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君君

世界真小,相遇真好

遇到顧若言時,我就像見到了火星人似的驚訝,這個世界還真小,我前腳踏進深圳,一抬頭就撞見了顧若言,比網(wǎng)絡(luò)上的漂亮清麗,眼角一顆眼淚痣。

顧若言,我在網(wǎng)上認(rèn)識的和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一姑娘,由于這種巧合,我們關(guān)系日益密切,以致我的閨密私事都毫無保留地跟她坦白了,記得曾經(jīng)饒有興致地跟顧若言說男友內(nèi)褲的尺寸以及男友喜歡吃的菜,兩個丫頭肆無忌憚地討論男人。我沒想到我們會在異鄉(xiāng)現(xiàn)實生活中遇見,著實有點驚喜。

“你是……你是顧若言吧?”我一臉驚訝。相反她倒從從容容,淡淡一笑:“怎么,不可思議嗎?就準(zhǔn)你來深圳闖闖,我就不能來深圳溜達溜達啊!”

“有時間咱們一定好好聚聚,只是我現(xiàn)在得去單位報到啦!”說完,我和她互留電話號碼。

周末閑暇,我坐在電腦前和男友周子軒視頻聊天。周子軒考上了當(dāng)?shù)谹市公務(wù)員,待遇不錯,他想讓我當(dāng)教師,兩個人平平淡淡過一輩子,安居樂業(yè),而我不想蝸居在一個地方,畫地為牢。所以只身一人來到深圳,好歹在一家外資企業(yè)做德語翻譯。

“你丫,怎么這么倔強呢?回來當(dāng)米蟲不好嗎?我還是養(yǎng)得起你的!”周子軒在視頻那頭諄諄教誨。

“我就想出來闖闖嘛,就幾年,只要證明我還是有能力的,我就回去,乖,不要寂寞哈!”我在這邊嬉皮笑臉。

就在我和周子軒打情罵俏的時候,顧若言打電話約我去星巴克喝咖啡。周子軒吃醋似的問誰打的,我說,一姐們,一直跟你提的那個美女。周子軒的抗議聲被電腦關(guān)機聲淹沒。

篤定相愛

顧若言提前到了,她要了一杯卡布奇諾,我要了杯拿鐵,我一直以為卡布奇諾太膩,缺少一種咖啡本色。

顧若言正在給卡布奇諾加糖,我端詳著她,雖然是現(xiàn)實生活中第二次見面,但是仿佛認(rèn)識很久。我依舊喜歡傾訴,她依舊喜歡出主意,話題依舊逃不了愛情。

“以前在一起時,周子軒對我還滿不在乎的樣子,總喜歡和我拌嘴,現(xiàn)在竟然知道跟我甜言蜜語了,越來越愛他了!可能是距離產(chǎn)生美吧!”我臉上洋溢著幸福。

“初荷,這可不一定呢,跨距離戀愛導(dǎo)致很多分手的啊,你想啊,長時間不在一起,有多少男人能經(jīng)得起花花世界的誘惑啊?像你男友那樣出色的男人,就更要看緊點啦!”顧若言詭秘地說。

“呵呵,怎么可能呢?周子軒我還不了解嗎?他那一副老古董的樣子,誰會看上他啊!”我不屑一顧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就打個賭好不好?色誘你男友怎么樣?如果經(jīng)過考驗就要他,經(jīng)不住考驗就踢了他,敢嗎?”顧若言似乎鐵定我不敢和她打賭似的,一臉挑釁。

“這,這有什么不敢?！蔽覂?nèi)心有一絲慌亂,但因為虛榮我最終答應(yīng)得很干脆。

“讓誰去色誘你男友呢?”顧若言喝了口咖啡,仿佛在征詢我的意見。

我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愣沒搜尋到A市有合適的人選,因為這種事情當(dāng)然要找親密的伙伴才能進行,否則招人笑話就不好了。突然我茅塞頓開:“顧若言,你不就是最佳人選嗎?”顧若言有淑女風(fēng)范,而周子軒一直嘮叨我沒個女孩子樣。最重要的是,顧若言對周子軒了如指掌,而周子軒壓根就不知道我認(rèn)識的網(wǎng)絡(luò)美女是顧若言。這樣我們的考驗實施起來就比較方便了。

“我行嗎?”顧若言受寵若驚的表情下掩藏著一份淡定。

掙扎

我是個沖動的白羊座,回來后我就后悔了。萬一周子軒真的經(jīng)不住考驗,那我不就是聰明的傻瓜嗎?和他三年的戀愛長跑不就不尷不尬嗎?在虛榮心和獵奇心的驅(qū)使下我只能篤定周子軒是真金不怕火煉。至于第二種結(jié)果,我想它應(yīng)該不可能出現(xiàn)。我就像那種瘋狂的賭徒一樣堅定命運就在我手上。

為了把握自己的命運,我放棄了安逸的生活,來到深圳這個分秒必爭的城市,生活的緊湊感倒也使我在閑暇之余充實異常,當(dāng)然和周子軒的視頻電話粥還是繼續(xù)煲著。但是想到我和顧若言的賭局就毛躁起來,我開始責(zé)備自己,活得好好的,干嘛瞎折騰呢?

