開本子一張?zhí)焖{(lán)的信紙飄了出來。我打開一看,上面只有三句話:“對不起。謝謝。‘集中營歡迎你!”是凡的筆跡。下邊是全體“集中營”成員的簽名,淚再也止不住了……
老師進(jìn)來了,對我說:“小蕓,你坐回原位吧?!蔽艺酒饋泶舐曊f:“老師,這兒很好,請讓我留在這兒吧?!鳖D時,“集中營”的掌聲又響聲了,并與全班的掌聲融合在一起……這一回是和諧的掌聲!
編輯/孟廣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