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玥
中午在學校的活動室里,基本上只要安安靜靜,干什么都不會引人注目,因為太吵了。我在看《名利場》,那是我挺喜歡的一部小說,我經(jīng)常把里面的阿米莉亞·塞德利和《叛逆的魯魯修》里的尤菲米婭聯(lián)系在一起。同學們和往常一樣,打牌的在專心打牌,玩手機的在專心玩手機,聊天的在專心聊天,沒人注意我。
L走過來,故意尖叫著拍了一下我的后背,喊:“你看什么呢?”說著就把我手里的書搶去。我安靜地坐在凳子上,看著她翻那密密麻麻印著一行行字的厚書,等著對方主動撇著嘴還給我。
L倚在我身后的課桌上,一邊翻一邊說:“你看這些沒有插圖的板磚不煩???”
“要插圖干什么?”我聳聳肩,無奈地笑了,“如果有了插圖,這本書的厚度至少要增加到原來的百分之一百五十。”
我的預感果然準確,L撇了撇嘴,把那本書扔到我攤著一堆練習冊和課本的桌子上,推了下眼鏡,搖著頭嘆了口氣,拍兩下我的肩就離開了。
那書落在課桌的時候發(fā)出一聲響亮的聲音。我把書下面壓著的東西整理好,將它們摞成大約高20厘米的一摞,然后找到我剛才看到的那頁,接著讀起來。
五分鐘后,L2和W走了過來,手里拿著毽子。她們俯身看了看那些螞蟻般的黑字。沉默少頃,L2開了口,卻還是L剛才的那句話:“你看這些沒有圖的書不煩嗎?”
“不煩啊……”我翻過一頁,輕輕地回答。不過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因為我的語氣和“輕蔑”很接近很接近,就像花托和花瓣一樣。
她們兩個誰都沒有說話,然后站起身,嘻嘻笑著離開了班里,去走廊里踢起了毽子。
我繼續(xù)看著書。
我在一個被人遺忘的世界里。我相信這一點。
第二天上午我和W2負責擦黑板、黑板槽、水池和窗臺。我拿了一塊抹布擦著花里胡哨的黑板,心里咒罵著昨天負責擦黑板的人。濕抹布在黑板上留下的印跡上泛著白色的泡沫,怎么也去除不了。我想我長大后一定要發(fā)明一種黑板清洗劑,要不就是能揭一層皮的黑板。
在看到黑板右下方的那兩個白色的字的時候,我更加堅定了這個信念。
那兩個字寫的是“吳尊”,一看就是班里那群追求浪漫情懷并沉醉在臺灣偶像劇里的人寫的。我想擦掉,可是那兩個字是用修正液寫的,沒法子去除。我一想起吳尊就聯(lián)想到了網(wǎng)王舞臺劇里演龍馬的那個倭瓜臉,畢竟都是小嘴且厚唇。
我把W2叫來了,她看到以后大大地翻了一個白眼兒,然后鏡片下的眼睛定格在兩個字下的黑板槽里。我也向那個方向看過去,很不幸,我的視神經(jīng)接收到了“黑板槽里有一大攤修正液”的信息。
然后W2又僵硬地轉動脖子,向教室最前面的那個課桌上看去。在看到桌子上的修正液字跡之后,我的眼珠子都快翻出來。
課桌上也寫了一個吳尊的名字,還有一個“恨”字?!昂蕖弊值哪莻€撇很長,末了處有個桃心。
我徹底憤怒了,然后不動聲色地走到教室外去找那些愛看偶像劇的女生們,她們正在歡快地踢毽子。
我找到了我一直很信任的Y,對她說:“不知道誰拿修正液在黑板上寫字,根本沒法擦?!?/p>
在聽完我這句話之后,Y爆發(fā)出一陣瘋狂的大笑。我有些迷茫,她一邊笑一邊用食指指著自己說:“是我……我干的……”
我被嚇到了,就像剛剛被雷劈了一樣慌張地跑回了教室。
那天上午,我告訴了班主任老師。老師在讓嫌犯自己承認的時候,Y忍著笑站了起來。
我趴在桌子上,下半張臉埋在胳膊里,一雙眼睛求助地看著同桌G。
G也看到了我的眼睛,她和我對視一秒后,抬起頭滿臉憤恨地對Y罵了一句“不知羞恥的家伙”。
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身邊的一些女生。
她們在數(shù)學課上輕易地抄我的兩位數(shù)大約結果,而我卻必須要列豎式精確地算出七八位小數(shù)。然后,她們優(yōu)雅地在背后議論我,說我是個呆子,不會看眼色。
她們對我極力推薦臺灣偶像劇,我婉言謝絕了。于是她們便說我審美觀差勁。
老師在讀她們的95分作文時,我仰視她們。老師在讀我的95分作文時,她們輕蔑地一笑而過。
即使如此,我仍想和她們成為朋友,互相尊重,在傷心時互相安慰,分享自己的一切。
我很想對她們說:讓我們彼此包容,彼此理解吧,朋友萬歲!插圖/江泓
發(fā)稿/趙菱
老師點評:
文章通過兩件小事,寫出了一個處于青春期的女孩,內心的矛盾與困惑,感情真摯感人,發(fā)人深思。小作者文筆細膩,人物的語言、心理、表情等描寫細致、生動,結尾點明主旨,表達了自己渴望友誼的美好心愿。
指導老師:杜合英
同學點評:
文筆細膩,條理清晰,語言生動,很厲害??!李姿煒
心理描寫細致,情節(jié)真實動人。不錯不錯!代雨柔
這些事件寫得真實可信,整篇文章入情入理,條理清楚。總被老師表揚的同學果然不一樣! 谷修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