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計
當孫中山逝世以后她從幕后走到臺前,成為國民黨左派的杰出代表、堅持和捍衛(wèi)孫中山革命事業(yè)的重要政治象征。
宋慶齡的政治生涯是從她作為孫中山的助手和妻子開始的。如果說1913年8月底滿懷理想與憧憬的宋慶齡在學成歸國途中與家人在日本相聚,成為她接近中國革命的領(lǐng)導中樞繼而投身革命的契機,那么1915年10月25日她與孫中山結(jié)婚,則成為她生命歷程中最重要的事件。她集孫中山的妻子、學生、助手等角色于一身,是孫中山晚年革命活動的重要參與者;當孫中山逝世以后她又從幕后走到臺前,成為國民黨左派的杰出代表、堅持和捍衛(wèi)孫中山革命事業(yè)的重要政治象征。不過宋慶齡從“孫中山的妻子”到“孫中山思想與事業(yè)的繼承人”這一角色轉(zhuǎn)換,除了她與孫中山的相知相伴以及她賦予自己的使命所使然之外,她能夠被國民黨黨內(nèi)的同志所認可、被公眾所接受還經(jīng)歷了一個建構(gòu)的過程。
孫中山的助手與妻子
1913年6月宋慶齡從美國威斯里安女子學院畢業(yè),并獲得文學學士學位。這位年輕的文學士原想再學習一兩年,但她的父親打來急電召她去日本見他,于是她應召啟程。
8月29日宋慶齡抵達橫濱,父親宋嘉樹到港口迎接。這時她才知道親人們不是舉家到日本迎接自己,而是因為參與二次革命為躲避袁世凱政府的追捕,正與孫中山等流亡日本。第二天,她和父親、姐姐一起拜訪了孫中山。她在致外國友人白塞脫的信中這樣回憶初到日本的日子:
“由于家父是孫博士在其革命工作中最早的同志之一,因此從孩提時起我就熟悉他的名字和志向?!?/p>
“我發(fā)現(xiàn)我父親在日本政治避難,孫博士也在那里。從我父親和孫博士的交談中,我得悉我們的民國處于極大的危險之中,因為袁世凱想陰謀推翻它,一些國家在道義上和政治上支持袁世凱,因為它們被其狡詐的外交手腕及其手下陰險毒辣的宣傳所欺騙。我國民眾之聲被壓制。革命事業(yè)似乎無望。孫博士的某些追隨者,在絕望中把革命事業(yè)看作失敗的事業(yè)而放棄了?!?/p>
“僅僅為了滿足一個自欺欺人的虛榮心,而把我們的民國倒退到君主國的想法,對我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我想起國勢岌岌可危,非常痛切,決心為我們的事業(yè)而工作?!?/p>
就這樣,宋慶齡開始參加孫中山所領(lǐng)導的捍衛(wèi)共和國的斗爭。
在日本期間她和父母住在橫濱,經(jīng)常由父親或姐姐陪同到孫中山的住處東京赤坂區(qū)靈南坂26號工作。據(jù)日本外務省檔案資料的記載,從1913年8月到同年12月,她曾11次同父親和姐姐一起拜訪孫中山。1914年1月她陪伴生病的母親回國治療,當母親的病情大有好轉(zhuǎn)之后,她“決定在美國攻讀新聞學,以便使自己了解中國的真正事實和形勢”。她的這一想法得到了父親的支持。但此刻宋嘉樹的健康狀況變得很差,他身體虛弱,作為女兒,宋慶齡不能再按計劃回美國。
1914年3月,宋慶齡回到日本,繼續(xù)幫助父親和姐姐協(xié)助孫中山工作。同年6月以后,因為擔任孫中山英文秘書的宋藹齡準備與孔祥熙結(jié)婚,她開始逐步接替姐姐的工作。在協(xié)助孫中山工作的日子里,宋慶齡負責所有密電碼和外文信件的復信工作,同時,她得到少有的特權(quán)能看到某些日本著名政治家和他們的夫人,其中最重要的是頭山滿和夫人。她這樣告訴遠在美國讀書的妹妹美齡:“我從沒有這樣快活過。我想,這類事就是我從小姑娘的時候就想做的。我真的接近了中國革命的中心。”
孫中山不僅將各項革命工作托付給宋慶齡,而且時常與她討論時局的發(fā)展變化,幫助她理解紛繁復雜的政治現(xiàn)象。對于這時的宋慶齡而言,孫中山不僅是黨的領(lǐng)袖、父親的老朋友、自己的一位學識淵博的老師,而且也是自己人生的榜樣。在她看來,孫中山的思考與實踐昭示著中國未來的發(fā)展方向,于是,支持孫中山與推動中國革命,幫助孫中山與捍衛(wèi)民主共和制度在這里合二為一。用宋慶齡的話說就是:“我不知不覺漸漸地被他吸引,所以當他要求和我結(jié)婚時,我就同意了?!?/p>
