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斗米
金善光大學(xué)畢業(yè)后,找了好幾個工作,都覺得不如意。想想反正自己還年輕,老爸老媽工資也高,就不找了,整天在家上網(wǎng)聊天玩游戲。這天晚上九點多鐘,金善光正玩游戲,老爸一聲不吭就把他拉到了樓下,指著一個老板模樣的人說:“你看看,你看看,人家都開上寶馬了,還來收垃圾呢!你怎么還老是挑肥揀瘦,什么活都不想干呢?”
金善光一看,果然有一個人扛著一個麻袋,一家一家笑容滿面地稱好廢紙破銅爛鐵,再放進麻袋里。這人長得其貌不揚,但是西裝革履,紅光滿面,倒還真有些老板的氣派;而他停在小區(qū)門口的轎車,車頭上的標(biāo)志果然是寶馬車的標(biāo)志“BMW”。這人開著寶馬收垃圾能賺幾個錢?油費都賺不來?。≡僬f,你都開上寶馬了,做什么不好,還來收垃圾干啥呢?八成是老爸老媽請來的托,想利用他開寶馬收垃圾來教育自己罷了!金善光想到這里,心里大為不爽,父母請這個托來教育自己,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自己平時找他們要錢,就像討債似的,他們怎么就舍得花錢干這樣的事呢?絕不能讓他們再這樣干了!
金善光這么一想,等那老板收好垃圾,準(zhǔn)備離開時,就上去打探,先是問老板叫什么名字,老板說他叫潘迅。他又問老板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父母叫什么名字,潘迅問他問這干啥?金善光以為他是故意裝的,就說:“你別裝了!你不是我爸叫你來教育我的嗎?”潘迅一聽嘴巴張得老大,問為什么這樣說,金善光就把他的猜疑說了出來。潘迅一聽笑了,說:“嗨!你堂堂一個大學(xué)生,我一個收垃圾的,有什么資格教育你??!”
金善光看他那神態(tài),似乎沒說假話,于是問他為什么開了寶馬還收垃圾?潘迅笑了笑,說:“這是商業(yè)機密,不能告訴你,反正我不是來教育你的就是了!”
能有什么商業(yè)機密呢?難道是打著收垃圾的幌子干些販毒之類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金善光正百思不解,第二天晚上,潘迅又開著寶馬來了,而他剛走,小區(qū)里的女孩阿蘭就大呼小叫起來,說不知被哪個變態(tài)的家伙偷走內(nèi)衣了!阿蘭一喊,小區(qū)里的其他幾個女孩也跟著說,她們也在這幾天莫名其妙地丟了內(nèi)衣……金善光一下子明白了,網(wǎng)上不是經(jīng)常有報道說有些富人有了錢,可是因為內(nèi)心空虛,所以常做些奇奇怪怪的事情來尋求刺激嗎?得,我非抓住這個變態(tài)佬不可!
