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 蘭
這件事情已經(jīng)過去快十年了,但至今回想起來卻好像就是在昨天,因為這段經(jīng)歷給我留下的印象是那么的深刻。
那是一九九七年的夏天,一直喜歡看書看報、聽廣播的我,在報刊、廣播中不斷聽到關于重慶某縣一個農(nóng)科所的報道,自稱該農(nóng)科所為政府機關所辦,有多項成果獲獎,有一百多位專家當顧問,還有很多成功人士的現(xiàn)身說法,加之又是在大媒體上發(fā)布,很具誘惑力,于是我決定去考察一下。
我準備了幾千塊錢,打算是如果考察可以呢就引進一個項目,為一路上安全起見,我用了農(nóng)科所的地址、用我的名字把錢先匯了過去,當時的考慮是郵局兌付匯款是憑收款人的有效證件兌付,只要我的身份證在我這兒,這個錢就在我的掌握之中。
我一路火車輪船到了在三峽入口處的一個小縣城,好家伙,來的人真不少,各個地方的都有,有來買種子的,有來學習技術的,有來洽談業(yè)務的,好一遍熱鬧景象。
我提出要先參觀在決定是否學習以及學習哪個項目?卻被告知技術要保密,得先交錢才允許參觀,我提出我的錢已經(jīng)匯過來了,并且還出示了收據(jù),他們也說得等錢到后再說,在我等待匯款的一個多星期里,(當時的匯款和電話沒有現(xiàn)在那么方便),我作了很多的暗訪,我發(fā)現(xiàn)有不少來學技術的進去時高高興興,出來時就大呼上當,有些所謂的獲獎種養(yǎng)項目,不少當?shù)厝硕悸勊绰?,甚至連當?shù)刂鞴懿块T也沒聽說,這時我方知已上當。
于是我找到他們索要匯款單準備取錢走人,他們便推三倒四,說是管匯款的人出差了,不知啥時候回來?我找到郵局。郵局又問我要匯單(后來我聽說郵局的有些人和農(nóng)科所關糸密切),我找當?shù)赜嘘P部門反映情況,一連跑了好幾個部門都被告知無能為力,就這樣跑來跑去,我耗光了身上帶的錢,又無法聯(lián)糸上家里(當時我們鎮(zhèn)上還沒有程控電話),吃飯住店都成了問題。
我只有流落街頭,一個賣小吃的阿姨讓我先住下,并且答應給我一些飯吃,還有一位好心的大姐給我找來一根扁擔和一副繩子,讓我上街幫人擔東西掙錢。六月的天氣啊,正是一年中最熱的季節(jié),我扛起扁擔走上街頭,成了一個名符其實的棒棒軍。
和其他的棒棒軍一樣,我們早出晚歸,穿梭在縣城的大街小巷中,那些筆直的臺階上灑下了我們一路的汗水,狹窄的樓道里我們來回奔波。由于不知道一些所謂“行規(guī)”,誤入“禁地”還要被人打,被人罵。餓了呢,我就在小店里喝點稀飯、吃點饅頭。傍晚我就來到江邊,泡在冷水中湊合著洗個澡,晚上躺在曬熱的水泥板上那是熱汗直流啊,就這樣我頂著熱浪的侵襲以及饑餓的煎熬,堅持了一個多月,我終于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那天晚上,我站在輪船的甲板上,看著夜風中漸漸遠去的小縣城,我再也無法控制住內(nèi)心的傷痛,任憑傷心的淚水滴入長江……兩天后,我終于又回到了家,而此時的我已是蓬頭垢面,眼窩下陷,家里人見到我這副摸樣,既是心痛又是恨我的“不爭”。
這是一段讓我刻骨銘心的經(jīng)歷,將在我的記憶中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