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你們大人能打我們小孩兒,我們小孩兒不能打你們?”記得女兒6歲那年有一天看著電視劇里的情景,突然向我發(fā)問。
“誰打人都不對,有理說理……”
“那為什么總是你們大人要求我們小孩兒聽話,我們小孩兒不能要求你們大人聽話?”
“大人知道的事多唄……”
“知道的事多,你們大人就總有理???”(那時的女兒就這么“矯情”,有當天的日記為證。)
“那好,媽媽該聽你什么話?你能說出幾條讓我聽聽嗎?”我立刻將了女兒一軍——怎么說我也是成年人,吃的鹽比她吃的飯還多,對付不了她我不是白活了嗎!
由于幼兒園“早教”工作做得好,女兒當時已經(jīng)會寫不少字,拼音則早就不在話下。她轉(zhuǎn)身跑向自己的小桌子,煞有介事地拿出幾張圖畫紙悶頭寫起來。大約半小時以后,她站到我面前,鄭重地把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放到我手上。因為字很大,所以那張紙上其實沒有多少個字,但是內(nèi)容著實讓我愣了老半天。
那實際上應(yīng)該算做一份外交“照會”,上面以特號漢字加漢語拼音明確寫著:
不要動我桌子上的東西;
客廳里給我一面墻,我好把我的畫貼在上面;
給我讀書,別老讓我自己看;
……
句句在理!我投降,我聽話,我誓做一個聽女兒話的好媽媽!
從那以后,女兒定期或不定期的就會提出一些要我這個做媽媽的聽的話。也許是因為一開始就嘗到了甜頭,女兒對這件事做得格外認真,每有要求總是把它們都寫下來,征得我的同意后,還要張貼于家里最明顯的一面墻上——據(jù)她說,是為了便于(我)執(zhí)行和(她)監(jiān)督,因為不能總是大人監(jiān)督小孩兒。
如今女兒已經(jīng)12歲了,“媽媽要聽的話”歸納起來已經(jīng)有40余條,包括:帶我到我想去的地方,而不都是你們家長想去的地方;除了學(xué)習(xí)的地方,給家里規(guī)定一個只是用來娛樂的場地;讓我決定買什么顏色的沙發(fā)布;讓我制定一次家庭旅游計劃……那一句句、一條條自然都透露著女兒隨年齡增長而逐漸成熟、要求逐漸提高的痕跡,這些我要聽的話無意間竟成了女兒的又一份成長記錄。
在家里建立起了聽孩子話的機制,當然不是要孩子無法無天沒大沒小,畢竟掌控家庭局面的一定是家長。但是,這小小的舉措讓我深切地體會到,孩子的腦袋瓜兒絕對不像我們大人想的那么簡單,他們什么都明白,絕對不可小視;他們有自己的要求,希望得到大人的支持;做家長的,一定要真正把孩子當個“人”看。而且,事實就像我以前所暗自得意的,家長能認真聽一聽孩子的話,給孩子一定的說話空間,給孩子必要的“主權(quán)”,家長和孩子對話的有效空間也會變得格外寬大。
今年春節(jié)休息期間,女兒把所有條款進行了一次整體梳理,經(jīng)我們共同認可后確定下需要大人一直堅持聽的話。條款中的“我”,已經(jīng)被“孩子”二字代替,每一條款下都被女兒做了標記,劃勾的表示我這個媽媽目前還做得不錯;劃圈的是尤其要注意的,比如,對孩子提出的所有問題都耐心并誠懇地回答……
那天我給女兒簽字,她的一張數(shù)學(xué)卷子因為審題不清看反了題目的意圖。我一邊簽字一邊說:“滴滴,你怎么就不能向丹丹那樣,她就比你細心……”晚上臨睡前,女兒跟我說:“請媽媽睡前溫習(xí)一下第13條?!蔽亿s快跑過去看那第13條,那個序號上已經(jīng)被紅筆重重地圈了幾圈:“從來不對孩子說,她比別的孩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