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松林
前情提要:年輕的陸俊明獨處異鄉(xiāng),只有依靠網(wǎng)絡(luò)填補心靈的寂寞??梢粋€奇特的QQ群和樓上舉止怪異的房客、來路不明的神秘老嫗,打破了他寧靜的生活。一通電話,更將他想永遠(yuǎn)遺忘的人和事拉到身邊。夢中情人亞琪近在咫尺卻不得親近,她與發(fā)生的一系列的事有何瓜葛?滿腹心事的陸俊明獨自赴玫瑰園的危險之約,一個他熟悉卻又不想見到的人叩門來訪了……
七
這聲音,是陸俊明幾年以前清晨經(jīng)常聽到的??坐Q,真的是孔鳴。天下,是如此之小啊。陸俊明猶豫著開了門,眼前紅光一閃,門外的人已進(jìn)了屋。那一襲紅裙,眉眼間似笑非笑的女孩,不是孔鳴還有誰?原來這一切幕后指使真的是她。
陸俊明陰沉著臉對孔鳴說道:“我不是早和你說過了嗎?我們不合適。你能不能饒過我?為什么你們兄妹都喜歡這樣做事呢?”
孔鳴聽了這話,眼圈一紅,答道:“好,好,這是你說的。你以為自己是什么人,我非得追著你死纏爛打嗎?你,你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人同情你?!闭f著,孔鳴纖腰一扭,飛快地跑出了房間,從陸俊明眼前消失了。
陸俊明呆愣了半晌,手機響了。
“姓陸的,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什么時候把東西交出來?”郭沉沉的聲音再一次驚心地響起。
“東西,什么東西?你不是孔鳴的人?”陸俊明愣了一下。對方顯然也知道孔鳴這個名字,也半天沒有出聲。接著,電話那端另一個人說話了:“姓陸的,你挺不錯啊,竟然想拿我妹妹當(dāng)護(hù)身符?告訴你,沒門!我早料到你這一手。想想亞琪吧,只要亞琪夾在中間,孔鳴就不會理你的。這一切,我早就幫你算好了。傍晚來后街東角接頭。不要再?;恿?,那只會害了你?!边@聲音,正是孔祥東。
陸俊明終于明白了,孔祥東壓根兒沒想過要放過他。自己藏得如此隱蔽,還是被他找到了。
放下電話,陸俊明在房間四處警惕地看了看,這才將電視搬轉(zhuǎn)過來,小心翼翼地拆下后蓋,拿出一根金燦燦的項鏈來。這項鏈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呢?
四年前,陸俊明在老家的那座城市為孔祥東的公司打工。孔祥東的妹妹孔鳴很快愛上了憨厚的陸俊明,兩人正準(zhǔn)備談婚論嫁,孔祥東的公司出了問題。數(shù)百名警察包圍了孔祥東在鄉(xiāng)下的一個子公司。子公司里所有的人員全部被捕,只有孔鳴和陸俊明因為外出購物得以幸免。不久便聽到風(fēng)聲,說警方正在追捕孔鳴。孔鳴將自己脖子上的那根項鏈褪了下來,交給陸俊明,說她必須到公安局自首,讓他好好留著這條項鏈。
不久,報紙上登出一則消息,說孔祥東一家涉嫌制毒販毒,陸俊明恍然大悟之際也感到萬幸,如果他和孔鳴結(jié)了婚,這會兒也進(jìn)了監(jiān)獄了。
案情接著又有了戲劇性的變化,經(jīng)警方查實,制毒販毒的,只是孔祥東的父母,而孔祥東以及他那家化妝品公司,都是清白的。孔祥東甚至不知情。這樣的說法,在當(dāng)?shù)馗緵]有人相信。陸俊明覺得可怕,這個孔祥東的心也實在太黑了,不惜將他那年邁的父母搭了進(jìn)去。就在孔祥東和孔鳴就要被無罪釋放時,陸俊明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了家鄉(xiāng)。他曾想過孔祥東極有可能對自己的家人不利,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畢竟還沒有進(jìn)入孔家制毒的圈子,他們不會找自己的。只是這根項鏈,他一直隨身攜帶。畢竟,這也是一種紀(jì)念。
萬沒有想到這兄妹倆為了這根項鏈,一直在找他。陸俊明心里還有很多疑惑。比如,孔家兄妹是如何找到自己的?郭沉沉、小魯,還有那個奇特的QQ群和亞琪又是怎么回事?