當(dāng)我再次打顧若言電話的時候,她的電話已停機。QQ上也沒了音信。我想顧若言也許只是隨口說說吧。也或許顧若言就是一個幻覺,雖然我實實在在和她聊天聊了三年,見了兩次面。想想三年來和顧若言的聊天內(nèi)容,顧若言的愛情觀是,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總想著家里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心想顧若言真是個奇怪的女孩,有如花美貌,卻對男人如此沒信心。時間久了,看到身邊愛情起起伏伏,倒也理會了顧若言的話不無道理。

淡忘

為了發(fā)揚顧若言的警惕精神,我時不時打電話給周子軒,他除了上班時間只能回短信之外,其它時間一律能準(zhǔn)時接我電話。我想顧若言一定是沒色誘成功,輸不起才躲起來的。不過話說回來,我們家周子軒怎么會輕易上當(dāng)呢?

我像買了愛情終生保險似的心安,一心撲到工作上,從原來的公司跳槽到一家外貿(mào)公司,事業(yè)蒸蒸日上,與此同時,我也無暇顧及周子軒。甜言蜜語常常在睡夢里隨著口水一起滴到床上。雖然沒有以前的纏綿,但是還保持每周一次的視頻聊天。

一個周末午后,我打開了和周子軒的聊天攝像頭,竟意外發(fā)現(xiàn)他的床上被子是疊好的,我嚇了一大跳,因為周子軒從不疊被子。我壓抑著所有可能涌起的不良情緒,保持平和地問:“親愛的,媽媽今天去你那了嗎?”“沒啊,寶貝?！敝茏榆帥]察覺我的變化。

“你最近有結(jié)識什么漂亮的MM嗎?”我旁敲側(cè)擊,想是不是顧若言搞的鬼,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很容易吃醋的。

“有啊,請初荷小姐閉上眼睛,向后轉(zhuǎn)90度,再睜開眼睛!”周子軒在吩咐,我竟稀里糊涂地照做,看到了后面全身鏡里的自己。

暈,又是這招,卻是屢試不爽。記得以前周子軒總是騙我說:“你看,那邊有只翠鳥!”等我放眼望去時,他就在我額頭上偷親我一下。然后臺詞又變成“那邊有個帥哥”“那是你同學(xué)吧”,我們就在這樣的嬉鬧中度完了大學(xué)。無論怎樣,我還是收獲了周子軒的愛情。

“發(fā)什么呆呢,初荷?”周子軒看我回到屏幕面前傻愣著不說話,于是催促道。

“哦,子軒,咱們那邊好像要下雪了吧?”我隨口應(yīng)付。

“嗯,是啊!以前大學(xué)時咱們還打雪仗、堆雪人呢,現(xiàn)在想看雪了吧?”周子軒在那邊誘惑我,這也確實撓起了我的興致,深圳這邊天天似春天,想到今年看不到雪就心頭癢癢的。

夜雨芭蕉聲切切

關(guān)了視頻,飽餐一頓。躺在床上,不自覺已入夢,夢里兵荒馬亂,仿佛看到了周子軒在我面前,卻怎么也無法擁抱,顧若言穿著婚紗,拉著周子軒的手,一只飛鳥經(jīng)過……

正當(dāng)我在夢里痛苦掙扎的時候,接到單位電話,說為了慶祝這次訂單成功,放假五天,還有兩張票,一張是去黃山三日游的門票一張是去黃山的飛機票。我睡眼惺忪地看了下鬧鐘,已是晌午時分。

“放假五天!旅游!”我念叨著,“天啦,怎么會放假呢?以前周末不加班都很稀有!”這個外貿(mào)公司最顯著的特點就是爭分奪秒地利用時間,他們總說“錢不是問題,時間才是問題”,對于這突發(fā)的悲憫,好得太突然。

一下子閑下來,倒也有點空虛,想到了夢境,于是自顧自笑了起來。我怎么會把顧若言想成那樣的人呢?打開電腦,竟然蹦出了她的留言:初荷,我贏了!

我驚訝地看著那幾個字,心幾乎起了皺紋。我打電話給顧若言,顯示關(guān)機。打電話給周子軒,也顯示關(guān)機。難道正如夢境那樣,他們比翼雙飛了嗎?

