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菲　潘　銘

掙扎著從那樁僵死的婚姻中擺脫出來，我只覺得身心疲憊，仿佛患上了“婚姻恐懼癥”，再也不想組建家庭?？蛇@一“怕”就是24年。等我把女兒嫁出去，人亦老了，加上企業(yè)讓我辦了內(nèi)退，突然間我被孤獨(dú)緊緊地包圍著，尤其每個夜晚，獨(dú)自守著兩室一廳的居室，孤獨(dú)焦灼就會啃噬我那顆不再年輕的心。聽到墻上那只石英鐘按部就班走動的嘀噠聲，我就生出一股晨鐘暮鼓青燈古剎的感覺，仿佛自己成了怨女老尼。

我突然有了找個工作排遣寂寞的念頭，考慮再三，我決定去一家保姆市場碰碰運(yùn)氣。

那是一個春天的早上，我來到附近的保姆市場，有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來到我的跟前，男青年問我：“你是想做保姆嗎？”我說：“是呀！”女青年說：“我們需要一個保姆照顧父親，他年齡不大，身體也還不錯，只是我母親的去世對他打擊很大，我們平常工作忙，沒時間照顧他，所以想請個保姆照顧他，你看看行嗎？”我看到他們很實在的樣子，再想想他們對父親能有如此孝心，就同意了。我們口頭協(xié)議：他們管吃住，每月工錢800元。

第二天的早上，我準(zhǔn)時到了他們家。我所見到的男主人看似只有60歲的年紀(jì)，一臉的慈祥和善的神情中隱有幾分憂郁。我在聊天中得知，他姓于，原是一位副廳級干部，老伴的突然去世，對他打擊很大。我到他家，其實也沒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只是幫他做做飯、洗洗衣服、打掃一下衛(wèi)生就行了。我想，既然拿了他家的工錢，就有責(zé)任把活干好。所以，我到于家后，先把床上的被褥換下來洗干凈，然后又把屋子的里里外外邊邊角角都打掃擦拭得一塵不染。于家人看我勤快厚道，對我十分滿意。

老于有吸煙的習(xí)慣，過去兒女們讓他戒煙，但都沒有成功。我理解戒煙的難度，沒有硬性勸他戒煙，而是悄悄地將煙鎖在抽屜里，等他要煙抽的時候，我才給他一支。有時候，我上街買菜，他開不開抽屜，只好自己克制了。起初，他感覺有些不舒服，但時間長了，他從少抽慢慢過渡到不抽，后來竟真的全戒了。他戒煙后，飯量增加，臉上也有了光澤。

老于喜歡吃青菜，這個生活習(xí)慣我贊同。為此我每天早上不到5點(diǎn)鐘就起床去早市，買一些新鮮蔬菜?；氐郊依?，我再開始為他做早餐，然后征求一下他的意見中午想吃什么午餐。我想方設(shè)法讓一日三餐不做重樣的飯菜，使他非常感動。

我在于家待了一年后，老于的腿疼病犯了。我和他的兒女們都建議他去住院治療，但他執(zhí)意不肯，說有個醫(yī)生針灸針灸就好了。為此我每天都攙著他去醫(yī)院針灸。晚上睡覺前，我鋪好被褥還把尿盆端到他的床前；夜深了，我還得起床看看他睡得怎樣，給他正正枕頭，掖掖被角。26天過去了，在我精心照料下，老于的腿痛病痊愈了。

從那以后，我發(fā)現(xiàn)老于的眼神里多了一份愛意，而我對他也有了一種依戀。終于有一天，老于望著我說：“妹子，你邁進(jìn)我這個門，我就沒有把你當(dāng)保姆看，你來的這些日子里，是我一生感覺最幸福的時光，你若不嫌棄我老，就留下來吧？”

第二天一早，我對老于說：“你提的事我考慮過了，可我沒有固定工作，怕連累你？再說，你的兒女也不一定同意??！”

周末，老于讓兒子、兒媳、女兒過來吃飯。飯桌上，老于試探著說：“聽說你李伯伯找了一個老伴，比他小20多歲呢！現(xiàn)在，他不但病好了，人也精神多了！”老于話剛說完，他兒子就高興起來：“爸，李伯伯找了個老伴，別說你們老人們眼熱，就連我們年輕人都羨慕呢？我們也都希望有個媽來照顧你?！蔽姨а劭戳丝蠢嫌诘呐畠簝合?，正巧她們也在看我，我的臉?biāo)⒌匾幌录t了。

我和老于的婚禮雖然進(jìn)行得很簡單，但還是引來了前來祝賀的左鄰右舍，他們都說：“你們是多么好的一對?。　甭犃诉@話，老于高興，我也高興，兒女們更高興。我和老于雖是半路夫妻，但我們家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