走到街上,陸俊明忽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下午,小街上的人流車流明顯地多了起來,而且,都是沖著他那個方向行進(jìn)。只要他盯著某部車看上幾眼,那司機馬上就會回避他的眼神。陸俊明佯裝著向街后走去,一邊走,一邊在一些有著玻璃的店鋪門面轉(zhuǎn)一下,果然,有幾個向著自己的方向跟蹤過來。
就在陸俊明疑惑的時候,拐角處走出一個中年男子,一把鉗住陸俊明的手,拖著他進(jìn)了一部黑色凌志車。車猛地發(fā)動了,迅捷地向街外開去。
八
中年男子一臉的絡(luò)腮胡:“你是大宇公司的策劃部主任陸俊明吧?我是公安局的,有情況向你調(diào)查一下。”說著,又對司機催促道,“快點快點,那幫人跟上來了?!?/p>
陸俊明不禁對他的身份產(chǎn)生了懷疑:公安局的干警,還有必要害怕別人對他們的跟蹤嗎?他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你好,不知我有什么可以為你幫忙的?后面開車追來的,也是你們的人?”
絡(luò)腮胡子一愣,忙答道:“不是,他們是壞人。”只說了這句話,絡(luò)腮胡子看到陸俊明臉上漾起一絲嘲弄:“別裝了,郭沉沉。你的聲音是變不了的?!苯j(luò)腮胡子暗恨不已,自己忙中出亂,把一直盡力隱藏的口音不小心給露出來了。
郭沉沉情知瞞不下去了,立即兇巴巴地掏出衣兜里的槍來,指著陸俊明的腦門:“你認(rèn)出了我就更好了。把東西交出來?!?/p>
陸俊明點點頭道:“好,我交給你。但是,我一拿出來,你馬上得讓我下車。”郭沉沉忽然一陣狂笑:“我說小兄弟,你真是傻得可愛啊。實話告訴你,孔老大出來后,找了你三年了。一是為了項鏈,二就是為了把你帶回去。如果你不愿意,那就對不起你了?!?/p>
陸俊明心里一陣悲涼,這是他曾經(jīng)想到過的問題。他之所以藏到這個臨海城市,不也正是因為怕孔祥東不放過他嗎?陸俊明迅速地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將項鏈掏了出來,猛地扔向了車窗外。
郭沉沉萬沒想到陸俊明會來這一手,他剛喝令停車,可透過后視鏡一看,幾輛車已緊緊地追了上來?!袄洗?,怎么辦?”司機已驚得慌了手腳。
郭沉沉緊張地叫道:“是孔祥東,他追上來了。我們快走!”
陸俊明暗嘆了一聲,看來這郭沉沉和孔祥東不是一路人??紫闁|不敢明目張膽地來找自己,故意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郭沉沉正是把握住了這一點,搶先了一步。
郭沉沉拿出槍,用槍托一砸,把陸俊明砸暈了。接著,他探手在陸俊明衣袋里摸索了一會兒,一根黃燦燦的項鏈被他握在了手里。原來那根項鏈還在陸俊明的衣兜里,被他扔出去的,只是他帶來的另一根。郭沉沉獰笑了一聲,說:“姓陸的,居然想瞞天過海!”然后向司機喝道,“往偏僻一點的地方開,半路上把他丟出去。”
車?yán)^續(xù)向前行駛著,郭沉沉又接了個電話,隨即說道:“好的,我知道。你好好聽話,啊?!彼恼Z氣前所未有的溫柔。天色漸漸暗了,司機在郭沉沉的指令下,停了車,兩人見四處無人,忙把陸俊明從車上推了下去,然后關(guān)好車門,一溜煙開走了。
時間不長,一部小車悄無聲息地開過來停住,一個女孩子從車上下來,將昏迷在路邊的陸俊明弄上了車。
九
陸俊明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出租屋里,一摸,項鏈沒有了。他想了會兒,意識到應(yīng)該是郭沉沉識破了他的障眼法,打暈自己,然后搜身拿走項鏈??捎质钦l把自己送回來的呢?陸俊明在房間里踱著步,突然聽到樓上傳來尖叫聲。他匆匆地跑上了樓,房東太太驚恐地對他說,“天,天殺的,這屋里怎么、怎么死了人啊?!?/p>
房東太太住的那間房門開著,屋里,一個人仰倒在地上,四周的血跡早已變干發(fā)黑,看樣子死去多日了。陸俊明沒敢進(jìn)去,他怕弄亂了現(xiàn)場,只是打量了一下死者的面部,不由吃了一驚。這人,不就是小魯嗎?
