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隴南災區(qū)行

2008-08-06 10:50馬步升
山西文學 2008年7期
關(guān)鍵詞:武都帳篷泥石流

馬步升

地震裂縫中的老人

“5·12”大地震來得實在突然。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震,震碎了無數(shù)人的家園和生命,震碎了無數(shù)人的平安夢。震前,龍志元老人租住于武都城區(qū)老城山,以作環(huán)衛(wèi)工為生,月工資600元。與他一起生活的還有老伴,五個外孫、外孫女。最大的外孫13歲,正讀初三;最小的外孫女,1歲半。老人沒有兒子,兩個女兒和女婿都在深圳打工,地震后沒有回家。地震損毀了老人的出租房,他像武都所有的市民一樣,在街邊找一處空地,隨便搭建一頂勉強遮風擋雨的帳篷,苦等余震的結(jié)束,苦等正常日子的到來。原來的日子雖然苦一些,但無論好壞,那也是日子啊。一場大地震讓所有的人一夜間都明白了:活著真好,平安就是幸福。

龍志元是武都馬峪鄉(xiāng)農(nóng)民,今年66歲。馬峪鄉(xiāng)離武都市區(qū)數(shù)十公里,是一個偏僻貧瘠的山鄉(xiāng)。因為日子苦,女兒女婿外出打工了,老兩口在家種地,替他們照管孩子??墒牵笠恍┑暮⒆拥搅松蠈W的年齡,而老家的教學條件實在太差。因為這,老兩口遠赴武都討生活,全部動機就是讓孫子輩能受到較好的教育。老人穿一件橘黃色馬甲蹲在自家?guī)づ袂?。這樣破舊的帳篷里,住著這樣蒼老的人,而居然身穿環(huán)衛(wèi)工人服,我覺得這里面一定有故事。我問他叫什么名字,他說了一遍,怕我不知道是哪幾個字,便伸出食指,在面前的硬地上劃出三個線條遒勁的字。他的字寫得真好。武都老城建在半山坡上,雖然廢棄了,當年的氣勢還在。這一條漫長的城門坡,歸老人打掃。每天凌晨2時上工,早上10點歇工;下午2時上工,晚8時歇工。這份工作他已經(jīng)干了四年,很滿意。要不是地震,他和老伴,照管著五個外孫外孫女,天倫之樂完全可以讓他忘記生活的艱辛。

出租屋震壞了,好在家人平安,比啥都好。他的帳篷位于一堵老墻根下,這是他自己搭建的。頂棚是用幾片破舊的條形防雨布拼接的,破碎處用硬紙片、蛇皮袋、破木板等雜物遮蓋,周圍用各種雜物砌作墻,抵擋風雨侵襲,留出一孔,供人出進。我彎腰鉆進去一看,幾塊廢木板搭在廢磚塊支架上,這就是全家人共用的床了,上面胡亂堆放著一些被褥衣物,黑糊糊的,散發(fā)著刺鼻的霉味,不大一片空地上擱著鍋碗瓢盆。出了窩棚幾米處,便是一堆垃圾,窩棚里外的蒼蠅嗡嗡聲遙相呼應。

在武都要找一片籃球場大的空地,是要大費周章的,而這一片有幾個籃球場大的空地,是運輸公司剛完成拆遷準備蓋家屬樓的,中間的那堆土還沒有來得及清理。地震發(fā)生了,空地被辟為難民安置點,堆滿了運輸公司職員家屬的帳篷,也有周圍居民的帳篷。龍志元當下的生活環(huán)境雖然非常差,但他是一個對生活要求不高的人,一個顧全大局的人,運輸公司允許他占用人家的地盤搭建帳篷,他心存感激。他認為國家正處在困難時期,四川那邊死了那么多人,自己無力捐助,少添麻煩,就是貢獻。他感謝我們從這么遠的地方冒著危險來看望災區(qū)人民,看望他和他的全家。