我在胡思亂想之際,接到單位小劉的電話:“初荷,其他同事因為有事,都不能去玩了,你要玩得開心啊!”

不記得是怎樣掛了電話,中午去領(lǐng)了門票和飛機票,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流淚。多么想和周子軒一起去看雪,可是此時他的手機關(guān)機。難道周子軒真被顧若言色誘走了嗎?難道公司都知道我要失戀了,特意給我放假旅游?

半夜下雨了,聽著芭蕉葉上雨聲稀稀落落,直至天明。一登上飛機就睡著了,心想,去散散心也好。

認(rèn)真的雪

下飛機時,我換了事先準(zhǔn)備好的羽絨服。意外地發(fā)現(xiàn)雪花飛舞,更意外地是看到了周子軒,他抱著一束玫瑰花,對我傻傻笑著擁過來,我使勁地掐著他的脖子,直到他大喊“啊,疼!”我才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子軒,這是真的嗎?”我感動得說不出話,“我怎么感覺像在做夢啊!”

“傻瓜,當(dāng)然是真的,我特意給你的驚喜!不喜歡嗎?”周子軒邊笑邊拿紙巾給我擦眼淚。

“原來都是你搞的鬼啊?”我嘟囔著嘴。

“嗯,我可和你們經(jīng)理磨蹭好久,他才被我打動的呢?！敝茏榆幖傺b委屈。

那次旅游我和周子軒都玩得很開心,堆雪人,打雪仗,爬山,看日出,覽盡了夢幻般的黃山美景,整個黃山冰妝玉砌,宛如圣潔的冷美人,至于下面是否掩蓋了冬眠的蟲子,我則不想深究。就像我壓根沒提考驗他的事。我不想提,也不敢提,覺得當(dāng)下的幸福那么可貴,而我只需要珍惜。

回去時,周子軒送我上了飛機。他回A市,我回深圳,南北之隔,難道是無法逾越的距離?依依惜別之后,回到深圳,以為一切都會回歸正常。沒想到接到顧若言的電話,她無比惋惜卻驕傲的音調(diào)在我腦子里旋轉(zhuǎn),旋轉(zhuǎn),爆炸:“對不起,你輸了,周子軒愛上我了!周末星巴克見!”

我近乎無力地撥通周子軒的號碼,吼出蒼白無力的聲音:“你難道沒話要跟我說是嗎?”

“寶貝,別哭!我有話要跟你說?！敝茏榆幝曇艚跎硢?。難道黃山之旅是為分手的餞行?我聽不下解釋,掐斷了電話。

原來你也在這里

周末還是如約去了星巴克,我不光輸了游戲還輸了愛情,這是多么沮喪的考驗啊,但我還想見周子軒一面,我相信他一定在。

果然,周子軒還有顧若言都在,我想給他們一人一記耳光,但是,還是想聽他們怎么為自己的自私自圓其說。

“對不起,周子軒愛上了我,我們一直都認(rèn)識,而且我是他的初戀女友!很抱歉,我騙了你三年!我們現(xiàn)在和好了,你應(yīng)該知道成人之美吧!”顧若言聲音低弱卻掩蓋不了咄咄逼人的氣勢。

“對不起,我自和陳初荷戀愛后,我一直只愛她一個年輕女子?！敝茏榆幙纯搭櫲粞院?挽起了我的手,“初荷,先別激動,請聽我說完!若言是我的初戀沒錯,但我和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她曾經(jīng)不珍惜感情背叛我,我已經(jīng)對她死心了,她口口聲聲說愛我,說找了我三年,說這場考驗的游戲不過是自己設(shè)計的一個陰謀,讓彼此都不尷尬地走向復(fù)合。”

“那,那你接受了她的設(shè)計?”我越聽越糊涂,此時的顧若言則更是目瞪口呆。

“我必須假裝接受,她以為為愛不擇手段就能贏得愛情,我要讓她清醒,沒有多少愛可以胡來,為了這一天,我必須偽裝還愛她,否則你還會相信她是你的好姐妹!”周子軒看著我定定地說。

“夠了,我輸了!”顧若言面容失色,“初荷比我好看嗎?有我賢淑嗎?”

“但她比你單純,比你簡單,比你善良!你的被子疊得很漂亮,你能為愛轟轟烈烈,我很欽佩,但是我只想和初荷過平靜的生活!我愛她,只愛她!”周子軒神情激動。

顧若言拿著錢包,灰溜溜地走了,因為走得倉促在拐彎處崴了一下。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其實她和我還真蠻有緣的,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呢?！?/p>

“傻啊,哪有那么多巧合啊,都是她騙你的,你這么容易被騙,我得把你保護好,不要給壞人拐跑咯!”周子軒捏了下我的鼻子,滿是愛惜。

我想我會更加信任周子軒,讓該死的愛情考驗都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