房東太太和小魯?shù)淖√幑嬗幸坏篱T。門還掩在那里。陸俊明大腦一片混沌,人家的目標(biāo)是自己,可死的人為什么是小魯呢?
等陸俊明回到樓下,房東太太還在發(fā)抖?!皥缶?。”陸俊明說道。盡管他不愿意與警察扯上關(guān)系。他已經(jīng)報過一次警了,當(dāng)時,孔祥東和孔鳴并不在這里,他以為只是小魯心懷不軌?,F(xiàn)在,一切似乎又是沖著當(dāng)年的事情來的。
出了兇殺案,警察們火速趕到了。其中有之前來的那兩個警察。他們皺著眉頭看完樓上的房間布置,又拍了照,就要帶走陸俊明,說是想了解一下小魯?shù)那闆r。胖警察用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陸俊明,仿佛就是把他當(dāng)兇手了。
陸俊明正要說什么,房東太太卻先說了;“還是我先說吧。小魯?shù)那闆r,我知道得多些?!甭犃朔繓|太太的話,兩名警察對望了一眼,十分的詫異。不過,房東太太這么大的年紀(jì),他們先相信了幾分。
房東太太的話讓在場的三個人大吃一驚:“小魯這孩子起初來時,挺踏實的。只是,大概兩個月前吧,他說要把我那間房和他那間房打通,改造一下。希望我不介意,因為他給了兩千塊錢,說以后就按兩間房算房租,我就答應(yīng)了。后來有一天,我下午來到這里,發(fā)現(xiàn)我那房里竟坐著一個女孩子,不,打扮是小女孩打扮,可她那相貌真是,真是奇丑,我只看了她一眼,就嚇跑了,回去后一直沒敢來。今天上午我接到一個電話,說小魯搬走了,我放下電話就過來了,沒想到已是人去屋空,然后在這間屋發(fā)現(xiàn)了他的尸體?!?/p>
警察們把房東太太說的話全記了下來,低聲交談了幾句,然后說道:“很好,我們馬上拉走尸體。如果還能想起什么,請及時給我們打電話?!彼麄円馔獾貨]有向陸俊明發(fā)問,也沒帶他走,就撤了。
回到樓下,陸俊明煩躁地拉開了窗簾。外面已是華燈初上,對面,二樓的一間房里似乎也有人向這邊張望著,那人的手里,還拿著什么東西。陸俊明立即瞪圓了眼睛。
自己一直只想到樓上有人裝神弄鬼,原來對面也有人啊。這一切不會是巧合,他立即拉上窗簾,向?qū)γ娴男^(qū)急步而去。兩幢樓房只隔著一條街,走過去不到十分鐘。
陸俊明趕到那幢樓的樓下時,那個單元的外圍電子應(yīng)答門正巧開著,他沖上二樓,就開始摁門鈴。然而許久也不見人來應(yīng)聲。
那人肯定是發(fā)現(xiàn)自己來了。陸俊明放棄了正面交鋒,他先向樓下走,接著,又提足輕聲沖上了三樓。樓道里重新恢復(fù)了寂靜,門開了,現(xiàn)出一個人來——正是那個老婦人。她幽幽地嘆息了一聲,又關(guān)上了門。
這一切,被陸俊明看了個正著。
十
再去公司上班時,陸俊明發(fā)現(xiàn)亞琪在策劃部已經(jīng)是人見人熟了。亞琪看到他,一副驚喜的模樣?!罢业矫倒辶藛幔课掖蚵犨^了,據(jù)說那里有數(shù)十畝的玫瑰園啊?!眮嗙饔行┱{(diào)皮地問道。