這天晚上,潘迅又來收垃圾時,金善光就遠遠地跟著,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只見那老板停車按幾下喇叭,叫了聲“收垃圾嘍”,就開始提著麻袋一家一戶地收垃圾。金善光跟著他走了一家又一家,足足走了半個鐘頭,并沒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反常的舉動。這是怎么回事呢?難道他不是變態(tài)佬?正在金善光猶豫著要不要繼續(xù)跟蹤時,就見潘迅提著麻袋,朝西邊的一棟三層樓走去。那樓是一姓林的離婚少婦的,她長得漂亮,性格又風(fēng)騷,小區(qū)里的人都稱她林小姐。金善光知道林小姐前幾天就旅游去了,此時她的房子也沒有燈光,潘迅向那里走去干什么呢?難道真是想偷內(nèi)衣?金善光想到這里興奮極了,悄悄地跟了上去,卻見潘迅來到一樓的窗前,踮起腳尖朝房里張望。也就是幾秒鐘的時間,他就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了回來。金善光見他走來,趕緊躲到暗處,卻見潘迅上了車,哧溜一聲走了。
這家伙到底張望什么呢?他為啥又點頭呢?金善光等他一走,就來到剛才潘迅張望的地方,也踮起腳尖往里面看。果然不出所料,那房間里掛著一溜兒林小姐的內(nèi)衣,而接下來一連三個晚上,每天晚上潘迅收完垃圾后,竟然都要到林小姐的那間房張望一下。看來這潘迅絕對是個變態(tài)佬??伤麤]下手,自己自然也沒法抓他。金善光心想只要他有那心思,遲早會動手的。這么一想,每天晚上當(dāng)潘迅來時,他就連網(wǎng)絡(luò)游戲也不玩了,一心一意盯著他。
這天晚上,潘迅又來了,照例是一家一戶去收垃圾,又到林小姐的房子去看了一眼,然后就開車走了。金善光以為今晚又沒事了,就回家上電腦玩游戲。剛玩一會,就聽見一個尖厲的女聲大喊道:“抓住那個變態(tài)佬!”聽見喊聲,金善光的屁股底下像安了彈簧似的立馬彈了起來,飛身下樓,剛好看見通往林小姐房子的路上,一個人影拿著一根管狀的東西,正飛快地朝前跑去,而他的背影像極了潘迅!金善光熱血沸騰,撒腿就追了上去,像足球運動員鏟球似的飛身一掃,把那人鏟了個嘴啃泥,扳過那人的臉一看,果然是潘迅!
“好你個變態(tài)佬!跟我到派出所去!”金善光一邊把他往門口推,一邊不停地罵著,潘迅卻一聲不吭。不一會到了門口,就見小區(qū)里的兩個男人押著一個年輕男子也朝這邊走來,而那年輕人的手上正拎著一對女人的胸罩!
潘迅這才笑道:“你相信我不是變態(tài)佬了吧?我剛才也正想去追他呢!”金善光張口結(jié)舌,愣了半天問道:“那你為啥開著寶馬來收垃圾呢?你這不合常理??!我是因為這樣才懷疑你的嘛!”潘迅抹了抹嘴角的泥,說:“嗨!我都說了這是我的商業(yè)機密,你為啥偏不信呢?”潘迅接著說,他原來就是收廢舊的。收廢舊這一行有個行規(guī),就是誰先到一個地方收廢舊,那個地方就是誰的“勢力范圍”,而金善光所在的這個小區(qū),原本就是潘迅的“勢力范圍”,可是這段時間,專管這個小區(qū)的工仔小伍因為有事回家去了,這個小區(qū)的住戶做什么生意的都有,每天都有很多廢舊要處理,潘迅擔(dān)心因為小伍不在而使別的廢舊收購者乘虛而入,奪走這塊肥肉,所以才在每天晚上忙完別的生意后,親自開寶馬上門收購。
原來如此,可是他為什么老是去林小姐的房間看呢?金善光一問,潘迅說:“嗨!她那房間里有一大堆廢紙箱,我擔(dān)心她賣掉了呢,所以每天晚上都去看一下是不是還在!”潘迅說著揚起手中的管子,說:“你剛才見我拿著這管子,肯定以為我想撩人家內(nèi)衣是吧?告訴你,這是我剛才收到的銅管,有幾斤重,好幾十塊錢呢!我回去后復(fù)稱,見少了數(shù),知道是丟了,才回來找,剛好看見這小子偷人家內(nèi)衣,就跑去追,沒想到你反而把我當(dāng)成了變態(tài)佬!”
聽了潘迅的話,金善光一時哭笑不得,人家潘老板是腳踏實地地做事,才開上了寶馬,沒想自己把他當(dāng)成了變態(tài)佬。看來像自己這樣整天無所事事、亂捉摸、啃父母的人,才真快變成垃圾了呀!
(責(zé)編:王凡 圖:劉秉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