佗鵬鶯
馮小剛說:我的電影,那都是我的娃呀,我最想拍的電影,就是觀眾多的電影。拍電影不能自娛自樂、孤芳自賞,我走了一條為大眾拍電影之路。自1994年正式執(zhí)導電影開始,馮小剛已經(jīng)拍攝了近15部電影作品。自詡為“中國電影殿外人”的馮小剛,執(zhí)著地把人民的利益放到了第一位,堅信“該改變的不是我”,我要走一條大眾電影之路。
大眾電影顧名思義就是一種大眾化的電影模式,好萊塢把它稱之為“類型片”,香港電影界稱之為“商業(yè)電影”。它有著普遍吸引力的標準化故事情節(jié),表現(xiàn)具有廣泛文化意義的人物、背景和復雜的場面。一方面簡化了現(xiàn)實生活中的復雜性,簡單易懂。另一方面又豐富了單一的事件,使故事豐滿。馮小剛電影在經(jīng)過《甲方乙方》《一聲嘆息》到《大腕》《集結(jié)號》甚至剛剛上市的《非誠勿擾》,已基本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類型化藝術(shù)風格:大眾化電影風格。
一、大眾題材
在20世紀下半葉,人們逐漸把對自身生存權(quán)利的要求轉(zhuǎn)向了日常生活的物質(zhì)享受和消費沖動。大眾文化也伴隨著改革開放與市場經(jīng)濟的春風悄然興起。在短短不到20年的時間里,便迅速壯大,與來自官方的主流文化、來自學界的精英文化并駕齊驅(qū)。電影領(lǐng)域也不例外,大量的影片紛紛放棄了對文化價值的探討,對精神內(nèi)核的發(fā)掘,轉(zhuǎn)而把鏡頭對準了大眾日常生活的時時刻刻,里里外外,把普通人的悲歡離合作為表現(xiàn)的對象和描述的中心。在這種社會觀念和文化大環(huán)境的影響下,馮小剛電影始終聚焦社會生活中普通人的生存狀態(tài),忙忙碌碌的平常人與復雜多變的生活事,似乎總是馮小剛用攝影機不停地捕捉與追逐的對象。
馮小剛的電影真正走近人心,我想應該是從《大撒把》(編劇)開始的,雖然之后有杳無音信的五年沉寂,但馮小剛的“大眾”路線已小荷初露。直到《甲方乙方》的廣泛認知。馮小剛電影塑造了一系列具有相對定型化的人物形象。影片中的主人公無一例外都是小人物,就連圍繞在他們周圍的角色也沒有一位達官顯貴。他們都是平凡的普通人,沒有多么崇高的理想和偉大的抱負,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平靜地生活著。但他們大多有著中國傳統(tǒng)的江湖義氣,心地善良、生活處境卻較艱難、性格深沉、生活態(tài)度樂觀、樂于助人、語言幽默、愛貧嘴會貧嘴,是有著我們十分熟悉的小_聰明的市民階層的代表,這些人物形象本身擺脫不了藝術(shù)夸張和虛構(gòu)的成分,但作家創(chuàng)作的源泉是生活,它立足點扎在了中國普通百姓之中,他們的喜怒哀樂是普通觀眾們熟悉和親身感受到的,接受他們似乎就等同于接受生活本身,這些普通平凡的小人物在影片中講述著如同觀眾自我的生活故事,有煩惱、悲苦,有快樂、喜悅,有掙扎、斗爭,有責任、良心,親切自然,因而這些小人物能夠引起觀眾的共鳴,深受喜愛。
影片講述的故事也都是生活中的平常小事,如《大撒把》的留守男女、《甲方乙方》幫小人物圓夢、《一聲嘆息》的婚外戀、《天下無賊》的民工與小偷、《集結(jié)號》退伍老兵、《非誠勿擾》的海歸相親等等。
二、大眾情感
看完了《梅蘭芳》之后緊接著再看《非誠勿擾》的時候,你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嗎?雖然二者在題材、風格、思想等任何方面都沒有可比較的標準,但心理上會不由自主地產(chǎn)生比較的結(jié)果?;蛟S這就是馮小剛電影的魅力所在吧!《非誠勿擾》是馮小剛放棄《貴族》之后于2008年五六月份寫的,他稱這是為了響應觀眾的觀影需求,“很多觀眾朋友都說喜歡我的喜劇,問我能不能再弄一個。我也覺得經(jīng)歷了雪災、地震和金融危機之后,觀眾心情有點灰,他們需要看喜劇,這是一個特簡單的目的?!