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興

突厥成李唐心腹大患

突厥是我國北方境內(nèi)一個古老而又顯赫的民族。早在南北朝時期，突厥族就逐漸發(fā)展壯大起來，建立了人數(shù)多達數(shù)十萬的軍隊。到了隋朝初年，突厥族卻因內(nèi)訌和斗爭，統(tǒng)治集團分裂為東西兩部。西突厥在阿爾泰山以西，東突厥則控制著東起興安嶺西到阿爾泰山的廣大地區(qū)。其中東突厥不久被隋朝軍隊打敗，西突厥也因為內(nèi)亂而一度衰落。隋末天下大亂之際，東西兩大突厥部落趁機迅速統(tǒng)一，重新振作，勢力迅速發(fā)展，一躍成為雄踞漠北、力控西域，甚至對中原地區(qū)也造成嚴重威脅的強大軍事力量。

與此同時，隋末農(nóng)民起義的風暴已逐漸席卷全國大部分地區(qū)。從隋煬帝大業(yè)七年(611年)開始，全國各地先后興起的反隋起義軍大小不下100支，參加的人數(shù)達數(shù)百萬，其中實力最為強大的農(nóng)民革命隊伍有三支：一支是河南李密、翟讓的瓦崗軍，一支是河北的竇建德軍，一支是江淮地區(qū)的杜伏威軍。起義軍經(jīng)過七年的浴血奮戰(zhàn)，到了隋煬帝大業(yè)十三年(617年)的時候，隋朝政權的崩潰已經(jīng)成為必然趨勢，各路起義軍也遭到了嚴重創(chuàng)傷。大業(yè)十三年(617年)七月，一直程等待時機的李淵、李世民父子看到時機成熟，在晉陽(今山西太原)率軍三萬誓師，正式起兵，試圖竊取農(nóng)民起義的勝利果實。

據(jù)《舊唐書》記載，在李淵、李世民父子起兵時，突厥軍隊趁機襲擊晉陽，大肆掠奪一番而去。突厥的襲擊，使李淵、李世民父子意識到突厥不但是一支可怕的力量，而且也是他們爭奪天下的后顧之憂，如果不與突厥搞好關系，自己剛剛形成的勢力就會遭到滅頂之災。為了消除突厥的威脅，李淵、李世民父子與心腹劉文靜商議，由唐公李淵親自給突厥國始畢可汗寫了一封卑辭修好，并許以“稱臣納貢”的書信，又帶上一份厚禮，派劉文靜前往突厥談判。

隱忍的君臣關系

劉文靜到達突厥時，始畢可汗問：“唐公起事，今欲何為?”劉文靜回答說：“皇帝廢冢嫡，傳位后主，致斯禍亂。唐公國之懿戚，不忍坐觀成敗，故起義軍，欲黜不當立者。愿與可汗兵馬同入京師，人眾土地入唐公，財帛金寶入突厥。”始畢可汗聽了大喜，立即派遣大將康鞘利率領2000騎兵，隨劉文靜前往太原，又獻上馬千匹表示友好。劉文靜這次出使突厥，秉承了李淵、李世民父子的意圖，抓住了突厥始畢可汗貪財圖利的弱點，許諾攻下京師長安后所有財帛金寶歸其所有，正中始畢可汗下懷。這件史實，唐代歷史學家杜佑在他的《通典》中也有所記載：“(突厥)又更強盛……。大唐起義太原，劉文靜聘其國，引以為援。”打通了突厥這一關，向突厥稱臣納貢，引以為援，消除自己爭奪天下時來自突厥的巨大威脅，消除后顧之憂，這對于剛剛起步的李氏集團來說，是非常值得的。

隨著李淵勢力的發(fā)展壯大，突厥人的胃口也越來越大。始畢可汗經(jīng)常尋找各種借口，要李淵進貢財物?！凹案咦婕次?，前后賞賜不可勝紀。始畢自恃其功，益驕踞；每遣使者至長安，頓多橫恣。高祖以中原未定，每優(yōu)容之。”“賞賜”這詞用得很妙，下級給上級應為進貢，上級給下級才為賞賜。李淵是臣子，突厥始畢可汗是君王。雖然唐書顛倒主次混淆黑白但掩蓋不住李淵稱臣納貢的事實?！皟?yōu)容”，實際上是由于實力不如突厥，而不得不滿足對方的貪欲，對突厥的各種無理要求不敢有違抗。始畢可汗去世后，為了表示哀悼，李淵“為之舉哀，廢朝三日，詔百官就館吊其使者。”這是中國古代只有國君死時才能舉行的隆重禮節(jié)，而李淵，李世民父子認識到由于唐朝在實力上與突厥相比仍處于下風，與其他集團爭奪天下的局面還沒有結束，所以只能穩(wěn)住突厥，強忍怒氣，與突厥新任可汗處羅搞好關系。處羅可汗死后，李淵、李世民父子仍以“臣禮”致吊，仍詔百官到其使者處吊喪。

李世民非凡的大局意識

唐朝統(tǒng)一全國后，突厥人看到不可能像以往那樣從各個割據(jù)者手中勒索財物了，因此趁唐朝國力還不十分強大之際，連年進擾內(nèi)地，掠奪人口和財富。突厥頡利可汗曾親率大軍15萬人攻并州(今山西全境和河北、內(nèi)蒙古部分地區(qū))，擄掠男女5000余口；又曾率騎兵10余萬大掠朔州、進襲太原；更于626年李世民剛剛即位之時率兵20萬直逼唐都長安城外渭水便橋之北，距長安城僅40里，京師震動。唐太宗被迫設疑兵之計，親率臣下及將士隔渭水與頡利對話。頡利既見唐軍軍容威嚴，又見太宗許以金帛財物，與之結盟，表示臣服，才領兵而退，這就是歷史上的“渭水之盟”。

李世民即位后，任人唯賢，知人善用；廣開言路，虛心納諫，注重經(jīng)濟發(fā)展，增強軍事實力，一直到貞觀三年(629年)以后，唐朝對突厥的臣服終于有了改變。此時，唐朝軍隊的作戰(zhàn)能力大大提高，兵源極廣，士兵人數(shù)也大幅度攀升；相反，突厥的實力卻逐漸下降，一些屬國紛紛起來反抗，突厥上層統(tǒng)治者中間又出現(xiàn)分裂，形勢出現(xiàn)了有利于唐朝的變化。從617年到629年的這12年里，雄才大略的李世民無時無刻不在考慮如何解決突厥問題，無時無刻不在為突厥問題而咬牙切齒。時機，時機，他在等待時機。貞觀三年(629年)，李世民在綜合分析當前形勢，做好充分軍事準備后，認為徹底解決突厥問題的時機已經(jīng)成熟，決定出兵突厥，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徹底消除自己心中隱忍了12年的陰影，徹底改寫大唐帝國向突厥“稱臣納貢”的歷史，命李靖率領唐軍主動出擊突厥，大敗突厥軍，活捉頡利可汗，取得了決定性勝利。至此，李世民對突厥的臣服歷史宣告結束。

李世民是中國歷史上非常有作為的皇帝，他不僅以善于知人用人，勇于納諫改過，創(chuàng)造出“貞觀之治”的繁榮局面而名垂后世，同時他為統(tǒng)一全國及時調(diào)整與突厥關系的大局意識和他12年來不惜向胡狄之國稱臣納貢的忍耐能力，也值得后人學習和借鑒。

選自《搖籃報》2008.1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