作為妻子,婚后的宋慶齡隨侍在丈夫身邊,陪伴丈夫散步、就醫(yī),督促他在工作的間隙稍作休息或鍛煉,無微不至地照料著他的生活。孫中山的衛(wèi)士和副官馬坤曾這樣描述他們的家居生活:不管發(fā)生什么事她總是使孫中山高興和愉快。她每晚都同孫中山坐在一起看書聊天,還常在家里放電影。他們在工休時打門球,工作人員都同他們一起玩。孫同宋常說笑話,還彼此取笑。他隨意把球打出去,她就在旁邊又笑又喊,說他只想贏球,什么招兒都使出來了。
處在密探的跟蹤與監(jiān)視下,宋慶齡像所有的妻子一樣為丈夫的安全擔憂。她告訴友人:“如果他不與我在一起,我就感到不安。”她這樣描述自己的心境:
“我現(xiàn)在既感不安又感受到了幸福,所高興的是我鼓起了勇氣,克服了膽怯和懷疑而決定了自己的婚事。我感到心里平靜了下來,并感受到家庭生活的溫暖。”
談到自己的丈夫時,她心中的自豪與幸福感溢于言表:
“你記得嗎?在蒙特利特時我們?nèi)ヂ牽穫愊壬龅年P(guān)于中國的圖解講課,他給我們看了一張孫逸仙博士的照片。當時我沒有想象過我們兩人之間會有超過朋友的關(guān)系。但這是命運?!?/p>
“我的丈夫一直是中國的改革家,也是我們民國的創(chuàng)始人?!薄八任夷觊L許多,知道如何使我成為一個英雄的崇拜者,雖然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將近一年半,但我對他的崇敬之心依舊。像以往一樣,我是他忠實的崇拜者。”
在宋慶齡的眼中孫中山不僅是自己的丈夫,而且是自己可敬的師長。她告訴摯友:“我的丈夫在各方面都很淵博,每當他的腦子暫時從工作中擺脫出來的時候,我從他那里學到很多學問。我們更像是老師和學生。我對他的感情就像一個忠實的學生?!?/p>
及至晚年她仍清晰地記得:“我的丈夫有很多書,他的起居室里掛滿了彩色地圖?!泵慨斠雇?,“我的工作是為他讀科學著作,如馬克思、恩格斯和其他政治書或社會學的書。他雖然已經(jīng)放棄醫(yī)生業(yè)務,但對于醫(yī)學書籍仍有興趣。我從不讀小說或故事書一類的書,但有時朗讀一些輕松的文章,如當時英語和日語報刊上的短文以及詹姆士·康特黎爵士和他的夫人從倫敦寄來的讀物?!薄澳切┮雇?,可以說是我當孫先生學徒的時代。”
作為助手,宋慶齡為孫中山起草電文、信函,為孫中山謄寫和打印文稿。她在致友人阿莉的信中這樣描述:“我?guī)椭业恼煞蚬ぷ?,我非常忙。我要為他答復書信,負責所有的電報并將它們譯成中文。我希望有一天我所有的勞動和犧牲將得到報答,那就是看到中國從暴君和君主制度下解放出來,作為一個真正名副其實的共和國而站立起來?!?/p>
在她的協(xié)助下,孫中山繼1917年完成《民權(quán)初步》之后,于1918年完成《實業(yè)計劃》,于1919年完成《孫文學說》,這些著作后來合編為《建國方略》出版。正如論者所指出:這些工作“加深了她對孫中山的思想與事業(yè)的理解,促使她的思想與孫中山的思想日益契合?!彼H歷了孫中山在辛亥革命失敗后,為實現(xiàn)中國的獨立與解放苦苦求索的過程;參與了孫中山對其革命實踐活動的反思;陪同孫中山接待來自俄國和共產(chǎn)國際的使者;參加了孫中山晚年的理論創(chuàng)造活動;目睹了孫中山實行聯(lián)俄、聯(lián)共、扶助農(nóng)工的政策以后,其“人民革命計劃”取得初步成果。與孫中山共同生活的歲月使她深深體會到:當“自己的理想得以作為人類的理想而實現(xiàn),隨之幸福必將到來。”“婚姻生活的幸福不同于并大大超過處女時期的滿足,特別是當幸福包含在使所有你周圍的人都能愉快地生活的共同的愿望中,這就足夠了。”(宋慶齡:《致阿莉》,1917年2月22日)
1924年11月,孫中山偕宋慶齡等北上,準備就召開國民會議、廢除不平等條約等問題進行談判。不幸的是他本人卻因積勞成疾于1925年3月12日在北京逝世,這是宋慶齡人生經(jīng)歷中的又一重大事件。愛潑斯坦曾這樣描述孫中山的去世對宋慶齡情感世界的打擊:“在近十年的婚姻生活中,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過——共擔革命的風浪和無休止的工作,也共享家庭的溫馨和幸?!保滑F(xiàn)在“她失去了她的丈夫、她的領(lǐng)袖、她的導師以及——從某種意義上說——給她父親般慈愛的人”。
多年以后她這樣告訴自己的摯友廖夢醒:“在孫博士去世后幾天里,我感到自己是那樣無助。我把自己藏在一間黑屋子里,拒絕見任何人……”