老家的房子倒塌了,鄰居打電話告訴他,他沒有回去,他要照管孩子。再說,他回去又能做什么呢。因為人不在,政府的一些資助就沒有他的份。這邊呢,他不是市民,也沒有他的份。地震發(fā)生半個月了,他只得到一箱方便面。他沒有怨言,全家人沒有傷亡,有吃的,有穿的,有住的,比啥都好。他知道,他是一個生存于夾縫中的人。他的身份是農(nóng)民,但他離開了土地;他居住在城里,卻不是市民。

一場地震,給隴南大地震出了無數(shù)裂縫,也讓我們發(fā)現(xiàn)了無數(shù)像龍志元老人一樣在生活的裂縫中苦苦掙扎的人。

漂在泥石流上的村莊

武都是一個有名的地方,很多古籍中都有記載,尤其在三國時代。武都是一個名聲很大而地盤又很小的地方,城區(qū)面積只有3.8平方公里。在這么一片狹小的空地上,居住著十幾萬人口。此次大地震,很多樓房都是因互相碰撞而損壞的。然而,這是隴南8縣1區(qū)的首府。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除了成縣、徽縣的地形較為開闊外,在整個隴南,要找這么大一片開闊地作首府,還真不容易。

四周高山,半山在青天之上,半山在青天之下,宛如一朵蓓蕾初綻的花兒,要是開放到中途,溫度和濕度乍然跟不上,花朵隨時會閉合的。正是余震不斷期間,一些外地的朋友不大懂得西北地理,常憂心忡忡地說,四周高山要是一合攏,所有的人都完了。不過,這種憂心不是沒有道理,四面高山似無可能在同時以合抱的方式垮塌,但并不排除某處山體不會垮塌。只要任何一面山體垮塌,泥石流都會涌入城區(qū)??纯次魃狡?,那陳舊的和新鮮的塌方場面,就知道憂天的杞人并不可笑。白龍江沿西山根滔滔南下,算是給武都城開辟了一條進出的通道。雖然,這條通道很容易被堵塞。

十幾年前的一個夏日,我第一次來武都,就被西山根那片建在泥石流上的村莊所吸引。與其說是吸引,還不如說是震撼,因為,從九寨溝到武都的路上,到處可見泥石流的痕跡。那不是某種黏稠的液體在流動,而是一座山,是整個大地在流動,所過之處,所有的建筑物和生命都將蹤影難覓。我很想去看看那個竟敢建在泥石流上的村莊。路不遠,跨過白龍江大橋,橋頭便是。可是,未能成行。不過,它始終讓我忘不了。

剛經(jīng)歷過強烈余震,又有團員遇險,采訪團和地方領(lǐng)導嚴令每一個團員今天不得出城一步。我申請的任務是去社區(qū)采訪,這個泥石流村雖是農(nóng)村,卻與城區(qū)相連,應該不算出城。命令就這樣被規(guī)避了。叫上越野車,從帳篷營地駛出一站地,就到了江邊,過了白龍江大橋,就算進入村莊了。江邊沒有平地,人村便爬坡,砂石路面,坑坑洼洼,拳頭大的碎石隨處可見。越野車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只能轉(zhuǎn)過兩輪胳膊肘子盤山路。棄車步行,路邊一座院落正好有一中年婦女和一青年男子閑坐。脖子套著鐵鏈的看門狗大概寂寞的時間長了,看見我們有侵入它領(lǐng)地的意思,便激烈撲咬。主人出來把狗趕回窩里,請我們進去。院子里有一張小矮桌,主人請我們喝茶。這期間,狗一直沒有停止吼叫,我們的說話聲時時被它淹沒。

原來,這個村莊有一個雅致而動聽的名字:硯臺村。泥石流的上方,快接近山頂處,有一片凹陷進去的臺地,坡度大概在四五十度左右。村莊之上是一面垂直的山崖,就是在城內(nèi)看得見的西山頂,遠看,真像一方硯臺。村莊之下,就是如今蓋滿了房子的因泥石流形成的陡坡。站在城內(nèi)看,村莊像一座巨大的樓房,一層層攀上半山腰。進了村,樓房的感覺沒有了,只是一個個漸次升高的狹小而且互相獨立的院落。年輕人姓閻,28歲,從小生活在半山腰的舊村莊,如今搬下來6年了。從談吐看,他是一個非常聰慧的人,但他只讀過小學,原因是上學太困難。舊村離武都城直線距離只有數(shù)百米路程,可是,要從盤山道上走下來,就是十幾里。過去的路都是羊腸小道,很陡很窄,一腳踏空,便很麻煩。上小學時,天不亮,就得打著火把或蠟燭上路,中午吃干糧,晚上打著火把或蠟燭回家,到家往往夜深人靜了。家里窮,經(jīng)常沒有火把或蠟燭,只得摸黑走,這很危險。沒讀多少書,和村里許多少年一樣,走上了靠