“沒有,不過……”陸俊明正猶豫該怎么回答,老總史密斯派人來叫他了。陸俊明無奈,只得先去史密斯辦公室。
史密斯還是那副不喜不怒的模樣,他告訴陸俊明,把亞琪留下來,以后就在策劃部工作,接著,又叮囑陸俊明好好工作,不要辜負(fù)公司每個月發(fā)給他的高額薪水,然后談話就結(jié)束了。
陸俊明拭了一把冷汗。兩天前在涼山鎮(zhèn)上演的生死追捕,這個老外沒有聽說,這讓陸俊明慶幸不已。
一上午忙工作,到了吃午飯的時候,陸俊明打了個電話,緊接著,花店的伙計就給亞琪送來了一束鮮艷的玫瑰。亞琪把花握在手里,眉眼都含著笑意。她拿出花里夾著的那張卡片,剛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她把花放在自己的辦公室上,手里捏著那張卡片,轉(zhuǎn)身走了出去,也沒告訴陸俊明她要去哪兒。
一旁的陸俊明愣了,他原以為亞琪會給他一個甜甜的微笑,誰知她收到花后竟對自己不理不睬。這真是怪了。
下午亞琪還是準(zhǔn)時來上班,不過,她仍沒有理睬陸俊明,下了班之后,亞琪再次匆匆地走了,把緊隨其后的陸俊明晾在了那里。就在這當(dāng)兒,他的手機又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陸俊明接起來一聽,臉也變了。對方緩緩地說道:“小陸,這事本來已經(jīng)過去了。只是,你把項鏈交錯了人。我不能輕易地饒過你。”正是孔祥東。
陸俊明渾身上下都僵硬起來,怎么辦?如果孔祥東不肯放過他,那這個城市他也不能久留,三十六計走為上。盡管,他對新生活有著無比的向往,盡管,亞琪在他的心目中,也有了相當(dāng)?shù)姆萘俊?/p>
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出租屋,開了門,忽然看到地上放著一張紙,上面寫道:“快走,離開這里。”陸俊明把這張紙仔細(xì)地看了半天,忽然想到,這不就是孔鳴的字體嗎?她為什么不露面呢。
陸俊明開始收拾行李。他要在孔祥東找到自己之前,遠(yuǎn)遠(yuǎn)地離開這個地方。正忙著,他的手機滴的一聲響了,翻開一看,是亞琪發(fā)來的短信?!澳阕≡谀膬?,我要馬上來見你?!?/p>
陸俊明立即給她打了個電話,詳細(xì)說了自己的住處。亞琪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趕來了,一見面,她就說了一句令陸俊明瞠目結(jié)舌的話。原來,她中午收到的那張卡片上寫著這樣的一句話:“你不要對陸俊明動什么壞主意,否則,小心你的腦袋?!标懣∶鹘舆^亞琪手中的卡片一看,正是孔鳴的字體。真是冤魂不散啊,這對兄妹!
“你到底是什么人?”亞琪急急地問道??粗鴣嗙饕蕹鰜淼臉幼?,陸俊明心里一痛,他不想讓亞琪卷到這事當(dāng)中去,于是故作輕松地說道:“你太敏感了,這肯定是花店伙計見你漂亮玩的惡作劇。對了,今晚有空嗎?”