边@雖是一個簡單的理由,卻道出了馮小剛電影的動人之處:一直關(guān)注人們思想觀念上的最本質(zhì)的變化與要求。從“廣告招商”的《大腕》到“謹以此片與全體手機持有者共勉”的《手機》,從“每一個犧牲都是永垂不朽”的《集結(jié)號》到“21世紀什么最貴?和諧”的《非誠勿擾》。每一個故事的勾畫都緊扣著那一時刻觀眾的情感,馮小剛電影背景一直沒有離開小人物與小人物的生活,源于生活,扎根生活,但又在社會現(xiàn)實中反思生活、溫暖生活。這種特點,甚至可以追溯到他早期的電影。悖于那些單純追求藝術(shù)表現(xiàn)形式和場面宏大的作品,使人回味無窮,過目難忘。
三、大眾敘事
馮小剛電影的敘事方式大多采用一種散文意味的抒情方式,這是許多人引以詬病之處。認為過于破碎、松散。其實馮小剛電影并不刻意強調(diào)故事的連貫性,反而是信手拈來的小品段子式的散文化組合,只是形散而神不散。用一根主線串起不同人物或是同一人物的不同時期。這就使影片顯得很有立體感,而非人們熟識的流線型結(jié)構(gòu)。如影片《非誠勿擾》,海歸秦奮的第一次出場是在兜售分歧終端機,隨之便穿梭于九段相親中,奔走在北京到海南再到杭州然后北海道的路上。影片敘述中偶爾間或會出現(xiàn)一些看似與劇情毫無相關(guān)的情節(jié),如秦奮打羽毛球,更甚至拋開秦奮而單獨渲染的鄔桑痛哭。它們都好似一個個風格鮮明的單獨個體,抒情指向明確的小品將一個完整的故事加以間離,使觀眾的審美印象變得細膩、豐富,在片段的審美基礎(chǔ)上完整,這就使得影片有了線形結(jié)構(gòu)所無法替代的優(yōu)勢和魅力。
四、大眾話語
“地主家也沒余糧啊”
“做人要厚道”
“有組織,無紀律”
“黎叔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這些馮氏臺詞已經(jīng)成為我們生活話語中的一部分了吧!馮小剛電影的一大特點就是臺詞好玩,它把語言的魅力發(fā)揮到了極致,使臺詞成為影片中不遜于視覺與情節(jié)的一大突出要素。一方面,馮氏臺詞經(jīng)常會利用我們生活中熟悉的各種類型經(jīng)典場面,運用戲劇性的復制、抽象與拼貼手法,把一些固定意義的語言放置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氛圍中,使它產(chǎn)生新意。在《天下無賊》中,黎叔慨嘆“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一個出沒于江湖的老賊竟出口成章,用典雅的古典詩詞恰如其分地表露自己愛才惜才的心理,以及無法得到“20世紀最貴人才”的惋惜之情,使我們在瞠目之余,又無端地蒙上了一絲同情。最新馮氏大戲《非誠勿擾》中,秦奮說:“寶馬車插著奔馳的標志,總不是那回事?!薄皠e的事我都想不勞而獲,這娶老婆生孩子的事情,我還是自力更生吧,不接受外援!”硬生生地把我們最有“誠”意的應征者打發(fā)了。像這樣借位與錯位的語言與語境的搭配經(jīng)常閃現(xiàn)在影片中,它利用我們對主流意識形態(tài)中的思維與語言模式習慣,來搭配生活小品,芝麻綠豆的語境,使影片意義明白,語意詼諧。
另一方面,馮小剛電影的火爆,很大程度上歸功于他尊重市井語言,在大眾文化興起的時代背景下,相較于高于生活的刻意抒情與教化的臺詞,這種回歸日常生活,利用漢語貼切準確親切的表情來表達幽默感的平民化敘事語言,無疑是聰明和最有效的方法。它消失了觀眾與電影的距離,自然地被感染與吸引。
在馮小剛電影中好似可以找到我們生活中的每一個片段,但又像是比我們平常的生活更精彩,更痛快,更刺激,更感人,更幽默。在他的大眾題材中,我們感受了別人的生活-在他的大眾情感中,我們找到了自己的情感,在他的大眾敘事中,我們懂得了自己的豐富;在他的大眾話語中,我們體會了別人的心情。馮小剛的大眾電影帶給我們不僅是幽默、歡笑、輕松,還有的是感受、是找到、是懂得、是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