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宇
再有一個星期就要做新娘的芊芊做夢也不會想到,那個下午對她來說是一場永遠擺脫不了的噩夢!
那天,芊芊請假提前下了班,匆匆趕到新皇商場買了早就看好的大紅色婚禮服,然后喜滋滋地打車去大友家。她要把這件最美麗的衣服提前穿給大友欣賞。
但是,芊芊剛剛走進客廳就感到了不對頭。屋里像是遭遇了地震,一片狼藉,很顯然,是遭到了盜竊。芊芊大聲喊大友,可是沒有回音。二人說好的大友在家等她呀,怎么回事兒?芊芊像瘋了似的沖進臥室,她看到大友斜靠在床邊,已經(jīng)沒有了氣息。天!芊芊腦袋一片空白,一下子暈倒了。
警察很快介入。這是一起很明顯的入室盜竊案,現(xiàn)金存折貴重物品等全都失竊。而大友是在案發(fā)現(xiàn)場死去的,盜竊加上命案,這成了公安局督辦的重案。沒過兩天,刑警就將盜賊抓到了。這是三個剛剛二十出頭的外地年輕人,因為到了年關,他們要回家過年,為了多撈點錢,就結(jié)伙上門盜竊。
如果僅僅是入室盜竊,那么只要根據(jù)失竊的物品價值就可以定罪了。但是大友死了,犯了人命官司,這個案件升格了??墒窃趯徲嵵?這三個盜賊一口咬定他們沒有殺人,他們偷了東西后才發(fā)現(xiàn)屋里有人,就匆匆地跑了。
3個嫌疑人說的是實話嗎?他們是不是在避重就輕,想逃脫應該受到的懲罰?如果他們說的是實話,那大友究竟是怎么死的?這關系到三個盜賊所負刑事責任的輕重,如果是入室殺人搶劫,那他們就可能面臨著死刑;如果大友的死和他們沒有關系,那他們只會被判幾年徒刑。
三個嫌疑犯的父母從外地趕來了,跪在芊芊面前,求芊芊高抬貴手,放他們的孩子一馬。芊芊冷冷一笑,說:“讓我放他們,法律是兒戲嗎?再說了,誰賠我的丈夫?”那些人異口同聲地說,他們的孩子原本都是很本分的,平時連只雞都不敢殺,怎么會殺人呢?芊芊也不跟他們費口舌,說:“法官重的是證據(jù)。大友身體倍兒棒,一點毛病也沒有,連傷風感冒都不得的,怎么一下子就死掉了?不是你們的兒子殺的,難道是我?”
檢察官就做芊芊的工作,說為了慎重,尋求最直觀的證據(jù),給死去的和活著的人一個說法,應該對大友進行尸檢解剖。芊芊一聽頭搖得像撥浪鼓,說大友死得夠慘的了,我怎么還能讓他在死后再挨一刀?不不不!絕對不行!說到這兒,芊芊情不自禁地痛哭起來。是呀,她和大友談了八年戀愛了,多少次大友想和她親熱,可是都被芊芊推開了,她說,那個最美好的時刻,應該留在結(jié)婚那天的洞房之夜。大友依從了她,深情地對她說:“那你一定要給我生下一對龍鳳胎啊!”芊芊就刮大友的鼻子,說:“一定的!”現(xiàn)在,別說龍鳳胎了,連個呆傻孩子也生不出來了呀!大友是祖上三代單傳,他走了,也就意味著他家的“香火”斷了。他在外地的父母還不知道這個噩耗,但是紙終究包不住火呀!怎么辦?怎么辦?