城吃城打零工的路。建筑工地,下水管道,修修補補,小販小賣,城里所有的臟活苦活他都干過。多年來,他也學到不少手藝?,F(xiàn)在,他每月的正常收入可以達到1400元。吃住在家里,這是純收入,在武都是很可觀的。為了生活方便,他家從半山腰搬下來了。那時,住在泥石流上的人家沒有現(xiàn)在多。如今,村里一百多戶幾百口人,大多數(shù)都搬下來了。我問是誰家最早搬到泥石流上的,他舉頭想了想,說他爺爺小的時候,這里已有人安家了。我原以為,建在泥石流上的房屋會有多么脆弱,實地考察則不然。小閻家的新房落成幾年了,這次特大地震,城里的樓房大都成了危房,而他家的房屋毫發(fā)未損。先用石塊砌起1.5米的地基,房子懸空而建,人從一道樓梯拾階而上進屋。打地基花去的費用和建房子差不多,村里所有人家的房屋都是這樣建造的。我問現(xiàn)在還有沒有泥石流,他說每到雨季,泥石流就從山上下來了,村里專門辟有泄洪道。我說如果遇到特大暴雨,發(fā)生特大泥石流怎么辦?他神情黯然地說:那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根據(jù)硯臺村的泥石顏色判斷,這片泥石流的形成史應該在百年以上?;厝ゲ殚嗁Y料,果然。光緒五年(1879年),海原大地震,波及武都,西山垮塌,泥石流堰塞白龍江,導致江水漫入城區(qū),只有3000人的城市,幸存者寥寥。

在硯臺村下游百米處,還有一片泥石流形成的坡地,顏色還很新鮮,就是這次大地震造成的。我不敢保證,若干年后沒人又在這里建造自己的家園。武都的地皮太緊張了。但愿硯臺村是世界上最后一個建在泥石流上的村莊。

下跪的大嫂,請您站起來

那天中午,我們驅(qū)車去了一趟武都區(qū)橘柑鄉(xiāng)賀家坪村。出武都城沿國道西南而走,促狹逼仄,兩山之間似乎只可容一水一車通過,往左一偏,會撞上石崖,往右一偏,會墜下石崖。抬頭往左看,只知道山很高,卻只能看見離頭頂很近的那一片;往右看,山頂直插青天,白云繚繞之處,隱隱有村舍樹木。

陽光當頂,一車悶熱,關(guān)上車窗,悶得受不了;打開車窗,塵土蜂擁而入,頓感窒息。轉(zhuǎn)了無數(shù)的彎,終于到了一處稍寬敞的坪地。說是寬敞,最多也就是半個足球場,有一片房屋,那是橘柑鄉(xiāng)政府。從這里由左邊的石崖下去,跨澗到右邊的土山之下,再抬頭,一片村舍懸掛于陡坡,那就是遠近聞名的小康村賀家坪。土路盤山而上,一邊是土石伶仃的懸崖,緊貼車門;一邊還是土石伶仃的懸崖,車門是可以打開的,但腳下就已懸空。一盤一盤又一盤,拐彎處,都是胳膊肘子。越野車像老牛爬坡那樣,發(fā)出沉悶的嘶吼。一車駛過,一坡塵埃。北京的朋友從來沒有走過這樣的路,我告他,在隴南,這算是比較好的鄉(xiāng)村公路。