亞琪臉一紅,又點點頭。
“我還想和你去看電影呢,如果忙的話,就算了?!标懣∶骼^續(xù)試探著。
“今天不行,這幾天忙著論文答辯呢。你休息吧,我走了?!闭f著,亞琪就告辭了。
亞琪剛走,陸俊明就撩開臨街的那個窗簾,他正要觀察對面的房間,忽然看到一部黑色的凌志車停在拐角處,而亞琪,正徑直向那部車走過去。陸俊明心里一涼,這車,像極了郭沉沉挾持自己的那一部。難道這亞琪與郭沉沉還真認(rèn)識?。?/p>
對面二樓上的燈忽然亮了。那個老婦人原來一直躲在暗處看著這里,陸俊明決定把她逼出來,問問她到底是什么人。
陸俊明又來到那個二樓,他沒有敲門,只是說道:“我早已見到過你的樣子,你究竟是誰?”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引起了對面那戶的注意,兩邊的門幾乎同時開了,老婦人一把把陸俊明拉進(jìn)了屋內(nèi)。
“你看看我是誰?”那老婦人的聲音竟是無比熟悉,陸俊明忽然想起來了,當(dāng)初,那個匿名電話里的女聲,和眼前這個人的聲音不就是一樣的嗎?難道她也是郭沉沉的人?
十一
老婦人在屋里拿起一個東西,往臉上一套,陸俊明就傻了——居然是孔鳴!只是,她為何變成了這般模樣?
“有誰會在你最危險的時候幫助你?有誰可以不計較一切,無怨無悔地愛你?只有我啊,你這個傻子。”孔鳴眼圈一紅,低聲啜泣起來。
“我,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标懣∶鬣卣f道。這一切讓他覺得太過于奇異,為什么這些怪事都不約而同地匯集到一起了呢。
“是的,分手了,分手你為什么不走得更遠(yuǎn)一些,非得來到這個地方呢?”孔鳴接下來和盤托出了一切。
原來,這里竟是當(dāng)初孔祥東進(jìn)行毒品交易的城市,他的貨源一直從這里偷偷運進(jìn),然后回去進(jìn)行加工。因此,等孔祥東從監(jiān)獄里放出來時,他一無所長,又想繼續(xù)從事這個行業(yè)。于是,他首先想到了當(dāng)初交易時的信物,就是那根項鏈。這根項鏈他入獄前交給了妹妹孔鳴,孔鳴一聽哥哥要項鏈,馬上就知道他接下來要做什么。于是,她實話實說,項鏈在陸俊明手中。反正陸俊明早遠(yuǎn)走他鄉(xiāng),哥哥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誰知,孔祥東還是趕到了這個沿海城市,他雖然沒有和毒販子接上頭,可在這里還是有一些朋友的,郭沉沉就是其中一個。孔祥東一天無意逛街時,發(fā)現(xiàn)了在這里打工的陸俊明。他高興得發(fā)狂,于是,他就讓郭沉沉找陸俊明拿項鏈。畢竟,他才出來不久,不能輕易露面。就在這個時候,孔鳴找來了,毒品已經(jīng)讓自己的父母喪命,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哥哥繼續(xù)向火坑里跳。于是,她追到了這里,沒想到坐的車在路上出了車禍,她僥幸撿到了一條命,可玻璃已將她劃得面目全非。
郭沉沉找到與陸俊明同住的小魯,讓他想辦法嚇唬陸俊明,小魯急切之中,想找人裝神弄鬼時,在這個城市的酒吧里找到了正在四處奔走找自己哥哥的孔鳴。他之所以找孔鳴的原因,就在于,她的那張臉就能讓人做噩夢。郭沉沉又讓小魯在出租屋里裝上探頭,借機發(fā)現(xiàn)陸俊明藏的那根項鏈的秘密。
等孔鳴發(fā)現(xiàn)自己要嚇唬的人是昔日情侶,依然決定繼續(xù)幫助郭沉沉完成這一切,只有監(jiān)視陸俊明,才有機會幫助他。她的那張臉,已變得無人認(rèn)識了。包括她自己的哥哥。
一切按部就班地進(jìn)行著,可后來又半道上殺出了一個亞琪。這讓孔鳴百思不得其解。但她堅信,亞琪應(yīng)該也是一顆棋子,是郭沉沉安插在陸俊明身邊的另一殺招。所以,她也找了個機會,乘花店伙計不注意,用筆在那張卡片上多寫了一行字。
“剛才你應(yīng)該看到她不是什么好人了吧?”孔鳴問道。
“小魯是誰殺死的?你為什么要搬到這里來呢?”陸俊明所有的疑團(tuán)基本上都解開了,可他還是覺得這事不太對勁。
“郭沉沉應(yīng)該是不甘心做一個小混混,這次終于有機會涉足毒品生意,所以,他拿到項鏈之后,立即背叛了我哥。小魯也可能是知道得太多,喪了命吧。我早知道這里的血腥,搶先一步走了,搬到了這里?!笨坐Q解釋道。
陸俊明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他的聲音也哽咽了:“你早就知道毒品交易里的血腥?那么說,你幾年前就知道你哥哥在做什么了,我憑什么相信你的話,實話告訴你,我父親因為我和你家扯了關(guān)系,活活氣死了。你給我滾,否則,我就報警?!闭f著,陸俊明猛地一摜門,騰騰地走了出去。他誰也不相信了。亞琪,郭沉沉,孔鳴,孔祥東,都統(tǒng)統(tǒng)見鬼去吧!
