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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婚緣

2008-12-29 00:00:00
上海故事 2008年12期


  和很多大學生一樣,朱子豪也在課余時間做著一份兼職;和很多大學生都不一樣的是,他做的是一份很新鮮的兼職——職業(yè)伴郎。
  客觀地說,朱子豪具備了當職業(yè)伴郎的一切條件:身材不矮,但又不太高;長相不算太英俊,但也絕不難看;談吐不俗,但又不是太多嘴……這些都保證了他能夠自如地應付婚禮上伴郎的各項任務,而又不至于搶了新郎的風頭,最重要的一點是,出生在北方的朱子豪天生好酒量,可以隨時為新郎擋酒。
  所以,沒用太長的時間,朱子豪就成了他兼職的那個婚慶公司的王牌伴郎。
  星期六一大早,朱子豪就穿戴整齊出門了。這次他的任務是為一個在IT公司工作的客戶當伴郎,需要陪著新郎去新娘家迎親。
  新郎是早就見過的了,他對朱子豪很滿意,毫不猶豫地就從婚慶公司提供的好幾個備選伴郎里確定了朱子豪。不過新娘子因為工作忙,還沒有和朱子豪見過面,這讓他有些期待——任何男人都是喜歡看美女的,更何況很多人都說穿上婚紗時的女人是最美的。
  不過,當朱子豪陪著新郎來到女方家里時,他根本就忘了去好好看看新娘的樣子,因為他首先看到了新娘背后的伴娘。嚴格說起來,這個伴娘和以前他見過的很多伴娘差不多,長相清秀但算不上美麗絕倫,打扮得很漂亮但又不太鮮艷,落落大方而又不會顯得喧賓奪主……準確地說,這個伴娘只有一點與其他伴娘不同:她是葉凡。
  葉凡是朱子豪同校不同系的同學,是很多男生的夢中情人,當然這其中也包括朱子豪。只不過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男生能有機會得到她的青睞,而這就更增加了她在大家心目中的神秘感。朱子豪沒想到,平時似乎一心撲在學習上的葉凡,原來也悄悄地在做著和自己一樣的兼職。
  因為同是校學生會干部,互相之間有過很多次的合作,所以葉凡看到朱子豪之后,很快就用微微一笑代替了開始的驚訝。朱子豪也趕緊回了一笑,突然覺得自己今天這次任務接得太英明了。
  按照這個城市的風俗,接親的隊伍進行了一番繁瑣而熱鬧的儀式,這些對朱子豪來說都是輕車熟路了,他很從容地幫助新郎處理這一切事務。當然,忙里偷閑中他還不忘偷偷觀察一下葉凡的表現??吹贸鰜?,葉凡對業(yè)務的熟悉程度遠沒有他高,有時會不知道下一步的行動,每當這時,朱子豪都會趕緊給她一個親身示范??粗~凡感激的眼神,朱子豪多少有些得意。
  一直到了接近中午,所有人都趕到了酒店,在門口等待來賓的時候,朱子豪才找到了機會,溜到葉凡身邊悄悄對她說:“真沒想到原來你也在做兼職伴娘啊?!?br/>  葉凡臉微微一紅,也輕輕地說:“我也沒想到你……看起來,你的水平很高啊,肯定經驗豐富了吧?”