因為孫中山的逝世不僅意味著她失去了自己的親人,而且意味著她從此要獨立地去為他們共同的理想而奮斗,這包括她要對復雜的政治形勢做出判斷,要根據(jù)這種判斷確定自己的斗爭策略與斗爭方式;她再不能默默地在幕后工作,而必須走到臺前。這意味著她必須戰(zhàn)勝自我,因為“孫先生之精神實未嘗死。吾人應共起奮斗,為民族爭獨立,為人權(quán)爭保障”。(宋慶齡:《為“五卅”慘案對上?!疵駠請蟆涤浾哒勗挕?,1925年6月)
從孫中山的妻子到黨內(nèi)可信賴的同志
如前所述,宋慶齡與孫中山結(jié)婚以后的生活雖因政局的變化而動蕩,但也溫馨、幸福,不過國民黨內(nèi)仍有人對此持異議,他們甚至故意稱呼她為“宋小姐”而不是“孫夫人”以示不滿。
1922年6月,在陳炯明的叛軍炮轟總統(tǒng)府的危急時刻,宋慶齡毅然留下掩護孫中山先行撤退,自己卻險遭不幸并因此而流產(chǎn),終生不能再孕。
她的這一行為贏得了黨內(nèi)絕大多數(shù)同志的敬重。同年6月28日、29日上海《民國日報》發(fā)表了宋慶齡為接受國聞通訊社記者采訪而撰寫的文章《廣州脫險》,這篇文章使更多的人了解到事變的真相及她和孫中山死里逃生的經(jīng)過。作為一位女性,宋慶齡為保護丈夫和中國共和之父孫中山而不惜犧牲自己生命的精神打動了無數(shù)讀者。此后“夫人”或“孫夫人”便成為黨內(nèi)同志和普通民眾對宋慶齡的稱謂。
宋慶齡進一步為黨內(nèi)同志所了解則是在1924年底至1925年3月她陪伴孫中山北上期間。當時她對孫中山體貼入微的照顧使隨行人員無不為之感動。在孫中山病重期間,她強忍自己內(nèi)心的痛苦與焦慮寬慰孫中山,說服他接受中醫(yī)的治療;無論是在醫(yī)院還是在臨時行轅,她衣不解帶、食不甘味、隨侍在孫中山的病榻前;在孫中山病危期間,她從大局出發(fā)支持國民黨人懇請他預立遺囑;孫中山逝世前一天,她又在家人及在北京侍奉孫中山的國民黨人的見證下,含淚托著他的手腕在國事遺囑、家事遺囑和致蘇俄遺囑上分別簽字。所有這些無不令在場的國民黨人為之動容。當時作為孫中山中文秘書的汪精衛(wèi)對孫中山說的一番話頗能反映他們的這種感受:“夫人侍奉先生病,如此盡心,我們同志很敬重她,又很感激她。萬一先生有什么意外,我們同志定要盡心調(diào)護她的安全?!?/p>
可以說是宋慶齡的品格征服了眾人。而孫中山在病危期間對宋慶齡的信任與期待,以及宋慶齡對孫中山的忠貞又使她的形象不斷得到升華,繼而確立了她作為國民黨內(nèi)的重要成員、未來執(zhí)行孫中山政治遺囑的受托人的地位。
3月11日凌晨,病危的孫中山召喚宋慶齡、孫科、汪精衛(wèi)、邵元沖、黃昌谷、于右任等到病榻前并告訴他們:“余此次來京,以放棄地盤,謀和平統(tǒng)一。以國民會議,建設新國家。務使三民主義、五權(quán)憲法實現(xiàn)。乃為痼疾所累,行將不起。死生常事,本無足慮,但數(shù)十年為國奔走,所抱主義終未完全實現(xiàn)。希望諸同志努力奮斗,使國民會議早日成立,達到三民、五權(quán)之主張,則本人死亦瞑目?!?/p>
這實際上是孫中山的政治囑托。這一行為一方面表明孫中山希望黨內(nèi)諸同志能夠繼續(xù)完成自己尚未完成的事業(yè),另一方面又向黨內(nèi)同志表明,在孫中山的心目中宋慶齡不僅是自己的妻子,而且是自己最可信賴的同志,因此她是自己政治遺愿的重要托付者之一。從這個角度看,孫中山的臨終囑托不僅具有重要的政治意義,而且具有重要的象征意義。
同日上午孫中山分別在國事遺囑、家事遺囑和致蘇俄遺囑上簽字之后,仍對國事、家事放心不下。在國事方面,他叮囑隨侍在身邊的同志:“我他無所懼,唯恐同志受內(nèi)外壓迫,屈服與投降耳”;“我死了。四面都是敵人,你們是很危險的!希望你們不要為敵人軟化。”
在家事方面,他把兒子孫科、女婿戴恩賽叫到床前,叮囑他們要“順事繼母宋夫人”。
此刻的孫中山仍然對未來宋慶齡的處境放心不下。在黨內(nèi)同志面前,他鄭重地以“廖仲愷夫人”的稱謂呼喚何香凝到自己身邊,用手指著宋慶齡囑托說:“彼亦同志一分子,吾死后望善視之,不可因其為基督教人而歧視之。”
此刻孫中山舌頭僵硬,張口而不能出聲。何香凝掩淚回答:“我雖然沒有什么能力,但先生改組國民黨的苦心,我是知道的,此后我誓必擁護孫先生改組國民黨的精神,孫先生的一切主張,我也勢必遵守的。至于孫夫人,我也當盡我的力量來愛護!”