從檢察院出來,芊芊信步走進一家咖啡廳,揀了個獨座兒,要了杯苦咖啡,慢慢地品味著其中的苦味兒,她真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
突然,芊芊感到一個人坐到了她對面的座位上。她抬眼一掃,愣了。這人是她的大學同窗劉明久,一個死死纏著她追求她的人。芊芊不止一次堅決明確地告訴他:“我和大友已經(jīng)談婚論嫁了?!笨墒沁@個劉明久卻說:“在你和大友正式結(jié)婚之前,我都有權(quán)利追求你!”在這個時候遇到劉明久,真是倒胃口。芊芊“呼”地站起來,可是劉明久卻做了個請她坐下的手勢,說:“我們終歸大學同窗4年,我就那么招你討厭嗎?”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芊芊心里難受,口不擇言。
劉明久微微一笑,說:“我已經(jīng)聽說了大友的事兒,沒準兒我能幫助你?!?/p>
“你?”芊芊細細地打量劉明久。突然,她想起了劉明久的老家就是那三個殺人犯的家鄉(xiāng)。天呀!莫不是他們是同伙?或者他知道那三個人的情況?芊芊這么一想,不由打了個冷戰(zhàn)。為了穩(wěn)住他,芊芊擠出一絲笑容,說:“我倒想聽聽你怎么幫助我?”
“據(jù)我的分析,那三個盜竊犯并沒有殺害大友,他們只是一般的入室盜竊?!眲⒚骶镁従彽纴?。
芊芊冷冷一笑,心里說:“你是來當說客的呀!”但是她沒動聲色,問:“你又不是警察,也沒學過法律,怎能得出這樣的結(jié)論?”
“這只是其中的一種可能,要想真相大白,就需要現(xiàn)場目擊證人。而我,可以把這個案件最關鍵的證人請出來!”劉明久自信地說。
“什么,證人?”當然,如果有了現(xiàn)場目擊證人,一切疑問都會迎刃而解。芊芊點點頭,“你開個價吧!”
“分文不取!”劉明久向前探了探身子說,“只有一個條件——案件了結(jié)之后,答應嫁給我!”
“無恥!卑鄙!”芊芊氣憤地甩下劉明久就走。劉明久追著她說:“你怎么這樣?聽我說完嘛!”芊芊瞪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你給我滾!”
芊芊沒有回家,冷靜下來后,直接找到了檢察官。她說出了自己的疑問,那就是劉明久會不會是這起案件的幕后策劃者?
第二天,檢察官約見了芊芊,告訴她,他們調(diào)查了,劉明久和這起案件沒有任何關聯(lián)。他是一家科研所的負責人,正在進行一項很特別的研究。芊芊對劉明久的研究沒興趣,她問大友的冤屈何時能申?檢察官說,現(xiàn)在掌握的證據(jù),還不能證明大友的死是這3個嫌疑犯造成的,因為大友的體表沒有傷痕。芊芊說,那會不會是他們把大友捂死的呢?或者是用暴力威脅,使得大友受到極度驚嚇而心臟承受不了死去的呢?檢察官搖搖頭說也不像,除非進行尸檢。“不!不行!我寧愿這樣,也不能讓大友挨刀子!”芊芊又緊張地叫起來。
夜晚,芊芊怎么也睡不著。這時電話響了,芊芊嚇得一激靈,她拿起話筒一聽,竟是大友的母親。芊芊傻了,不知說什么好。那邊大友的母親埋怨起來:“你們要辦婚禮了,怎么連我們也不告訴?”芊芊一愣:“我們辦婚禮?什么時候?”大友母親說:“不是定在12號了嗎?這還有幾天呀!我打電話找大友,他怎么連電話也不接?他是不是在你這兒?”芊芊忙說:“大友沒在這里,他、他出差了。媽,是誰告訴您這件事的?大友母親說:“是你們的同學叫劉什么久。”
啊,又是他!放下電話,芊芊怒火中燒。劉明久,你個王八蛋!你要干什么?你唯恐天下不亂嗎?
