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 鋒
2009年1月21日
昨天當我們抵達百內(nèi)國家地質(zhì)公園,剛剛展開科學考察時,突然接到南極長城站的通知,要求我們今天早上8點前必須趕到機場,否則正在緩慢移動的氣旋可能導致我們的飛機在南極無法起飛和降落。蓬塔是智利最南部的城市,這個機場也是蓬塔唯一一個機場,世界各國的南極科學考察站的物資及日常補給,都是從這里運抵南極的。
南極探秘之旅科考隊抵達后的第一項任務就是給長城站裝載補給物資,再過幾天就是中國新年的傳統(tǒng)節(jié)日——春節(jié),因此能為長城站堅守的隊員帶去一些新年的禮物也是大家的心愿。打前站的隊員從當?shù)匚ㄒ坏娜A人餐廳和超市購買了大量品種豐富的慰問物資,并分類裝好,準備一同帶過去。然而,一個意外的消息卻改變了我們的原定計劃。
科考隊原計劃是趕在氣旋之前從蓬塔飛往南極,可是南極長城站的工作人員發(fā)來消息說,氣旋生成的速度和移動的軌跡出乎人們的預料,在這種天氣情況下,飛機的飛行可能會有很大的危險,因此我們科考隊只能在機場等待。
風云變幻是南極的代表性天氣,一會兒還是艷陽高照。晴空萬里,一會兒就會烏云密布??耧L大作。這時,你所需要的就是耐心等待,因為這就是南極的本來面目。明天南極的天氣會好轉(zhuǎn)嗎?我們是否能夠安全抵達?這也是我們?nèi)w隊員所關心的問題。
2009年1月22日
今天我們又一次要面對德雷克海峽,它位于南美大陸和南極半島之間,東連著大西洋,西連著太平洋,是世界上最深最寬的海峽,也是世界上航海最危險的海峽之一。由于環(huán)繞南極大陸的西風帶氣旋在這里突然遭遇了南極半島的阻礙,因此氣旋被迫從德雷克海峽這個缺口處通過,這個海峽也就常年白浪滔天、異常險惡。
早上七點,我們再次出發(fā)來到了機場,等待8點的航班。然而就在昨天,我們就剛剛遇到了個氣旋,航班一拖再拖,最終不得不取消。今天,我們又接到了航班推遲的消息,大家只能在機場里邊工作邊等待。在經(jīng)過4個小時的等待后,我們終于得到了登機的消息,這讓大家都興奮不已。
飛機在蔚藍的德雷克海峽上空飛行,機艙內(nèi)的機械師也對我們的南極之行友好地表示祝福和贊賞。在經(jīng)過2個小時的飛行后,飛機穿過了云層,終于降落在南極大陸。
南極長城站的科考隊員們今天也像過節(jié)一樣,敲起了鑼鼓歡迎祖國的親人來到南極,歡迎南極建站的老南極人又一次回到了南極。
參與1984年第一次建站的老南極人劉小漢又一次來到了這片熟悉的土地,他眺望思念了多年的長城灣,他走進了不熟悉的新建筑停??纯?,他看到了新一代的南極人為祖國的親人準備的牙刷,毛巾和拖鞋,他感慨萬千。
25年,彈指一揮間,年輕的科學家已經(jīng)步入花甲之年。但是,南極科考隊的旗幟直到今天還依然年輕依然鮮艷。
2009年1月23日
今天早上9點,我們乘車從長城站出發(fā),前往著名的企鵝島。由于海水退潮,長城站所在的島嶼和企鵝島之間露出了一條黑黑的沙壩,我們沿著沙壩慢慢開車前進,這時一個小家伙突然出現(xiàn)在我們車前。這個小家伙叫金圖企鵝,由于南極科考隊員們從不傷害動物,所以它對人類并不懼怕。它要在車前通過砂石路,我們只好停下車,看著它一搖一擺地扭動著略顯笨拙的身體,慢慢通過并跳進了海里。
讓過企鵝后,我們到達了岸邊。因為再往上走屬于企鵝保護區(qū),我們只能停下車,徒步前進。剛上島,劉小漢就發(fā)現(xiàn)了不同。原來,25年前他初次登島時滿山遍野全是企鵝,如今我們走進了很長一段距離卻還沒看到大的企鵝群體,這讓他很是意外。
我們沿著海岸線繼續(xù)向東前進,在爬上一個高高的土坡后,我們終于看到了一個企鵝營地。劉教授小心翼翼地靠近這個營地,在不驚嚇企鵝的前提下觀察這些毛茸茸的未成年企鵝,盡量不打擾它們正常的生活。經(jīng)過觀察后他發(fā)現(xiàn),這種企鵝并不是25年前這個島上最主要的阿德雷企鵝,而是當時所占數(shù)量不到10%的金圖企鵝,阿德雷企鵝去哪里了呢?
