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智芳
“我的心里只有你沒有他,你要相信我的情意并不假……”2005年,李宇春那首火辣辣的《我的心里只有你沒有他》,紅追大江南北,就連原唱黃小琥也跟著火了一把。
其實,黃小琥的紅和內(nèi)地“超女”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位激情版的“滅絕師太”。一向是臺北人心中的“PUB女王”。
明天還要上班呢,但周四午夜,臺北市安和路上的音樂餐廳“EZ5”仍然又是大爆滿。臉貼著臉的人潮從舞臺一直蔓延到門口,各式各樣的人種:從剛教完EMBA課、滿頭白發(fā)的臺大教授,到畫著煙熏妝的新新人類,不但奇特地共聚一堂,而且一樣地high。他們都為了三個字而來:黃小琥。
因為在臺北《超級星光大道》擔(dān)任評審,犀利幽默的言詞加上平頭造型,黃小琥最近多了一個人氣外號“滅絕師太”。然而26年的歌唱生涯中,“pub公務(wù)員”毋寧才是對她最貼切的描述。盡管1990年首張專輯《不只是朋友》即奪下臺灣金曲獎“最佳新人”、“最佳錄音”兩項大獎,但偶像當(dāng)?shù)赖闹髁鞒袌霾]有給黃小琥與實力相對應(yīng)的掌聲,用世俗功利的語言簡單地說:這些年,她的歌一直都比人來得紅。
只是,誰說一定要大眾矚目的舞臺才算是舞臺?專心耕耘現(xiàn)場演唱對黃小琥而言并不是“退而求其次”,反而是“最好”的選擇。因為,所有看過黃小琥live演出的人都會同意:當(dāng)子夜的聚光燈打亮,無論是與樂手互動、即興詮釋歌曲、或是跟觀眾唱和,沒有人比黃小琥更充滿天后的魅力,能夠那樣纏綿、那樣奔放、那樣肆無忌憚地用歌聲穿透臺下所有人的內(nèi)心。
渾厚低沉又沙啞的嗓音,總讓黃小琥的歌多情里透著滄桑。事實上。她的人生也是如此。對她來說,悲喜交錯中能夠不離不棄的,一路上始終只有音樂……
不是一心一意要紅
我從小就喜歡唱歌。我姐姐也是樂手,她認(rèn)識的歌手要找代班:“小女生,你要不要來試試看?剛好我們也缺歌手?!蔽矣谑情_始了在高雄的酒店、夜總會駐唱,成為職業(yè)的歌手。
我家里面沒有反對,因為我姐姐就是在這樣的場合賺錢。父母親的教育是,要賺錢就要付出勞力,雖然那地方比較復(fù)雜,但是知道以后,其實我們就像公務(wù)員,打卡上班,時間到就去唱,半個小時唱完就閃人了。很多人都以為:“你在pub唱那么久,哪有可能不會喝酒?”我為什么一定要會喝酒?沒有。我不是那樣的歌手。后來,我在高雄結(jié)婚了。我的前夫說他在高雄沒有發(fā)展,想去臺北,從來沒有離開過家,在臺北也沒有任何親戚朋友的我,就跟著他上來。第一份工作,是我前夫介紹的,在韓香村的piano bar唱歌。那時候臺灣景氣很好,場子唱都唱不完,我就慢慢在臺北的夜生活圈中,打出了自己的名號,大家知道有個從高雄來的“小鳳”(黃小琥本名中有個“鳳”字)。
唱了兩年后,剛好有個英國樂團找我去做活動,我是因為那個表演被發(fā)掘的。當(dāng)時有個ICRT的DJ,叫Duggy Day,認(rèn)識這個樂團的keyboard手,過了一兩個月,他突然找我,說我的聲音這么特別,他要帶我去認(rèn)識唱片公司的老板。
我第一次去,戴著眼鏡,完全沒化妝,他看了嚇一跳,說:“你怎么能這樣去跟唱片公司的老板見面?”但我心里其實想說:朋友介紹去一下,不會成。結(jié)果他跟老板改約了下一次,跟我說:“下次你可不可以畫點妝?”我說:好啦好啦。