  朱子豪正想借機吹噓一下自己,忽然好幾輛車同時到達了酒店門口,大家一擁而上忙著迎接,也就沒有機會說話了。
  接下來的過程,和任何時候發(fā)生在任何地方的每一次婚禮都大同小異。婚禮一帆風順地進行著,很快,所有儀式進行完畢,賓客開始敞開肚子吃喝起來,朱子豪和葉凡開始跟在一對新人身后,一桌桌地敬起酒來。
  賓客們大多都很體貼新人,并沒有出什么為難他們的節(jié)目。眼看工作就要順利結束了,朱子豪心里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氣。他偷偷看了看葉凡,發(fā)現葉凡臉上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神情。
  酒敬到最后一桌的時候,問題來了??吹贸鰜?,這一桌坐的都是新人的好朋友,大家彼此之間都非常熟悉,因此,他們也就提出了一個看起來非常合理的要求:新郎新娘必須和他們干一杯酒。
  新郎之前就跟朱子豪交代過,為了保持清醒的頭腦,在婚禮上自己不能喝酒,如果需要喝,就由他代替。因此朱子豪想也沒想,就代新郎喝了面前的一大杯酒。不過,當他擦擦嘴角,準備繼續(xù)代新娘喝酒的時候,賓客們不干了。經過一番交涉,賓客們的意見是,如果新娘不喝,那這杯酒就應該由伴娘喝。
  新娘旁邊的葉凡已經被弄了個大紅臉,現在聽說要讓自己喝酒,一下子著急起來,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死死盯住朱子豪,滿臉無助的表情。朱子豪本來還打算和賓客們說說,讓自己來代這杯酒,不過看到葉凡飛滿紅霞的俏臉,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有些惡作劇地想看看,這個平時端莊秀麗的女孩喝了酒以后會是個什么樣子。
  因為有了這種想法,朱子豪就狠狠心,低下頭,不再去看葉凡求助的眼神。無奈之下,葉凡只好硬著頭皮喝下了那一大杯酒。眾人又大聲起哄了一陣,這才放過了一對新人。
  敬酒的儀式完成,朱子豪他們也終于可以坐下來吃點東西了。不過還沒等他動筷子,就看見了葉凡有些發(fā)白的臉和緊閉的嘴。糟了,剛才自己害她喝了酒,現在不會出什么問題吧?他還沒來得及去關心一下葉凡,葉凡突然拉起了他的手,飛快地向洗手間的方向跑過去。
  剛跑出大廳,還沒到洗手間門口,葉凡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口吐了出來,結結實實地吐在了朱子豪筆挺的西服上。吐過之后,葉凡好像輕松了很多,自個兒去洗手間補妝了,剩下朱子豪表情痛苦地站在原地:這衣服可是他花錢租的,現在弄臟了,該怎么辦?。?br/>  這次當伴郎,因為賠了西服的干洗費,朱子豪沒賺到錢,不過這一點也沒有影響他的好心情。不管怎么說,這可是和夢中情人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親密接觸啊。這一定是個好的開始,只要自己好好把握,也許能贏得佳人芳心。
  然而,回到學校之后,葉凡又變回了原來那個有些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美人狀態(tài),雖然在學生會的工作方面還是和以前一樣兢兢業(yè)業(yè),但除此之外,并沒有給朱子豪更多的親近機會。對于朱子豪的幾次或明或暗的約會邀請,她也總能找到一個恰當的借口來拒絕。
  她的態(tài)度讓朱子豪只能干著急,死纏濫打不是他的風格,但就這么放棄一個讓自己心儀已久的女孩,他又覺得不甘心。正當他苦于想不到更好的借口來約會葉凡時,機會自己找上門來了。
  婚慶公司給朱子豪安排了一個業(yè)務,不過這次結婚的新人要求同時提供伴郎和伴娘,而公司現有的伴娘已經全部有了安排,騰不出人手,所以公司問朱子豪能不能自己想辦法找一個伴娘來頂上。
  這就是機會呀,葉凡的業(yè)務水平雖然差一點,但畢竟有過做職業(yè)伴娘的經歷,找她出馬,于公于私都是好事。朱子豪沒有猶豫,馬上給葉凡打了電話。聽得出來,電話那頭的葉凡有些遲疑,但并沒有一口拒絕,這讓朱子豪看到了希望,馬上鼓起三寸不爛之舌,從增加社會閱歷到憑勞動賺錢,道理講了一大堆,終于說得葉凡點頭答應了。