何香凝還告訴孫中山:“昨天我已與汪精衛(wèi)聯(lián)名打電報給廣東財政當局,請他們以后照顧孫夫人?!?/p>
孫中山聽后,含淚握住何香凝的手說:“廖仲愷夫人,我感謝你!……”
3月11日下午孫中山的神志時而昏迷,時而清醒。宋慶齡側(cè)面垂淚,悲愴不已。他們之間的一段對話令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孫中山說:“達齡,汝不用悲哀,我之所有即汝所有?!?/p>
宋慶齡答道:“我一切都不愛,愛者惟汝而已?!彼詴r哽噎,淚如雨下。
當孫中山精神稍好一些又向宋慶齡交代后事,言畢,攜宋慶齡手“做哀訣詞”,宋慶齡“泣不能抑”,旁立者“皆為涕零”。
3月12日上午9時30分孫中山病逝,“惟眼注視孫夫人,口亦仍張,孫夫人以手敷垂其眼簾,眾人乃均慟哭失聲。”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孫中山將自己的身后事托付給了宋慶齡和黨內(nèi)的同志們,也將自己對宋慶齡的愛戀、牽掛與信任真切地展示在眾人面前。他以極具象征意義的形式告訴眾人:宋慶齡既是他的妻子又是他可以托付重任的同志,他期待他們以同志之禮善待她,而不以年輕、不以宗教信仰非難她;他期待他們遵循自己的遺囑,不屈不撓地將他所開創(chuàng)的革命事業(yè)進行到底。至此,孫中山以其豐富的政治經(jīng)驗和崇高的威望幫助宋慶齡在國民黨內(nèi)初步完成了她的角色轉(zhuǎn)換。
從孫中山的遺孀到孫中山思想與事業(yè)的繼承者
孫中山去世后,宋慶齡及其他親屬協(xié)同國民黨中央委員會一起完成了孫中山遺體的解剖、防腐處理以及入殮、移靈大典和一系列悼念活動,在這些活動中她逐漸被公眾了解。
在北京中央公園(今中山公園)吊唁現(xiàn)場,出現(xiàn)在公眾視野中的宋慶齡“頭上罩著黑紗,全身喪服,穿著白珠鑲邊的旗袍,黑鞋黑襪黑手套”。人們“透過黑紗看到她面色蒼白,緊閉著嘴,微低著頭”,“當她由兩個人攙扶著慢步朝社稷壇走去時,偌大的公園里,只聽到風聲和隱隱的啜泣聲”。那一刻,宋慶齡作為孫中山的遺孀其哀婉動人而又堅忍理智的形象深深印刻在人們的腦海中。
其后,宋慶齡的品格和孫中山對宋慶齡的信任等信息逐漸通過新聞媒介的傳播及國民黨人在不同場合的介紹而為公眾所了解。在這個過程中有一件事情極具代表性。
1925年4月12日,宋慶齡和母親、孫科等出席上海各界人士追悼孫中山大會,何香凝在會上發(fā)表演說。她在演說中除了高度評價孫中山的歷史功績以外,還向出席大會的約10萬人這樣介紹宋慶齡:她在孫中山的“病榻之旁,三月未離一步,衣不解帶,食不知味,以先生之精神為精神,使吾人永遠不忘者則為孫夫人”?!胺蛉酥衽c勞苦,為吾輩所當敬愛,先生日語夫人,盼同志繼續(xù)努力革命。今先生死矣,夫人尚在,我輩當念先生之言,隨夫人之后共同奮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