不知道賀家坪的人是怎樣靠種地成為小康的。眼前就是他們耕種的賴以奔小康的田地吧,那樣陡峻,那樣逼仄的梯田,一階階懸掛在一個鼻梁上。地里的花椒樹和油橄欖似乎并不在乎什么地震,該開花還在開花,該掛果已掛果。賀家坪的人就靠種植這兩種經(jīng)濟作物實現(xiàn)小康夢的。如今,小康樹旁搭建著他們的簡易帳篷。朝山下看去,大樹如草,汽車如甲殼蟲。農(nóng)舍全部建在較為平緩的山坡上。平緩只是相對而言,在村里行走,再講究風度的人,也必須讓自己的身體保持足夠的彎度。所有的農(nóng)舍都塌了,也有那么三五間保持著房屋的姿態(tài),但只是一種姿態(tài)。幾年前,他們小康了,他們蓋起了小康的房子,還沒有嘗到小康究竟是什么滋味,大地一陣抖動,幾分鐘時間,他們由后現(xiàn)代回到了石器時代。

賀家坪的人就住在這樣一個地方。

村里有幾棵高大的柏樹,枝繁葉茂,其中的一棵已經(jīng)擁有千年以上的樹齡了,依然枝繁葉茂。我在樹旁發(fā)現(xiàn)了兩個汽車輪子那樣大小的石墩,石墩的正中央各有一個直徑大約八寸的孔。我認出了,那是舊時代的旗桿礅。童年時,我們村里也有這樣一個旗桿礅,比這大得多,那是富貴人家的標志??梢栽陂T前豎起私家旗幟,想想那是什么樣的人家!賀家坪難道還產(chǎn)生過這樣的人家?旗礅上雕刻著很多圖案,主要是身披鎧甲手執(zhí)器械的武士。我學過一點考古,猜那是元代遺物。正好有一位地方文化人在這里,虛心請教,他說我的判斷是對的。元代的賀家坪都可以產(chǎn)生一個富貴家族,憑什么當今的賀家坪人不可以奔小康?但我猜想,元代的那家人應該是牧民,而非農(nóng)民。賀家坪實在沒有任何發(fā)展農(nóng)業(yè)的條件,而作為高山牧場還是可以的,但山坡的面積實在太小,若如今全村一百多口人都靠放牧為生,植被根本無法承受,賀家坪會被牲口的嘴吞噬的。這里的自然資源大概只夠為一戶人家配置。

地震將村前一座獨立的小山包原地舉起來,又摔下去,山包變成了一堆爛土,全體村民自動集中在這里迎接我們。北京來人看望他們了,在地震的極度震驚和震后的無限迷茫中,他們似乎看到了希望之光。他們并不知道我們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我們的到來會給他們帶來什么實際的幫助,但許多人在抹眼淚。那是受委屈后得到撫慰的眼淚,那是苦難中不屈但無奈的眼淚。

采訪結(jié)束,全體村民又送行到村口,我們的團長從包里掏出5萬元錢捐給賀家坪,希望這點有限的資金可以作為賀家坪重建家園的啟動金。村支書代表村民接過錢來,淚流滿面。突然,有兩個婦女大聲號哭著,跪在地上,拉也拉不住,所有在場的人禁不住唏噓連聲。地震以來,我每天都在收看電視和網(wǎng)絡(luò)新聞,時時禁不住熱淚盈眶。此時,我不忍看見這樣的場面,我背過身去。

我的眼光模糊了。到上車離開前,我只回過一次頭。我尊敬所有慷慨扶助危難的人,無論物質(zhì)上的精神上的扶助;我尊敬那些心懷感恩的人,無論是物質(zhì)上的回饋還是精神上的表達。扶助他人的目的是讓受助者站起來,接受他人扶助是為了讓自己獲得重新站起來的動力。我希望祖國大地到處都有善意的扶助,我愿意代所有受助者向所有扶助者表達感恩之情,但我不愿看到以這樣的姿勢表達感恩的場面。我沒有責怪下跪大嫂的意思,我想問的是,她們?yōu)槭裁聪鹿?是不是我們的社會保障體系還存在缺漏,而讓民眾在災難面前進退失據(jù)?

那一天,我的心靈受到的震撼不亞于遭遇一次強烈余震。

責任編輯:魯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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