陸俊明回到住處,給房東太太打了個電話,拿起收拾好的行李就出了門。
上了出租車,陸俊明只是悶悶地說了句“長途汽車站”,然后就一言不發(fā)了。司機也不愛說話,車?yán)餁夥沼行┏翋?。忽然,司機指了指后視鏡,“咦,這部車怎么老是跟著我們?”陸俊明一驚,向后視鏡里看去,果然,那部熟悉的凌志車再次出現(xiàn)了。他們追上來了!
“師傅,你快一點吧,我趕時間。”陸俊明和氣地說道。
“不,我不想惹麻煩,你重新打車吧?!闭f著,司機把車停了下來,一個勁兒地催促陸俊明下車。就在這個時候,另一部車超了過去,在前方停了下來。
陸俊明被推搡出了車,司機更不停留,將車飛快地開走了。這時,陸俊明還站在公路旁,他正要走上人行道,黑色的凌志車已飛一般地沖了過來,陸俊明心里一涼,完了,這回沒命了。他只感覺到一股大力推來,人已滾了過去,行李散落一地。人行道上有人驚呼,“不好了,出車禍了?!标懣∶髟倩仡^一看,路上,孔鳴被撞得鮮血噴灑,人遠(yuǎn)遠(yuǎn)地拋到了道路正中。
他發(fā)狂地跑了過去,一把抱起了孔鳴:“孔鳴,你這是何苦啊!”孔鳴弱弱地說了句:“俊明,我,我愛你。”說著,就咽了氣。
幾名交警很快來到現(xiàn)場,陸俊明自然是走不了了。接著,負(fù)責(zé)調(diào)查小魯死亡案的警察將陸俊明帶到了公安局,請他協(xié)助調(diào)查。警察還拿走了他的手機。
十二
奇怪的是,警察們對陸俊明并沒有作過多的盤問就放了他,只是告訴他,不要離開這個城市,他要向公安局隨時報告住址。這讓陸俊明驚詫不已。
他再一次回到了住處,想想又給房東太太打了個電話。對方顯得極是納悶:“你不是有什么毛病了吧?”當(dāng)然,她沒有反對陸俊明繼續(xù)住在這里。畢竟,多住一天,她就多一天的房租收入,何樂而不為呢。
瘦個兒警察當(dāng)晚又來找陸俊明,把手機還給他,并說,他們早已發(fā)現(xiàn)這里面有很多蹊蹺,而且,他們也去陸俊明原來生活的城市做了詳細(xì)調(diào)查,現(xiàn)在,他們想讓陸俊明作餌,來釣住這一干毒販。至于怎么釣,瘦個兒警察沒有說。從他的字里行間透露的意思來看,他認(rèn)為那幾個人還會找到陸俊明的,畢竟,他是一個知情人。毒品交易不會讓太多的人知道內(nèi)幕,不然就是潛在的危險。
瘦個兒警察走后,陸俊明苦笑了一聲?,F(xiàn)在可倒好,自己坐在這里等死吧。孔鳴的死,對他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陸俊明一打開手機,就收到亞琪給他發(fā)來的短信,半個多小時前發(fā)的:“陸俊明,今晚你怎么不上網(wǎng)了?”他想了想,發(fā)了一條短信過去:“你和群里的那個亞琪是一個人嗎?”