第二次就正式去,那個人聽了我在酒店唱歌錄的帶子,說他剛好要去“可登”唱片上班,這樣的因緣際會,我才簽進了“可登”唱片,成為鄭怡、伍思凱、馬玉芬的師妹。
進了唱片圈,你說唱片公司真的照顧你嗎?沒有,保護你是因為怕你逃掉,或你有一天會紅。我不是那種一心一意想要紅的歌手,我只是喜歡唱歌而已。剛開始上電視通告時,宣傳在旁邊跟我講,你看到誰一定要鞠躬,一定要怎樣怎樣,對那時候已經(jīng)快30歲的我來說,會覺得:有這么嚴(yán)重嗎?我不是很喜歡,覺得自己不太適應(yīng)演藝圈。
發(fā)片前一年,我代表臺灣地區(qū)去香港參加亞太歌唱比賽,那是我成長的一個轉(zhuǎn)折點,是第一次出遠門,也是生平壓力最大的一次。我跟韓國的參賽者睡在同一個房間,心里面想著:一定要把他干掉,果然把他干掉了(笑)。
比賽完來年就發(fā)片了,當(dāng)年那張《不只是朋友》得到金曲獎四項提名,最后拿到兩項。但得到最佳新人獎之后,我又停了兩年,因為一段感情結(jié)束,我離婚了。
“一個人”的生活
離婚之后,我不想回高雄,開始真正面對自己“一個人”的生活。
那兩年是我的最低潮。我瘦到40多公斤,沒有工作。拿到“最佳新人”后,好像有人認(rèn)識你,但又沒有那么紅。走在街上被人認(rèn)出來,但自己又很憔悴,不想被看到。
那時候臺灣開始有pub出現(xiàn),“EZ5”剛開半年,朋友找我出去散心,上去玩了幾首歌,領(lǐng)班說:“你出過唱片又得過獎,不好意思找你來唱。”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我很苦,我說沒關(guān)系,我先來唱,“EZ5”的工作就變成了我生活的重心。
休息兩年沒有唱,其實喉嚨是沒有開的。我花了一個月才把嗓子唱開。剛開始唱使不上力,很沮喪,好幾次在臺上唱到最后一首歌就想哭,一直堅持到最后一個音,謝謝,下臺,跑到后臺去哭。
我之所以一直讓自己保持在pub唱歌,因為對我來說也是一種練習(xí),歌手就像運動員,不是每天吃香喝辣、抽煙熬夜,隨時來個重要表演就能馬上上手。后來我慢慢去經(jīng)營pub這一塊,就這樣開啟我在pub表演的方式,一留十幾年。紅一時沒什么了不起
有些人會覺得pub的舞臺太小了,還是要上節(jié)目,舞臺比較大。但我問我自己:我喜歡那樣嗎?我喜歡透過熒光幕來紅嗎?我不喜歡,我也不適合。我很enjoy唱live,不管是在三流酒店還是一流夜總會,都是在唱。只是場合不同。對我來說,只要有地方讓我唱歌,我就滿足了。
唱歌一直是我最在行,而且是我喜歡做的事,我覺得自己也做得不錯,它變成是我自信心的來源。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在那當(dāng)下很難熬,但是熬過了,自己學(xué)到一些對人生的體驗,會轉(zhuǎn)換成在臺上更有生命力,更有歌唱的熱誠。
我都跟年輕的歌手說,紅一時沒什么了不起,真的,我也不覺得我現(xiàn)在很紅,只是曝光率高一點點。
回過頭去看過去,我覺得是一句話:“人生無?!薄K詫ο矚g做的事一定要有熱誠,但將來會發(fā)生什么,真的是無?!,F(xiàn)在我對幸福的定義是“吃好、睡好、有很多朋友相隨”。對感情有期望,但也不能強求。到我這個歲數(shù),只希望將來的日子是enjoy the life,不是torture(折磨),這樣就夠了!
(責(zé)任編輯王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