  那一次的工作進行得很順利,在朱子豪熱情的幫助下,葉凡把自己該做的事情都完成得非常出色?;槎Y結束后,新人還額外給他們一人封了一個紅包,表示感謝。
  有了良好的開端,后面的事情就簡單了。葉朱二人開始頻繁出現在各種婚禮現場,他們越來越熟練的配合得到了公司和客戶雙方面的認可,“金牌婚伴”的名聲開始在這個城市的婚慶圈里流傳開來。
  有了這么多的接觸機會,要是朱子豪還不能追到葉凡,那他就真的是個名副其實的笨蛋了。好在他不是個笨蛋,所以,不久以后,大家就經常能在傍晚的操場和小樹林里看見兩個人手牽手漫步的身影了。
  戀愛中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轉眼之間,兩個人都要畢業(yè)了。大四下學期,他們都減少了出去做業(yè)務的次數,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找工作上。不過,現在的工作是真難找,雖然辛苦奔波了好幾個月,但還是沒什么實質性的收獲。
  那天晚上,朱子豪一個人郁悶地躺在操場邊的草地上,盤算著接下來該去哪里找工作。突然,旁邊幾位同學的談話吸引了他的注意,仔細一聽,原來他們在談的是畢業(yè)后自主創(chuàng)業(yè)的事。
  對了,自主創(chuàng)業(yè),自己怎么就沒想到呢?自己有接近兩年的職業(yè)伴郎經歷,對婚慶行業(yè)的內情很了解,也有不少的客戶資源,如果畢業(yè)后自己開一家婚慶公司,一定能發(fā)展得很好的。當然,做這個事,必須得把葉凡拉上。
  朱子豪越想越興奮,馬上拿出手機撥打了葉凡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葉凡才接聽,她好像在一個非常嘈雜的環(huán)境里,朱子豪扯著嗓門和她吼了半天,才聽清楚,原來她在綠岸酒吧。
  她在酒吧干嗎?帶著滿腦子的問號,朱子豪趕到了綠岸酒吧。酒吧里的燈光很昏暗,他找了半天,才找到正端著酒杯的葉凡。
  “你怎么在這里喝酒???”朱子豪有些埋怨地說,“你不是不能喝酒的嗎?上次參加婚禮時你喝了酒,不是……”
  葉凡笑盈盈地打斷他的話:“我雖然酒量不算好,但也不是一點不能喝的。至于上次嘛,嘿嘿,我是故意的,誰讓你當時欺負我?”
  葉凡的回答讓朱子豪有些哭笑不得。他尷尬地四下望望,這才突然發(fā)現,和葉凡在一起喝酒的,居然正是他們第一次共同參加婚禮時的那對新人。
  那個新郎看著手足無措的朱子豪,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后,他使勁拍了拍朱子豪的肩,大聲說:“你還真以為葉凡和你一樣是職業(yè)的伴娘啊?告訴你吧,她可是我的表妹,上次給我做伴娘是去幫忙的,只是沒想到遇到了你?!?br/>  “那……那……”朱子豪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那什么呀?你想問她后來為什么要和你一起去做伴娘吧?”這次是新娘子接上了話,“她也沒辦法呀,誰讓你個傻小子始終找不到好的借口約她呀。為了和你多接觸,她也只好硬著頭皮跟你一起去了。”
  一切都明白了,原來,從一開始,葉凡就是對自己有意思的呀。朱子豪激動地拉住葉凡的手,結結巴巴地向她表白說,等一畢業(yè),自己就娶她,然后兩人合作開一家婚慶公司,共同把這個甜蜜的事業(yè)進行下去。
  “一起開婚慶公司可以,不過,要我嫁給你,至少還要再等5年?!比~凡很正經地說。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一下子澆滅了朱子豪高漲的熱情:“為什么呀?難道你還要考驗我那么久?”
  “傻瓜,你早就通過我的考驗了?!比~凡有些羞澀地低下了頭,聲音甜甜地說,“不過,你難道忘了,結過婚的人是不能當伴郎伴娘的。我可不想我們的‘金牌婚伴’這么快就散伙啊?!?br/> ?。ㄘ熅?鄧亦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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