亞琪很快回復(fù)了:“是的?!边@話如同一瓢涼水澆在陸俊明的頭上,讓他吃了一驚。“這么說,以前你都是在騙我了?”
“不是的。你在哪兒,是不是在出租屋,我想當(dāng)面告訴你一切?!?/p>
塵埃就要落定,紛擾之后,馬上就可以見到真章了。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讓人眼花繚亂。
“是我哥叫我找到你的。”這是亞琪見到陸俊明說的第一句話。
“你哥是誰?郭沉沉?”陸俊明猛地反應(yīng)過來。
亞琪點點頭,“不知道為什么,我哥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不再像以前那樣游手好閑了,他說想做正當(dāng)?shù)纳?,讓我去你們公司求職,說他沒準(zhǔn)兒也能找到生存的飯碗。我就信了,直到那張卡片出現(xiàn)……”她可能還不知道郭沉沉殺了小魯,更不知道郭沉沉撞死了孔鳴,否則,她不會告訴自己這一切的,陸俊明想道。
“呆死鳥是誰?”陸俊明問道,“在群里的都是什么人?”
亞琪說:“呆死鳥也是我哥啊,笨!群里的那些號,都是我七拼八湊地找同學(xué)要的。告訴你,全是女生哦,浪漫吧?”陸俊明心里嘆息一聲,她還以為這是游戲呢。誰曾料到后面是如此血腥。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亞琪的手機響了,“嗯,是的,為什么?我就是喜歡他,這事你別管?!眮嗙鞯穆曇粼絹碓酱?,“你告訴我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就聽你的。”
陸俊明心里開始發(fā)涼,這個電話一定是郭沉沉打來的。警察正盯著自己這間出租屋呢,如果亞琪知道是自己釣走了她哥哥,她還會繼續(xù)和自己在一起嗎?
十三
又度過了一個七葷八素的夜晚,第二天上午9點,史密斯打來了電話,對他擅自離崗大發(fā)雷霆,將陸俊明連同亞琪一并解雇了,因為亞琪今天也沒去上班。
陸俊明頓時心如死灰??磥恚粋€人不小心走入陰影,想一下子處于光明之中,還真是有難度的。他慢騰騰地走出公司樓,心里有著難言的苦澀。先是孔氏兄妹,接著又是郭氏兄妹,自己潦倒到今天這種地步,都是拜他們所賜??伤钟X得無從恨起,孔鳴用命救了他,亞琪多少還給他帶來過歡樂。
一部車停在了陸俊明的身邊,一雙大手把他拉進(jìn)了車內(nèi)。“我們?nèi)ヒ粋€地方,”那胖子警察嚴(yán)肅地說道。“魚兒沒咬網(wǎng),直接去交易了。真是沒想到啊?!笔莞邆€兒應(yīng)了聲,像是給陸俊明解釋。
陸俊明心一下拎了起來,那亞琪呢,她不會也走上了這條道吧?胖子警察沒有讓他考慮,而是直視著他:“說吧,你對這行情熟悉,他們的交易地點一般在什么地方?”陸俊明聽到這話,這才明白警察們一直沒有排除自己的嫌疑,他可能早就上了他們的黑名單了。
陸俊明有些氣了:“他們找我,只是因為我曾保管過一條項鏈?!?/p>
“項鏈?”胖子警察與瘦個兒警察對視一眼,眼前一亮,“說說具體情況。”他們?nèi)リ懣∶骷亦l(xiāng)那里調(diào)過案卷,知道這里面的一些情況,只是他們?nèi)f沒有想到項鏈曾在陸俊明手里。
陸俊明把去涼山的情況一說,心里老大不屑,你們早不問,現(xiàn)在才想到這些。兩個警察似乎也猜出了陸俊明的心思,臉上一紅,低聲地交談了幾句,胖子對陸俊明說道:“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或者是撒了謊。那項鏈你明白是怎么回事嗎?說明當(dāng)年來這里交易的,是一個女人?!?/p>
“女人?”陸俊明詫異萬分,難道當(dāng)初一直是孔鳴為她哥哥進(jìn)行的毒品交易,那真是太可怕了,這個女人,到死的時候,還是沒有告訴自己實話啊?!笆堑模覀兏櫫斯脸梁荛L時間,他先后換了很多地點與人接頭,都無功而返。這證實了我們的猜測。我們當(dāng)初想的是,郭沉沉一定會來找你,結(jié)果他沒有來。上午,我們的人報告說,他今天帶了一個女孩,你明白了吧?”
