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曉璃
辭典上“預言”的解釋是:事情尚未發(fā)生而預先說出將要發(fā)生的狀況。
——題記
那天
畢業(yè)典禮那天,班長淚眼迷蒙地說林才女你說一句你最擅長的煽情話好嗎?彼時我正扛著我的破傻瓜相機蚯蚓似的穿梭于各位漂亮MM之間,安慰完這個,那個又鬧了。我的頭從未有過這樣大。我“啊”了一聲又“噢”了一聲。班長憂傷憔悴的臉龐讓我由蹦跳的猴子變成沉默的羔羊。我向來都是沒心沒肺的,哪會煽情?。〉?,你既然如此高抬我,我就認了吧。
我整整臟兮兮的衣服,清清嗓子。眼神幽怨的小倩自嘆不如:“三年,我嘩啦啦地長大了,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霎時,那幫女生“轟”地一聲,嘩啦啦抱頭大哭。與此同時,我也“轟”地一聲,嘩啦啦跺腳大笑。她們哭得梨花帶雨,我笑得滿地找牙。班主任在一旁啼笑皆非。
親愛的,我不是真的堅強又絕情,我只是怕鬧起來連自己都無法收拾。還記得初二的“三防”嗎?結束時,我從基地一路哭到學校,那氣勢還真駭人,朋友嚷嚷,林大俠哭“三防”啦。
晚上“排骨”給我發(fā)信息:“曉璃,出去嗎?飛人幫十三人就差你一個?!蔽一厮骸白撸染迫??!比缓笠粋€鯉魚打挺跳下床,把鹽分極重、滿是淚漬的大枕頭扔進水桶,倒半碗洗衣粉,穿鞋走人。
對于我們六位女生而言,所謂的“酒”不過是百事可樂。年少無知,我們總喜歡把自己裝得驚天動地,總是希望能像大人們一樣瀟瀟灑灑。男生們圍成一團灌啤酒,還學會了猜拳呢,一個個面紅耳赤吵吵鬧鬧,使得回頭率百分百——哦,我們是聚在校園外的林陰小道上。還記得離中考一個月那段日子,我們幾位課代表常常在這兒抓背書的漏網之魚。
不知是誰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的。其間排骨問了于晨一句:“你到底對曉璃有情還是對妮妮有意呢?”這臭小子,真恨當時我沒有勇氣操起家伙把他剁了煮排骨湯喝。
連食堂大嬸都知道,于晨喜歡妮妮,妮妮喜歡排骨,排骨喜歡曉璃,曉璃喜歡于晨。我以為我會忘了,也真的淡忘得極其模糊了。頂多只剩下一個穩(wěn)穩(wěn)當當的正方形陰魂不散地掛在我的腦海中。
中考像一把橫空出世的剪子,把所有純潔天真的情絲剪得四分五裂,沒有料想中的“剪不斷,理還亂”。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利的剪子,又準又狠,干脆利落。中考倒數三個月里,我們除了習題習題、考試考試,還是習題習題、考試考試。親人、老師、朋友的愛還在,只是我們的身心早已投入到了中考的鋼爐里,哪管得了什么情情愛愛。想到這,不禁傷感起來。
夜色迷蒙中,我看見他們一張張青春的臉憂郁起來了。“排骨”知道自己闖禍了,點燃了大家心底最敏感的火苗,只好不甘心地拿瓶子來撞我們的?!鞍印钡拇笊らT吼出了最響亮動聽的四個字:“不醉不休!”
瓶兒咣當響。又熱鬧起來了。
推推搡搡中,我的可樂被潑灑了一地。其實,我們的初中就像一聽可樂,氣泡、碳酸、冰爽、沸騰,活力從不怕出界,愛就愛了,喝就喝了。
總以為畢業(yè)遙遙無期,轉眼已各奔東西。那些“雞毛蒜皮的大事兒”都不記得了嗎?“排骨”說要給我買間“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貝殼屋;“骷髏”一共踩了我四十九次沒道歉;“包子”欠我七頓早餐;“辣妹”遲到N次我都沒記;“湘子”說要拜我為師的事兒至今還沒著落……
如此我才知悉,“一拍兩散”是個多么輕松又沉重的詞兒啊。輕松,只要中考一過就是了;沉重,無論三年中有多少淚笑、糾紛、愛恨、輝煌,無論你愿不愿意,中考一過,它們就真的一拍兩散了。
那就這樣了吧,朋友,酒過三巡,我們就此別過,前路漫長坎坷,珍重!
——劃一條橫線,把上面和下面隔開,把往昔和現在劃開。
今日
中考前信誓旦旦地說中考后的暑假我一定要死—— 一定要吃死、喝死、睡死、瘋死、高興死……萬萬沒想到我會無聊死。今年深圳的夏天比往年熱,禍不單行:家里的電腦壞了,電視也提不起興趣了,零食太久沒吃都忘了哪些曾經鐘愛、好吃,滿房間的書不想收拾不想看。就這樣一日過一日。
前天打算去西雙版納旅游,向朋友炫耀,朋友眉毛一挑,憋出幾個字:“那兒蟲子真多。”嚇得我連夜把行李歸回原處。好在今天電腦及時復蘇,我才不至于空虛到上大街賣藝去。艱難地打開QQ,一片茫然,幾百號曾聊得火熱的人看著十分生疏。我一下子點開了十幾個聊天窗口,手指便不再敲動。那么久了,他們都還記得我嗎?我該說什么呢?
料是《中學生博覽》的編輯鵬修哥太久沒收到我的稿子,想我了,在這時居然破天荒地來找我了。我急急忙忙關掉其他網頁,顫抖著點擊晃動的頭像。
“林春霞,你好!”
“還好。”
“中考考得如何?”
“還過得去?!?/p>
“這些天過得好嗎?”
“還可以?!保ㄔ趺凑f得這么抽象,我想。)
“吃得飽嗎?睡得好嗎?”
“還行?!保ê喼笔俏叶亲永锏幕紫x,我想。)
“準備拿稿子給我看了嗎?”
“還沒。”
“你還在嗎?”
“還在?!?/p>
媽呀!這是啥對話?。∥荫R上發(fā)了個“汗臉”過去。準是我的簡練與鵬修哥印象中口羅 哩口羅 嗦的林春霞對不上號了,他才這么問的。這么一問,還真把我問回了嘻哈狀態(tài)。于是我們天上地下地聊開了。末了,鵬修哥讓我寫篇稿子,我說行行,明天發(fā)給您。
關電腦后,我一轉身險些撞上我弟的大頭,我邊踹他邊嘟囔著,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說,躲在我后面有什么企圖?弟弟十分無辜地說,姐,你上網就上網唄,干嗎又手舞又足蹈的,還笑成大臉婆!說完一溜煙不見人影了。還好他跑得快,否則他又得挨一頓暴雨梨花拳了。
4月的某個晚上,我扇著蒲葵扇寫下了這篇文章。溫度過高,以至于思緒凌亂無序,故文章凌亂無序,望見諒,小女子在此謝過。
(518040廣東省深圳市深南中學)
編輯/李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