這時,一個鮮紅色的東西吸引了我們的眼球。經(jīng)過查看,這個鮮紅色的東西是個小企鵝的尸骨,它剛剛被賊鷗啄食后不久。賊鷗是一種掠食性海鳥,以企鵝蛋和小企鵝為食,被稱為企鵝的大敵。在每一個企鵝營地周圍,都會有這些掠食者虎視眈眈的目光。
不過幸運的是,在這些危險的目光下,阿德雷企鵝并沒有銷聲匿跡。在企鵝島最南端的一個角落里,我們終于看到了阿德雷企鵝。不過,25年前曾經(jīng)占企鵝島總數(shù)90%的阿德雷企鵝如今的比例下降到不到10%,而原來不到10%的金圖企鵝比例卻擴大到了70%。25年來,企鵝島上企鵝的種群和數(shù)量為何發(fā)生了這樣的變化,還真值得動物學家們好好研究研究。
2009年1月27日
今天,我們準備跨海前往韓國南極科學考察站。韓國站位于喬治王島的另外一個半島,名字叫做巴頓半島。從長城站所處的菲爾德斯半島到巴頓半島海上要走10公里左右。
韓國世宗王站與中國長城站之間被厚厚的克林斯冰帽阻隔,這個冰帽上冰裂隙眾多,人想通過行走和開車翻越克林斯冰帽有極大的危險,所以去韓國站只能從海上過去。韓國站在喬治王島的各國科學考察站中,內(nèi)部條件和軟件建設都是相當不錯的。并且,韓國站在極地大氣研究上有不錯的成果,這也是我國研究南極的科學家們愿意和韓國站展開交流合作的原因之一。
中科院的劉小漢研究員雖然從1984年長城站建站就來到了喬治王島,但這么多年來,他都沒有機會去韓國站參觀訪問。今天,他和中國南極長城站的站長裴福余共同參觀了韓國站。
在辦公室里,韓國站的站長向中國的客人們介紹了韓國站的建站歷史和現(xiàn)在的情況。他特別介紹了韓國站這些年來在科學研究方面所取得的成績。對于克林斯冰帽,韓國站連續(xù)觀察多年,建立了十分詳盡的冰帽變化數(shù)據(jù)庫。根據(jù)觀測的數(shù)據(jù)和研究的成果,大膽的提出了自己的判斷,他們推斷克林斯冰帽將在2060年完全消失。韓國站的科研人員不僅在大氣研究、冰帽研究等課題上有著突出的科研成果。而且,在環(huán)境保護上韓國人也做得相當不錯。
從韓國站回來的路上,我們在海上看到了大量從克林斯冰帽上融化掉落在海中的浮冰。再想到韓國科學家推斷冰帽將在2060年消失的時間表,我們的心情變得沉重起來。如何保護冰川,如何保護南極確實是個緊迫而又現(xiàn)實的問題。
2009年1月30日
今天是我們在南極的最后天。由于我們在長城站前后加起來的時間只有9天,而要回傳節(jié)目的集數(shù)在20集左右,繁重的工作容不得大家有絲毫的馬虎和懈怠。我們制訂了詳盡的工作時間表,嚴格按表推進工作。然而,南極的天氣卻讓制定好的計劃一次次被打亂。由于長城站所處的喬治王島位于南極半島末端,環(huán)繞南極的氣旋在這里受到南極半島阻礙形成瓶頸,所以這里的天氣說變就變。平均三天就有一個氣旋到來,經(jīng)常前一個氣旋沒走,下一個就來了。
在去西海岸的路上,壞天氣不期而至。雨雪越下越大,兩輛越野車全部陷在了沼澤里。我們踩在爛泥里挖泥、推車,冰冷的泥水沒過腳面灌進了鞋里,濺起的爛泥甩在我們的身上,臉上,但沒有個人喊苦,沒有一個人退縮。
更驚險的事發(fā)生在我們從韓國站返航的路上。當我們拍攝結(jié)束后返程時,海上升起了大霧,海浪也越來越大。兩條艇在海里像兩片飄落的樹葉被海浪推來蕩去,30分鐘過去后前進了不到50米。兩名經(jīng)驗豐富的駕駛員這時也面色凝重,沉默不語,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和儀表盤。要知道,如果小艇要被風浪打翻,人在這冰冷的海里活不了多長時間。憑著兩名駕駛員的經(jīng)驗,兩只小艇終于安全返回。然而,下船時駕駛員的一句話讓我后十自不已,他說小艇所剩油料已經(jīng)馬上要見底,如果海浪再多耽誤十幾分鐘,我們在海上將失去動力隨波逐流。
和其他的隊員不同,每天的考察結(jié)束后,他們可以睡覺休息,我們電視工作者卻才剛剛開始工作。從采集素材,編輯節(jié)目、撰寫稿件到最后的上傳信號,所有這些都需要當天工作當天完成。由于南極天黑的晚,每天考察回來就已經(jīng)到了晚上八九點,快速吃完飯后編導就開始了緊張的工作。按進度,一天至少要回傳2集節(jié)目,而每集節(jié)目制作和傳送時間都要在4個小時以上。所以,每天兩位編導的睡眠時間不超過三小時,最短的一天只睡了50分鐘。不論是初來乍到還是大年三十,幾位隊員從來沒有得到過好好的休息、好好的放松。
總之,這次活動讓我們經(jīng)歷了許多艱辛,但所有這些并沒有白白付出,它們換來的是大家對節(jié)目新形式的探索,換來的是整個團隊的深厚友情,換來的是合作方對中央電視臺工作人員敬業(yè)精神的好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