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瑞鶴
“媽媽,哥哥考試得了第四名。我得了第二?!?/p>
“老師常夸我語文學得好。”臘月二十七,張永麗一到家,她的小兒子就給她報喜。
吃過飯,上一年級的小兒子又開始向張永麗說起了自己在學校里的表現(xiàn)。他知道,媽媽喜歡聽這些。
難得的團聚,張永麗左手抱著大兒子,右手摟著小兒子,兩個孩子搶著和她說話。
“你和爸爸還走不走了?整天不和我們在一塊。”大兒子不像小兒子那樣一個勁地表現(xiàn)自己,他拉著張永麗的手滿含委屈地說。
“媽媽這次在家多住幾天。咱家的房子還沒蓋,不去掙錢怎么蓋房子?”她充滿慈愛地對孩子說。
“別蓋了,等我長大了,掙錢給你們蓋?!焙⒆右荒樥J真。
孩子已經(jīng)長大了,看著他們期盼的雙眼,張永麗一陣心疼與內(nèi)疚。
家住新鄉(xiāng)市原陽縣韓董莊鄉(xiāng)的張永麗,已經(jīng)有兩個孩子,但依然漂亮、溫柔、賢惠,別有風韻。當年沒能考上大學,是她人生的一大遺憾,但對生活她始終充滿著積極的追求。
結(jié)婚后,張永麗先是和丈夫在家搞起了大棚蔬菜種植,后來聽說在南方打工收入高,已經(jīng)有兩個孩子的他們,決定把孩子留給公公和婆婆照看,兩個人開始了在蘇州的打工生活。
在蘇州,張永麗的丈夫進了一家公司作司機,張永麗則選擇在一家服裝廠里當工人。租間小房子,他們成了真正的打工族。
“我丈夫工資每月2000元。我按任務提成,我的工資每月2500,由于表現(xiàn)不錯,我現(xiàn)在當了組長,11月份,日本有家企業(yè)來我們廠考察,我還帶領他們參觀了呢!”她顯然比較滿意自己的工作。
在蘇州打工已經(jīng)5年了,和每一位母親一樣,對兩個孩子,她有著深切的牽掛。蘇州離家比較遠,工作時間也比較緊,一年到頭,她往往春節(jié)才回來一次。
“每個星期,我都會給孩子打電話,聽到他們叫著媽媽說想我,問我什么時候回來時,我心里都特別難受,總覺得很對不起他們?!闭f起孩子,張永麗的眼睛微微發(fā)紅。
像往年一樣,今年回家,張永麗給兩個孩子各買了一件新衣服,并帶回來許多他們喜歡吃和玩的食物和玩具。
臘月二十七一到家,兩個孩子便形影不離地守著她,生怕她會隨時消失,看著聽話的孩子問她什么時候走,能不能不走時小心翼翼的臉孔,她的心滿含愧疚。她不想向孩子說謊,可每次又不得不用謊言搪塞。
大年三十下午,新年的氣氛正濃,兩個孩子拿著她給他們買的“小摔炮”去街上玩耍了。太陽還高,丈夫和公公收拾著院子,她和婆婆早早地坐在一起包起了餃子、嘮著話。婆婆給她講兩個孩子和家里的情況,她給婆婆講外面的世界和將來的打算。婆婆和公公今年都是60歲的人了,五六年來,他們一直把孩子照顧得很好,這讓她很是感激。所以她每次過年回來,除了給老人帶些吃的穿的,更多的時候她要陪著他們說說貼心話。
鞭炮噼哩啪啦地響起時,兩個孩子也在外面玩夠了,他們興奮,又有些疲累。孩子一回來,便“媽媽長”“媽媽短”地和她攪纏在了一起。
吃過餃子,她拿出給孩子買的新衣服讓試穿??粗⒆涌蓯鄣臉幼樱腋:吞鹈垡惨鐫M了她的心頭。
“大年三十晚上,兩個孩子抱著我說了一夜話,我也沒有絲毫睡意,逗他倆玩玩,囑咐他們好好學習,聽爺爺奶奶的話。他們高興的時候也就不再問我走不走,他們知道我會走的,幾年來,他們已經(jīng)習慣了我的離去?!睆堄利惼胶偷卣f。
對于張永麗來說,一年在家呆的時間太少了。在農(nóng)村,大年初6婚婦女要回娘家,只有這一天,她才能見到自己的父親、母親、哥哥、姐姐。一家人聚在一起,說不完的話。孩子們在大人之間跑著鬧著。這樣的氣氛是歡樂的、熱鬧的。但她的心情卻是復雜的:幸福與傷感,甜蜜和愧疚,她不想走卻又不能留。
女人,天生就有著比男人更多的對家的依戀、對親人的掛念。見到她有些傷感,她的丈夫出來安慰她。
“我們當然不可能一直在外面打工,趁這幾年父母身體都還硬朗,孩子他們能帶,出去多掙些錢,再過2年把房子蓋了,就不出去了?!?/p>
“現(xiàn)在,在家蓋房子問題不是太大。我們倆合計著,再打2年工,等機會成熟了,我們就回家,在蘇州不是長久之計?!彼氲煤荛L遠。
已是初四,春天似乎想早些把冬天打發(fā)走,陽光在樹梢溫和地閃耀著。微風吹過,路邊的柳枝隨風搖擺,芽蕾已經(jīng)吐露出綠意。
張永麗自信的笑臉告訴人們,這個院落里日后一定會有一座漂亮的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