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亞男

“聽話！”

“乖，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p>

“你到底聽不聽話！”

……

從小到大，“聽話”——作為長輩們最常用的訓導詞，一直伴隨著我們成長。長久的熏陶和灌輸，難免給人留下一種“聽話就好，不聽話就壞，就是大逆不道”的印象。年幼的我們，早早地就在人生的第一計算題上用等號把“好孩子”與“聽話”拴在了一起。

似乎只要安分地“聽話”，自然就會成為一個讓大人們省心的“好孩子”。我們長大后卻發(fā)現(xiàn)，在已經(jīng)漸漸衰老的大人面前，我們無法再躲在“聽話”的光環(huán)下，心安理得地做“好孩子”。

隨著歲月的逝去，我這個成長起來的“好孩子”，開始質(zhì)疑起這個訓誡我多年的“等式”。

因為“聽話”，我與第一失之交臂。

很小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唱歌，經(jīng)常被媽媽領(lǐng)著在公司里的各類文藝演出中做表演（所謂“表演”，只不過就是媽媽在節(jié)目編排的過程中為我爭取到的唯一一個兒童級別的節(jié)目罷了）。經(jīng)歷了各種各樣的展示，我站在臺上，站在許多雙眼睛面前，不再羞澀與緊張?，F(xiàn)在面對種種比賽，我依然會顯得那么從容自如。而當時年幼的我，對于那次幼兒園舉辦的唱歌比賽，真的很在乎很在乎。直到現(xiàn)在還依稀記得，我是那么用心地去練習，大大咧咧的我第一次那樣專心。結(jié)果出來了——第一名是一個與我同齡的女孩子。遠遠地，聽到了指導老師與媽媽的談話：

“我努力爭取想破例，但園長說第一只能有一個?！?/p>

“那能不能再想想別的辦法，畢竟孩子她……”

“她是個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嗯，我理解，那……就給她吧?！?/p>

“謝謝你。”

恍然間，我明白了老師的意思，跑過去想說些什么，卻被媽媽制止了：“聽話，只不過是次比賽。”那天，聽著園長宣布比賽結(jié)果，我沒有喜悅，只有說不出的難過。那個不服輸?shù)奈遥莻€爭強好勝的我，第一次認識到第一與第二的差距……

因為“聽話”，我放棄了最愛的電子琴。

每當手指觸摸到鍵盤，總會產(chǎn)生一種最新鮮的感受。那黑與白的鮮明對比，仿佛晝夜交替般輕盈、和諧。喜歡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的感覺，就像喜歡白天替代黑夜一樣。那天，我收拾好樂譜，去了媽媽的房間。

“媽媽，我們走吧！”

“不去了?！?/p>

“為什么？再不走就要遲到了?！?/p>

“我跟老師說了，以后不練了。上了初中，時間緊。”

“可是，我……”

“聽話！回屋去吧，以后有機會再練?！?/p>

現(xiàn)在，每當看到被冷落在墻角里的電子琴，總?cè)滩蛔∠肴ビ|摸。才發(fā)現(xiàn)，彈奏出來的只是幾個斷斷續(xù)續(xù)的音符，僵硬的手指，再也奏不出美妙的旋律……

因為“聽話”，我一直學不會怎樣去拒絕。

終于結(jié)束了一天的課程，初四的生活真是累啊！回到家，迷迷糊糊地做完了作業(yè)，看時間還早，悄悄地跑去書房，打開電腦，這幾天的“與世隔絕”，一定發(fā)生了不少事情吧？剛想輕松一下，卻聽到隔壁房間里當教師的舅媽傳來的“呼喚”──

“亞男，寫完作業(yè)了嗎？”

“嗯，寫完了！”

“幫我看幾份卷子好嗎？”

“?。烤碜?？可是我在……”

“聽話！我看不完了，明天還要用。”

“哦，好吧……”

走出書房，努力掩飾內(nèi)心的不悅，拿起紅筆，在那些凌亂的卷子上開始了圈圈點點。心里依然很不高興：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下，卻又要面對這些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的試卷……

我不想再“聽話”了！

因為“聽話”，我迷失了自己，丟棄了自己的愛好；因為“聽話”，我選擇凡事都退一步，以至于成了別人眼中的膽小鬼；因為“聽話”，我不會拒絕別人的要求，逼著自己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現(xiàn)在，我不再生活在“聽話”的陰影下，而是努力地昂頭向前走。試著讓自己去拼去爭，試著讓自己勇敢地表達出自己的見解，試著讓自己學著去拒絕一些人、一些事……因為，我想做一個“不聽話”的“好孩子”！

（指導教師袁承?。?/p>

（選自望岳文學社社刊《望岳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