陸俊明不禁駭然,這對兄妹的處心積慮,尤甚于孔氏兄妹了。
正說話期間,他們已跟上了郭沉沉的車。只見那部黑色的車七拐八拐,進(jìn)了一條巷道。那巷道口有一處小酒吧,上面寫著“藍(lán)天酒吧”,郭沉沉先下了車,接著是亞琪。
“咱們進(jìn)去吧?!笔輦€兒警察說道?!安?,先不要打草驚蛇。還是等另一組報告吧。”胖子慎重些,他沉吟著說道。
另一組的報告很快就來了,“他們進(jìn)了酒吧之后,被服務(wù)生帶去了包間,等我們?nèi)ゲ榭磿r,他們又不見了?!迸肿右蝗瓝粼谧紊?,“奶奶的,太狡猾了。”
“怎么辦?”瘦個兒警察也急了,“還是進(jìn)去看看吧?!标懣∶鲬n心如焚,孔鳴死了,亞琪又在玩火。他喜歡上的女孩最后怎么都走上了不歸路啊。
突然,陸俊明的手機來了信息,是亞琪發(fā)來的。陸俊明連忙翻看,上面寫道:“你身邊有警察嗎?我哥他們進(jìn)了包廂夾層,正在進(jìn)行交易呢!”原來如此,陸俊明心里一松,他把手機遞給胖子警察看,胖子笑了:“好,沒想到你們真的不是毒販子?!?/p>
胖子正要給第二隊傳達(dá)搜捕的信息,有輛車緊挨著他們的車停了下來,一個男子下了車徑直走進(jìn)酒吧,臨進(jìn)門前,還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也就是這一眼,讓陸俊明心再次狂跳起來——是孔祥東,他也來了,他與郭沉沉這對冤家就要聚頭了。
十四
“情況有些不妙了,”陸俊明說道,他把孔祥東與郭沉沉之間的恩怨一說,兩個警察也慌了,忙打電話向局里匯報,撇下陸俊明,下車就向酒吧里沖去。
等陸俊明走進(jìn)酒吧,發(fā)現(xiàn)一個人也沒有。他向包間的方向走去,正碰上忽匆匆往外走的亞琪。亞琪驚喜地叫道:“陸大哥,你來了。”原來,郭沉沉讓她假冒孔鳴去交易,她苦惱萬分,這才找到陸俊明。陸俊明告訴她實情后,她想了一招。她趁郭沉沉與毒販交易時,借口溜進(jìn)廁所里,然后給陸俊明發(fā)信息,也算是報了警了?,F(xiàn)在,她關(guān)心的是,哥哥能不能不被逮捕判刑。
陸俊明根本回答不了她的問題,而且此時孔祥東也來了,現(xiàn)在究竟是什么情況他一無所知。亞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著陸俊明來到了包間夾層,只見孔祥東和郭沉沉以及兩個毒販正在對峙著,他們的身邊站著十多名全副武裝的干警。“全部銬上帶走,”胖子警察揮手示意,屋里的幾個人全被一一押走了。兩名干警向陸俊明和亞琪走來,正要動手,瘦個兒警察連連擺手,“他們是協(xié)助破案的有功之臣呢。”
亞琪與陸俊明感激地看了瘦個兒警察一眼,相擁著走出了酒吧,屋外,陽光普照。兩人歷經(jīng)劫難,終于迎來了柳暗花明的時刻,卻毫無輕松的感覺。
這時,陸俊明的手機響了,他接起來一聽,是老總史密斯,“陸先生,原來你是替政府辦案去了,我錯怪你了。那個小女孩,對,亞琪,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如果愿意,請她一道回來工作吧。還是策劃部,你還是她的上司,哈哈?!?/p>
掛了電話,陸俊明覺得這個老外的聲音從來沒有這樣好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