說曹操,曹操到。劉明久也不知怎么探聽到芊芊的電話,大友母親的電話剛剛收線,劉明久的電話就來了。芊芊氣得破口大罵,但是劉明久卻不急不惱,等芊芊發(fā)完了火,他才說:“芊芊,真得感謝暫時放下檢察官沒有對大友進行尸檢呀!你現(xiàn)在不要問我為什么,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大友遇難的事早在報紙上登出來了,廣大市民都想看看最后的結(jié)果。開庭這天,旁聽席上坐得滿滿的。法官訊問嫌疑人:是不是在大友發(fā)現(xiàn)他們后,他們?yōu)闅⑷藴缈跉⒑α舜笥?三人都矢口否認。公訴人反駁說,何以證明大友的死和他們沒有關系?被告律師微微一笑,說:“我請求法官準許本案的關鍵證人出場!”
在得到法官同意后,旁門開了,一個證人緩緩地走入法庭。這無疑像是在太平洋投下了一顆原子彈,人們“呼”地全站了起來。芊芊也愣了,她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是真的,因為這個證人不是別人,竟是大友!大友穿著一身得體的西服,一臉的自信,一步步走向證人席。
難道大友沒死?芊芊掐掐自己的大腿,感到疼痛,說明不是在做夢呀!大友也看到了芊芊,對她深情地一笑,還和她來了個飛吻。
這時,又有一個人進入法庭,是劉明久。劉明久對全場鞠了一躬,說:“我是人體能量研究所所長劉明久。對不起,在事先沒有通報的情況下,今天的審訊中,法庭同意采用我們剛剛研發(fā)出來的最新技術,即人體36小時復原術。就是人在自然狀態(tài)下死亡后,只要沒有損傷重要器官,我們就可以采用注射特殊藥物,調(diào)動他體內(nèi)還沒有散盡的能量,讓他再在人世上生活最多36個小時。舉個簡單的例子,人在生命快走到盡頭時,往往有回光返照的現(xiàn)象,這就是人體能量的最后凝聚爆發(fā)。我們的研究就是基于這個理論的。我想,這個科研結(jié)果對這起案件會有幫助的,特別是對兩個戀愛了八年的人,他們可以在這段時間內(nèi)舉辦婚禮,誕生他們愛情的結(jié)晶!”
“嘩——”全場轟動了。
大友對法官侃侃道來:“首先感謝我的同學劉明久,讓我這個已經(jīng)告別人世的人又回到了人間。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多,我已經(jīng)足矣。其次我要向法庭作證,我還能回憶起事發(fā)那天的情景。那天中午,我突然感到心絞痛,我因為平時身體很好,從來不備藥物。當時我想打電話求救,可是力不從心,我在一陣急劇的心痛后就失去了知覺,以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全不知道了。所以,我可以負責任地說:盜竊嫌疑人沒有對我進行傷害?!?/p>
一切真相大白,三個入室盜竊犯只是盜竊。當然,他們受到了法律的公正處罰。而芊芊在當天晚上如愿和戀愛八年的大友舉辦了隆重的婚禮。
時間就是生命,這對芊芊和大友來說,真是千真萬確。雖然喜事之后接著就是喪事,但大友對此已經(jīng)超然了。芊芊雖然知道屬于他們的時間短而又短,可是她始終微笑著,她要以最美好的面貌展現(xiàn)給最親愛的人。
婚禮結(jié)束,一對新人即將入洞房之際,大友對劉明久說:“老同學,別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明天之后,請?zhí)嫖液煤谜疹欆奋?。我知道你愛?”
劉明久也激動地說:“大友,沒想到我的科研成果竟用到了你身上。不過這也好,總算咱們同學一場,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吧!你放心,我會好好關照芊芊的,不管我今后會不會和她結(jié)婚?!?/p>
芊芊真誠地對劉明久說:“謝謝你,真的謝謝你!讓我了卻了一樁心愿,別介意我對你的粗暴?!?/p>
“快入洞房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哪!”劉明久微笑著向這對新人告辭。
(注:本故事純屬虛構(gòu),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責編:小川 圖:劉宬一)