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榮富
大千世界里的事物、社會生活中的現(xiàn)象可謂五花八門,林林總總。怎樣才能寫好它們,使其從無序走向有序,從紛繁復(fù)雜走向條理分明呢?有一個重要的方法就是對它們進行歸納分類。
泰山,從谷底到山頂,從山道兩旁到絕壁之上,都是松樹。有位同學(xué)是這樣寫泰山松樹的:
它們有的佇立路邊,伸出雙臂,正欲給步履艱難地拾級而上的你助一臂之力;有的獨上高處,斜著身子張望,像一頂墨綠大傘,支開了等你;有的扎根絕壁縫隙,“吸翠霞而夭矯”,像是和狂風烏云爭奪天日;有的橫臥飛瀑之旁,自得其樂,顯出一副瀟灑模樣。
這組排比句寫得很美,其實,它的訣竅是先按照所處位置來給松樹分類,路邊、高處、絕壁上和飛瀑旁,然后再寫它們各自的神態(tài)。布滿泰山的松樹可謂數(shù)不勝數(shù),千姿百態(tài),但經(jīng)過歸納分類,也就言之有序,有條不紊了。
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觀察事物和人群,具有一種把它們分門別類的意識和眼光,是符合客觀規(guī)律的。這樣,寫作的內(nèi)容就能得以深化和細化。一次寫“街頭一景”這個題目,有位同學(xué)寫的是大街上的女孩,開始時,由于不懂得分類,寫得雜亂無章,后來又按照人體的高矮胖瘦來分類,顯得膚淺潦草。最后,她是這樣寫的:
可能是剛離考場,一群女孩背著書包走在大街上,相互談?wù)撝鴮W(xué)校的事,一會兒笑說趣事,一會兒低語秘聞,一會兒動情訴說,一會兒激烈爭辯……一路上那串銀鈴般悅耳的聲音,證明她們都是出色的觀察家、評論家。如果說這是唧唧喳喳的一群,那邊就是推推搡搡的一伙兒。當談及一個有趣話題,她們有的掏對方的胳肢窩,有的推對方的脊背,有的摟住對方的脖子,一副瘋瘋癲癲的樣子,讓身邊的路人都有點猝不及防。還有那尋尋覓覓的一群,她們體態(tài)稍胖,但仍擋不住美味誘惑,一路上總是暗中留神哪家商鋪有玉米棒,哪個拐角有羊肉串,哪里會有時鮮水果出現(xiàn)在肩挑小賣者的籮筐里……
這段文字是以“聲音” 、“動作”、“神態(tài)”三個方面的特點作為分類標準的。分類,既是對原本分散的個體特征的重新組合,又是對寫作意圖的分割;分類,既對描寫對象有多側(cè)面的勾勒,又不乏生動的細節(jié),它把諸多的生活即景梳理得有條不紊。面對人間萬象,初學(xué)寫作者往往苦于理不出頭緒。此文給我們的啟發(fā)是要找到恰當?shù)姆诸悩藴?,要根?jù)事物的不同特點來分類。
無獨有偶。有篇《長大的女孩》也采用了歸納分類的方法,把女孩“長大”的過程分為三個階段:懵懂期(言行無忌的童年),羞澀期(因性意識萌發(fā)而羞于與異性交往),理性期(在社會交往中自尊而懂禮儀,大方而有分寸)。如果說《大街上的女孩》是橫向(按空間順序)的分類,那么此文則是縱向(按時間順序)的分類,它是把事物發(fā)展過程中的轉(zhuǎn)折點作為分水嶺的。
不管是橫向,還是縱向,精彩的分類往往緣于觀察的獨到和思想的明晰。許多生活現(xiàn)象一經(jīng)科學(xué)合理的歸納分類,不僅從蕪雜紛繁走向澄明清澈,其內(nèi)在特征也會立現(xiàn),從而很容易讓人獲得思想上的認同與啟迪。柳宗元在一篇文章里,談到人的真才實學(xué)時說:“人有有之而恥言之者,有有之而樂言之者,有無之而工言之者,有無之而不言似有之者。”他先把人分為有才學(xué)和無才學(xué)兩大類,有才學(xué)的人又分為兩類:有的以談自己的才學(xué)為恥,有的則樂意談及。沒有才學(xué)的人又分為兩類:其中有的很善于表現(xiàn)自己,有的不說而故作深沉,顯得好像很有才學(xué)。因此,他得出結(jié)論:“故曰知之難”。由于這一結(jié)論建立在科學(xué)分類的基礎(chǔ)之上,所以很有說服力。一次寫《“難得糊涂”之我見》,一位同學(xué)把世人分為四類:大事小事皆清楚者,大事小事皆糊涂者,大事清楚小事糊涂者,大事糊涂小事清楚者。他認為,第一類人也許是天才,但活得太累,他最欣賞的是第三類人,這種人的“糊涂”才是“難得”的。而第二、四種人的“糊涂”不是“難得”,而是萬萬“要不得”的。由于分類恰當,說理自然也就十分有力。
寫作記敘文,需要歸納分類,寫作議論文,也同樣需要學(xué)會歸納分類,因為它是重要的思維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